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景得到回答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房间又只剩下了一个人,承桑景看着破掉的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不自觉的点了点桌面。 没等多久就收了动作,轻眨了眨眼,收回了朝外看着的视线。 南邺的使臣回国了,他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会有些麻烦事。 倒是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这个院子里。 只是最近几天,好像不用他出去。 出了内殿,他随意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没过半个时辰,院子中就又来人了。 那人没进来,立在窗边不知道用什么敲了敲窗。 承桑景似是不觉得意外,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到了窗边。 将窗打开之后就向后面稍稍退了些。 外面的人难得换了身墨色的衣服,手中的伞在这种天气下几乎没什么作用,只衬得骨节分明的手有几分冷白。 外袍湿了大半,被雨水浸湿的墨发顺从的垂在身后。 下半张脸也被个莫名的东西遮了个严实,没了唇边时不时带着的笑意,露出的眼睛就多了几分戾气,加上不知从何处沾染的几分红意,有些说不出来的瘆人。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偏了偏头。 季初时见人出来之后轻闭了闭眼,他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怎么休息,眼中似是有沙子一样,磨的眼睛生疼。 也大概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轻啧了声,“你院中的人呢?” “时疫已经严重成这样了?” 季初时稍稍顿了一瞬,轻笑带起双眼轻眯,“怎么,你担心我?” 他只是见了几个从外地回来的人而已。 承桑景只当没有听见,“那人你带回去也没有用。” “承桑又不是不清楚,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无趣也无用,顺心而已,我想这样,这件事就有存在的意义,再者我是个俗人,这几天心情不好,找个人发泄情绪罢了,难不成,承桑和他有交情?” 外面的风声也掩不住他的阴阳怪气,只是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承桑景也像没事人一样,“交情谈不上,各求所需而已。” 季初时轻笑出声,也没执着,“我过两天会离开,亲自去一趟南方,承桑就一起吧。” 他说完也不管人同意与否,就直接离开了。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直接将窗关上了。 看来他这张脸,得有一段时间不能用了。 两天的时间说过就过去了,快泛滥成灾的雨水也终于收了势。 季初时再见到承桑景的时候,那人的模样已经找不出先前的样子了。 他也不觉得惊讶,细细打量了两眼之后就没再说些什么。 南邺的服饰在这里太过惹眼,承桑景也不喜麻烦,就换成了晟遇的服饰。 只是不是季初时准备的那些,季初时也不意外,他想让人穿的那些衣服,自然是按照自己想的让人准备的。 承桑景若是真的穿上了,他才觉得不敢相信。 瞥了一眼某人难得高束的墨发,季初时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这次出门本就不是大张旗鼓的,自然不用在意一些该有的规格仪仗,一起的也没有几个人,路上就节约了不少时间。 承桑景也懒得同人应付,出行的事都是派自己的人准备的。 到了目的地以后也不打算和季初时同路。 隐在暗处的月嗜听见这件事后才似有了点兴趣,他先前就听说承桑景身边的暗卫,只是一直没有交手的机会。 只是他等了半天,就听见季初时说了声好。 月嗜:...... 是他少听了些什么吗? 两位当事人似是都觉得顺利应当,连道别都没有就兵分两路了。 承桑景直接去了已经提前安排好的住处。 他们到的地方本来就离时疫出现的地方有些距离,来回往返也需要些时间。 有时疫的地方季初时已经派人看管了,闲人免进,承桑景也不打算硬闯。 只是依着手下的人探回来的消息来看,短短几天,时疫的发展速度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无论是在晟遇还是在其他地方,时疫也都曾出现过,只是每次出现的原因不一样罢了。 承桑景早些在南邺的时候,也去过时疫出现的地方,不过这次的远比先前的要厉害的多。 季初时采取了不少措施,只是新的病患还在不停的增加。 承桑景不自觉的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每次时疫出现都会有诱因,并且也不难查。 没等他再想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些霹雳乓啷的声响。 承桑景敛了敛眉,抬眼朝外面看了看。 只见窗边突然出现了个人,趴在窗沿边冲他笑了笑。 “你长的合我眼缘,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承桑景轻扬了扬唇,只是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年了,蓝昀柒不至于连人生气都看不出来。 “我可没有派人监视你,只是偶遇而已,我也不是天天什么都不会,更何况认识那么久了,能猜到一些,也不值得意外吧,何必那么大气性?” “倒是不知蓝家的产业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承桑景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语气淡淡,找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只是也找不到半点欢迎的语气。 易容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不该认识的人还都认识他,不认识的也只是本来就不认识。 “我出门又不是非要忙事情,在家里待久了,出来逛逛看看风景而已,倒是大人日夜繁忙,不如趁这个机会抽些时间,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些闲情雅意你还是找别人吧,慢走不送。” 蓝昀柒掰着手指不知道在数些什么,“几天未见,这待客之道还是一样的让人难以接受。” 不等承桑景说些什么,窗边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的人突然就没了踪影。 不过看到房间里出现的人之后,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人一声不吭地扯了把凳子坐到了他面前。 撑着脸眨也不眨看着他。 承桑景稍稍愣了一瞬,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准备兴师问罪?” 脑袋顶的耳朵动了动,慕非鱼没有回答,盯着人看了一会。 承桑景就由着他看,半点都不着急。 慕非鱼也没有耽搁太久,起身凑到了人身边,吻了吻人的唇,眸中的笑意便藏不住了,“我生的是那人的气,找大人兴师问罪做什么,不过看大人的反应,若是我吃味了,大人会哄我?” “说不准。” “为什么,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总不可能因为大人哄了一次之后就见谁和大人在一起就吃味,来骗大人哄我。” 他边说边捡了张桌子上的纸张看了看。 “你不说,我倒一时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慕非鱼将眼前的纸张移开看向了他,“那大人说的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说不准会试试。” 慕非鱼扬声笑了笑,没在纠结,他抬手碰了碰人的脸,他认人也不是非得靠脸,找承桑景就更不用说了,他不来晟遇也能知道这个人的位置。 所以承桑景做伪装自然是瞒不过他。 承桑景捏住了他的手,“做什么?” “这是戴的面具?” “差不多。” 他在落风谷的时候学的,将一些药材煮出汤水之后,再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就可以直接涂到脸上,等风干后和人的皮肤无异,很难查出来异样。 慕非鱼反拉住了人的手,这人水澈的眸子也变成了浅淡的墨色。 蓝眸在容瀛族中并不少见,其他颜色的,千奇百怪的也都能找到,只是在南邺还有晟遇,溯宇这些地方,他只见过承桑景这一双水澈眸。 眼中似是有明镜一般,将翻滚的晦暗幽河压到了眼底,留下净水般的淡然漠意,远胜朗日晴空,又比星河灿烂。 承桑景眨了眨眼,没有挣开人的手,“这几天没事要做?” 慕非鱼稍稍眯了眯眼,“刚见面就想我走?”
第40章 宿樆 承桑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慕非鱼轻咳了声,稍稍正经了几分,“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顺便看看这次时疫的起因。” 慕非鱼是留了些人在晟遇探查情况,也知道这次时疫的事情,只是对时疫的起因没什么兴趣,“不是意外?” “最开始出现症状的人在出现症状之前失踪了数月,回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人样了,地方官员为了管控,将其焚毁了。” 季初时还因着这件事情发了顿脾气,砍了几个官员。 他边说边动了动手指,挣开了慕非鱼的手,将桌子上的纸张整理了一下。 慕非鱼没有说什么,只是等人将桌子上的纸收拾好后又握住了人的手。 承桑景也没有管他,继续往下说了下去,“先前纪尘派到溯宇的人一直在查些事情,那人不是意外失踪的,而是被人绑走的,阴差阳错的,和我要查的事情有牵扯,就派了几个人查了查。” 慕非鱼头顶的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说的这般简单。 承桑景却没有要过多的说些什么的意思,只是将结果简单说了说,“那人体内被人下了毒,回到溯宇的时候,他本人就如同泉眼一般,源源不断的产生毒素,旁人甚至不用接触他,就会被传染上。” “传染后的人时间久了,也会和那个人一样?” “对,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毒素也会产生新的变化,它们将人作为寄体,不断的吸收养分,并且发展速度会越来越快,症状也会越来越多,当寄体死了之后,他也就失去了传染的能力,没了生气的供养,他体内的毒素也会停止变化,简单的说,是有人在养毒。” 纪尘给他说了时疫的事情之后没多久,宁淮就派人给他送了点东西。 染病人的血还有宁淮自己查完的结果。 他学毒不学医,这两样虽有互通的,却不全面,有了宁淮查的那些东西,他自然可以判断的准确一些。 普通的解毒丹对这次时疫并没有用,根治的办法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研制出来的。 慕非鱼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你来这里是要找养毒的人?” “不是,不过要是能找到,当然算是意外之喜。” 他来这里是要找白清衍的,前些日子白清衍已经离开家了,到了这里附近就失踪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为了这个,白清衍显然是个不被重用的弃子,就算真的抓到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作用。 也没什么能真的让他有了兴趣,只是这一趟是免不了的。 有人想将季初时从宫中支开,他留到宫中自然是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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