北玥帝不愧是玩中庸的一把好手,窥探人心,演戏入木三分,连他都被骗过了。 说什么为他的前程考虑,还不是因为明面上的皇子们没有他出色,无法为北玥创造辉煌。 而他,有胆魄用整个南韶的命运去赌,仅凭这一点,北玥帝绝不放过拉他入麾下。 何况,还有母妃心头血的情谊。 相信要不了多久,失踪多年的九皇子回归将轰动朝野,北玥帝,萱贵妃,皇后……但凡欺负过母妃,设计过司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等待多年,终于要迎来曙光了。 - “唉,司将军在这儿跪了多久了,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罚跪在此处?” 人来人往的,多丢面子啊。 朝臣们寻陛下商议事情,一走一过,每每看见司慕醴狼狈糟糕的状态,和庆功宴上英姿勃发的将军判若两人,忍不住唏嘘感叹。 莫非陛下要过河拆桥,打压镇国将军? 无名公公闭眼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再一次朝司慕醴走去。 “将军,您这是何苦?陛下金口玉言,事实既定,将军切莫误入歧途,惹陛下心烦。”
第38章 傀儡嬷嬷 “公公,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司慕醴嗓音干哑,发出的声音如同老树皮互相磨磋,粗糙难听。 无名公公叹口气,很想告诉他,其实落云辞没死,在东偏殿好吃好喝供着呢。以他多年来服侍陛下的经验看,落云辞很可能是陛下和顺姬的儿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御前公公,他有底线和操守,未经陛下许可的,一律不能说。 唉,可怜镇国将军,前几日还是百官阿谀奉承的对象,如今反成了某些人的笑柄。 罢了罢了,他一个老人家,管那么多作甚。 无名公公自我安慰一番,甩了下拂尘,刚转过身,迎面撞上一打着红伞的华服公子。 金色彼岸花开在红色伞面上,妖冶绚丽。 伞下,同样是金丝彼岸花,绽放在黑色锦服上,散发着危险迷人气息。 腰间环佩叮当,悦耳声脆,脚下踏黑云纹鞋,只露鞋尖,停下时,恰好抵在金砖缝隙处,规矩严谨,像是一步一步丈量好了般,令人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敬佩。 无名公公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此人是谁,让路旁边,躬身一礼。 没说话,却处处表达此人身份地位非同寻常。 来往官员见状,下意识侧目关注,想要一探究竟。 感受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落云辞想象得到,来日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又是何等的震惊。 思及此,他更不打算提前暴露身份了。 算满足他的恶趣味。 “公公辛苦。”落云辞按住无名公公的手,指尖一动,无名公公感到有硬硬的东西落入掌心,像是银元宝,心底微微惊讶。 那日他不仅打了落云辞一掌,后面又对其动刑,没有分毫留手,落云辞过后还能心平气和与他相交,受宠若惊同时,颇有些毛骨悚然。 有时候,并非脾气暴躁,坏在表面的人让人害怕,真正可怕的是,面上温柔和善,与常人无异,内里住着一只恶魔的人。 落云辞介于两者中间,是以无名公公尤为担忧皇帝死后,他的性命问题。 顶着一脑门冷汗,他尽量平静道:“一切是咱家份内职责,谈不上辛苦。” 落云辞点头,不再理会,继续前行,站在司慕醴身边。 伞偏了偏,为他挡去灼热的太阳。 有风吹过,司慕醴感受到凉意,忽然热泪盈眶,挺直的背弯下去,早已支撑不住的膝盖向他宣泄不满。 他堆坐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我在夏天跪一天一夜,已是精疲力尽,你在冬天跪雪地,我无法想象。” 他仰头看向他的殿下,视线又下移,落在他膝盖处。 正是因为他,落云辞得了寒疾,落下阴雨天膝盖疼痛的毛病。 夏日尚且好些,北方少雨,不会一直疼,到了冬天,大雪覆盖,日日严寒,他又如何受的住? “你知道了?”落云辞叹息,“所以你是在用同样的方式偿还我?还是虐待自己,好让我心疼?” 心、疼? 司慕醴脸色霎时变得通红,脑袋不知是累的,饿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他掐了掐自己大腿,他是在做梦吗? 云辞方才说心疼他,心疼他,心疼他…… “喂,司将军,司慕醴,慕醴!” 看着司慕醴因为自己一句话晕过去,落云辞吓得不轻,赶紧叫人抬司慕醴到自己的住处,将隔壁御医拽来问诊。 好一番折腾,司慕醴安顿好后,萱贵妃送来的嬷嬷端药走来。 “公子,该喝药了。” 落云辞看她一眼,走出内室,顺手接过汤药,这次没立刻喝,而是慢慢晃着,直到汤药变凉。 他放**碗,衣袖下,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天青色茶盖,煞是赏心悦目。 “嬷嬷,我不是好人,看在萱贵妃面上,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柳嬷嬷脸色麻木,眼神无光,“公子,老奴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没关系。”他推了**碗,“我提醒你,这汤药里,你可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柳嬷嬷摇头,不辩解,不质问。 落云辞笑了。 “很好。”他端起药碗走到她近前,往前递,“不说也行,你先喝了它。你若无事,往后我再不过问。傀儡嬷嬷。” 嘶—— 落云辞审问,没避讳任何人,无名公公也没来得及走,闻听此言,骇然看向柳嬷嬷。 只见柳嬷嬷露出诡谲笑容,陡然出手,给自己腹部一拳,无名公公大惊失色,“公子小心!” 以最快速度带落云辞远离她后,众目睽睽下,柳嬷嬷突然爆炸,尸体碎片零落满地,吓晕了老御医。 好在北玥帝安排在此处的宫女太监,皆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承受能力过硬,事后能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处理后续,省去许多麻烦。 无名公公心有余悸,看着已经冷掉的汤药问:“公子懂医药?” 问完,他后悔了。 顺姬可是药殿的殿主,肯定会教落云辞药理知识,说不准,落云辞已是药殿举足轻重的人物。 “呃,敢问公子,这汤药中到底加了什么,可影响公子伤势?” “无妨。”落云辞很识趣地装作没听见第一个问题,“只是能让人上瘾的药罢了。我服用的少,不致命,也没威胁。公公眼下应该关注的,是萱贵妃身边为何会出现傀儡人。 蛊林一向不安分,是各国严防死守的对象。如今傀儡人堂而皇之出现在皇宫,幸好被我及时发现,若是放任她存在,伤害到其他人……” 点到为止,无名公公一阵后怕,对落云辞的好感持续增加。 毕竟柳嬷嬷,不,傀儡人的目标如果是陛下,而他没能发现问题,等陛下重伤,他脑袋就要搬家。 落云辞等同变相救了他一命。 “公子大恩,老奴记下了。以后有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深深鞠躬,无名公公道:“此事牵涉甚广,老奴先行禀报陛下,公子莫忧心,安心休养。” 落云辞颔首,亲送公公。 狗咬狗的好戏,马上要开场了。
第39章 果然没死! “公子,陛下已下令,蛊林派出傀儡嬷嬷,欲害萱贵妃性命,今日起,举国上下,但凡发现蛊林中人,坚决反抗不配合调查者,私藏蛊林人拒不认罪者,皆处以极刑。” “公子,前朝发现大批蛊林势力的人,掌镜司司主亦在其中,但陛下隐瞒了此事,并让国师大人出手解决,如今朝堂肃清,除落斩平外,应是再无蛊林的影子。” “公子,独孤丞相早朝参了落司主一本,理由是掌镜司滥杀无辜,民怨沸腾,于江山社稷不利。另国师大人也参落司主性情阴险,暗中提示陛下尽早除掉祸患。落司主则状告独孤丞相公报私仇,其家族中子弟狗仗人势,于各地作乱,危害民生。” “公子,落斩平于朝堂上舌战群儒,气的老独孤大人晕倒了!落斩平还含沙射影,言萱贵妃有干涉朝堂意图,惹恼了陛下,被罚三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估摸着,半个月别想下床。” 近几日,无名公公时不时让他的徒子徒孙到东偏殿传无关紧要的消息,落云辞每次听的津津有味,事后无聊时和昏迷中的司慕醴闲聊。 今日小公公刚走,落云辞与往常一样回到内室,坐在床边握着司慕醴的手,描摹他掌心纹路。 经常耍枪弄剑,使得曾经肉嘟嘟的白手掌,褪去稚嫩青涩,变成现在宽厚结实,泛着小麦色的大掌。 握住时有明显的安全感,满满的保护欲。 落云辞边把玩他的手指头,边轻声说:“老东西实在是狡猾。他知道我想为母妃报仇,也知道我的脾性,所以只打了我一顿试探,之后用名正言顺获取皇位的坦途引诱我,我为了尽快报仇,不得不答应。 但这样一来,我必须入北玥皇族的族谱,老东西也是我明面上的父皇,我心有不满,也不能公开反抗,甚至要给他养老送终。 萱贵妃是他的青梅竹马,不管萱贵妃做过多少错事,老东西都愿意为她撑腰。不过若他执意保护萱贵妃,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可怜母妃心地善良,真用自己的心头血给萱贵妃治病,死前仍惦记着老东西。” 幸好母妃去世后,恰逢药殿出世,派人寻到了南韶皇宫,得知他的存在,才让他了解到整件事的始末,而非听信母妃片面之词。 原来当年母妃入世,遭人暗算,功力尽废,辗转流落入荒芜之城的城主手中,他与其他小国联合不敌北玥大势,既忌惮,又害怕被灭,于是奉上母妃。 母妃善良坚韧,哪里是帝王的对手,没多久就被骗的干干净净,身份暴露。 好在药殿的人无处不在,发现母妃落难,在取心头血救萱贵妃当晚,众人拼死送走母妃。 彼时,母妃已经怀了他,心中有不舍,便和南韶平帝做了交易,以精湛医术为其续命,换他们母子一个栖息之所。 而帮助母妃逃走的一众下属尽数自尽,这才断了老东西的线索。 落云辞用脸蹭司慕醴手背,像要得到安慰的小兽,露出疲倦之色。 忽然,那只手动了。 “云辞,辛苦你了。” 落云辞一愣,抬起头,正撞入某人深沉眷恋的眼眸。 “你醒啦?”他惊呼,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 胸口堵着的大石头总算挪开,呼吸格外顺畅。 司慕醴也庆幸,睡梦中听到他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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