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打算放回去,手腕却蓦地被抓住。 顾期年垂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俯身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口松软的红枣糕,温润的唇碰上微凉的指尖,微微发痒,楚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因被他死死抓着,根本无从躲避。 一口吃完后,顾期年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极轻极温柔地再去咬第二口,第三口,双唇在修长手指上流连忘返,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难得的美味。 楚颐皱眉看着他,连头皮都跟着微微发痒,直到手里的红枣糕吃完,顾期年放开了他。 “好好吃,”他低声笑道,“真想一点一点全部拆吃入腹……阿眠再喂我吃好不好?” 楚颐手指动了动,却丝毫没有再去碰那些点心的意思。 “怎么了?”顾期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道,“我都告诉你最爱吃什么了,就再喂一块好不好?” “你们顾家人说话都喜欢绕来绕去吗?”楚颐声音干涩道,“我对你的事并没有少兴趣。” 话音落下,顾期年脸色立刻变了变,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说真的?” 他手指微蜷,将头微微偏开,抿唇道:“对我没兴趣还假装对我好,我不相信,你一向都如此吗?” 楚颐静静看着他。 那晚顾期年发脾气,他哄也哄了,让步也让步了,若非他事先再三保证不会与三皇子走得那么近,又乖又听话地跟他解释,楚颐也不会心软到一再为他破例。 而今日他出现在绿柳镇,跟随绫罗去了和盛酒楼,已证明他已将之前的不开心皆已抛开,愿意好好相处,楚颐也就愿意宠着他、顺着他,想抱给他抱一下,想散心陪他出来买红枣糕,甚至想来这种不入流的烟花场所,都可以陪他来。 可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得寸进尺。 若一直这么放任下去,以顾期年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不知回京后若对他稍加冷落,他又该是何种面孔。 想到入宫那日顾期年将他骗进顾府关起来,以他的脾气,难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句逆耳之言都不愿听啊?”楚颐不屑道,“动不动对我发脾气,这么不乖,让我怎么喜欢你。” 顾期年薄唇紧抿,凝眉看着他,脸色沉得如乌云骤雨。 正僵持间,房门被人自外轻轻推开,方才离去的周老板再次进来,随行的侍女们上了酒水菜品,身后还跟着几个相貌清秀的少年。 周老板客气笑道:“我看两位公子不像经常来这种地方的,所以带来的皆是馆中相貌最好、性子最和顺的清倌,稍后让他们服侍两位公子,若有任何不满,随时叫我。” 楚颐抬眸扫了他一眼,本想让他将人都带走,目光却不经意落在最后面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身上。 他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那名少年,不由愣了愣。 “你叫什么名字?”楚颐问。 周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忙笑道:“回公子,他是清陵,才来不久,性子比较安静,长相倒是一等一的,公子可要留下他?” 楚颐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垂头站着,纤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神色,红润的唇因紧张微微颤着。 他的相貌倒真的是极好,乍然一看,除了身高气质,楚颐几乎以为看到了三年前的顾期年。 只是他实在太胆小了,虽然很像,少了那丝倔强和不服输,整个人的气质都弱了几分。 楚颐看向顾期年,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你喜欢他?”顾期年问。 他直直坐在凳子上,脸色微微发白,周身似笼着阴云,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偏偏话音又带了一丝质问和嘲弄,让楚颐根本就不好回答他。 看着他微颤的手指,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问:“很痛?” “不痛。” 顾期年端起茶,轻晃的茶水微微溅出在手指上,指尖沾上莹润的水滴,沿着手腕蜿蜒滑下,沾湿了衣袖。 他皱了皱眉,又将茶放下。 楚颐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轻描淡写道:“也不知什么毛病,事事较劲。” 他伸手从怀里取出那个熟悉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将药吃了,”楚颐道,“听话一点。” 顾期年看了看他,听话地伸手去拿桌上的小小瓷瓶,楚颐抬眸对周老板道:“将人都带下去吧,暂时不必来打扰。” 周老板愣了愣,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半天,才立刻恭敬退下了。 顾期年服了药后,半伏在桌上许久未再做声。 楚颐冷冷看了他一眼,笑道:“前两日绫罗特意辛苦替你熬制解药,你却始终不肯喝,就那么爱闹别扭吗?” “不是,”顾期年轻声道,却又不想解释太多,静静问,“那个清陵,你不要了吗?” “只是跟从前的你有几分像才多看了两眼,”楚颐道,“若我真的喜欢他,方才在和盛酒楼就会留下。” 顾期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下意识看向他的鼻尖,嘴唇,再到下巴…… 他蜷了蜷手指,有些犹豫问:“在和盛酒楼时,我曾问过你……今晚不要进京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纷纷扰扰、51702576、lllyy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楚颐身体不好, 其实并不适合连夜奔波。 围猎场距离京城不过两日,除中途需扎营一晚外,照原本计划今日入夜前便可以回京的。 只是他们临时来了绿柳镇, 耽搁了不少时间, 即便沿主街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去,待入京时,城门大概率也已关上,到时或许还需再动用国公府的令牌。 “不回京?你想做什么。”楚颐问。 “我想……”顾期年欲开口, 话音微顿, 轻咳着避开他的目光道, “秦楼楚馆一向到了夜间才热闹,我一直很想亲眼看看, 究竟是何热闹法。” “再者说,从前就听闻世子很喜欢去瑶仙阁听曲,定然见多识广,你陪我一起, 我也稍稍安心。” 瑶仙阁虽然打着青楼的名号,却处处高雅不沾凡尘, 不过是为了逢迎权贵的风月之所,若非要说见多识广, 倒不如说醉仙楼, 可醉仙楼的热闹场景,顾期年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楚颐扫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他被三皇子带坏了。 顾期年继续道:“而且附近天河街市集两年才一次, 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 却没有去转转便离开, 也实在是可惜。” “不如我们稍作休息后, 先去天河街看看,待到天黑尽了,再回南风馆喝酒顺便歇下,然后明早直接出发回京。” 楚颐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有些犹豫。 其实他对所谓的天河街市集并没有太多兴趣,此地临近京城,再大的市集,再多的货品,也不过是寻常可见的玩意儿,好也好不过京中,可他看顾期年字字句句的力劝,似乎真的很想去的样子。 “更何况,唐知衡和萧成暄说不定乐而忘返,也是如此考虑呢?待会儿我们去了,或许还能遇到他们。”顾期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 楚颐抬眸看了他一眼。 “若你实在……” “好吧,”楚颐放下茶盏,决定顺他的意,点头道,“就应你一次。” 顾期年声音骤然止住,薄唇轻抿。 虽劝了半天,得到想要的结果,可他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笑意凝在脸上,目光森寒地瞪着楚颐,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好半天后,他才静静问:“若非唐知衡或萧成暄,你是否就不会留下了?” 楚颐眉头微皱,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打得措手不及,又是荒唐又是好笑,明明是为了他才决定留下,偏偏又爱扯东扯西,还真不让人省心。 他看向顾期年的目光也冷了下来,缓缓问:“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顾期年抿了抿唇,似是怕他生气,声音也轻了下来,自顾自地拿了块小小的核桃酥咬了一口。 他表情平静,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修长的手指却因用力微微泛白,核桃酥的粉屑不时从指缝纷纷掉落。 楚颐冷眼看着,伸手将他的手按住,冷笑道:“又在生阿衡的气?能有点长进吗?” 顾期年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反驳,乖乖点头道:“我知道。” “反正你跟他又没有什么,对吗?” 楚颐靠在桌上看他,本来想说,“我跟阿衡是自幼的知己家人,也不算没什么”,可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顾期年满腹怨气的样子。 明明阿衡也很喜欢他,可楚颐不明白为何顾期年的眼中却丝毫看不到。 当年的雁子岭,是阿衡先提出要去找他,楚颐觉得他麻烦、拖油瓶,懒得去管,后来找过去,也不过是一时怜悯不舍。 而下山也是阿衡亲自护送,交到了山下护卫的手中。 若说救命之恩,楚颐占一半,那另一半定然是阿衡。 楚颐忍了忍,道:“改天你与阿衡一起喝次酒,你会喜欢上他的。” “你想让我喜欢他?”顾期年下意识抬眸看他道,“那你呢?” “我什么?”楚颐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 顾期年忍不住低笑出声:“原来你知道啊……”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知道跟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默默喝了会儿茶,又开始喝酒,等桌上一小壶桂花酒喝完,太阳已经偏西,两人双双出了门。 天河街紧邻绿柳镇主街,得知他们的意图,周老板特意替他们指了条通往那里的近路,两人并肩散步过去,穿过一条小巷,出去又走了不远便到了天河街的街尾。 路上游人熙攘往来,摩肩擦踵,此时虽然未到天黑,街道两旁的摊位前已陆续挂起了五彩的灯笼,一眼看去,仿若置身漫天星河。 两人沿街一路走过去,随意在路旁小摊上挑挑拣拣着,绿柳镇虽盛产的是玉石,可天河街上商品却琳琅满目,上到古玩珠宝,下到话本木雕,放眼看去望不到头。 顾期年在身旁站着,目光始终落在楚颐身上,等到了街心处,下意识伸手将他拉住。 “人好多,”顾期年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轻声道,“别走散了。” 楚颐偏头扫了他一眼,明知他是有意黏人,却还是将手抽了回来,道:“走散了各自回去便好,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顾期年抿了抿唇,没说话。 夜幕渐渐降临,路旁支起长长的横杆,各式彩灯越来越多,而街上的人不减反增,行走间几乎推挤不动。 两人跟随人群随波逐流半天后,被挤至了一个小小的玉石摊位前。 楚颐目光落在那一排形状完好的原石上,随手拿起一块仔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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