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那之前,元樟也找过他。 可是,萧庭煦不是告诉他,傅晟拒绝了加入三皇子一党吗? 镇定神色后,元羡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傅晟静静地注视着他,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流淌而过,最终却只从嘴里吐出来四个字,“公务在身。” 元羡不由自主地捏着衣角,复杂的视线从他的眉眼描绘到他的下巴。 心里似乎想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话,可是嘴巴却始终张不开。 因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一些不必要的话。 “殿下,请。”傅晟微微侧身,往亭中做了个手势。 傅晟的话语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他的目光顺着傅晟指尖的方向看去,元樟坐在亭中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接下来,元樟到底是要跟他聊什么? 难道,是已经知道萧庭煦的意图? 不过,终究有一天是要面对这个场面。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萧庭煦不在他身边。 他神情自若地走过来,向元樟行礼,“三皇兄。” 元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傲慢地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坐。 元羡坐下,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元樟倒了一杯茶,向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元羡伸手端过,闻过茶香,浅饮下一口。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不一会儿,他听见元樟冷冷地问,“是你要皇位,还是萧庭煦要皇位?” “咯噔”一声,元羡的脑袋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在突然之间断了。 直白的问题,令他避无可避。 他默默打量元樟一番,猜想他是查到了什么,或是在知晓之前的种种之后,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元羡沉着冷静。 “你?”元樟忽然抬眼,目光冰冷。 “是我。”元羡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拳,指甲拼命掐进掌心里,极力压住由心底冒出来的恐惧。 元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戏谑道,“有意思。”
第70章 中毒 闻听此言,元羡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不好。 “皇兄,你这是何意?” “你畏手畏脚地生活了二十年,有朝一日嫁给了萧庭煦,却突然跳出来要争夺皇位,你觉得你有没有意思?”元樟冷冷地盯着他,声音更是冷到冰点。 元羡知道自己的演技十分拙劣,可是他没想到,在元樟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皇兄既然知道,何必问我?难道此番前来,只是想得到一个求证?” 既然话已经说开,彼此的心里也已经明了,元羡觉得,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 “要是我给你一条生路呢?” “生路?”元羡疑惑。 他固然是要寻得一条生路,但绝不是从元樟手里寻得。 元樟心狠手辣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 “皇兄言之过早。”元羡婉言拒绝。 听到他这样说,元樟依旧不紧不慢道,“如今,萧庭煦手中无兵权,他要怎么争?” 无兵,无权。 确实算是死路一条。 但是,元羡相信萧庭煦。 不过,眼下唯一的变数却是傅晟。 他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傅晟,他神色平静,元羡却再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仿佛跟以前一样,又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他是兵部侍郎,万一傅坚将兵部尚书的位子转头给他,该如何? 甚至是,他已经加入三皇子一党,又该如何? 那不就等于,兵部不日便会落入三皇子手中? 再往深处想,他如今已是禁军统领申子辛的妹夫,若是禁军也被三皇子控制,那么萧庭煦争夺皇位的计划,不就难如登天了? 可尽管如此,元羡也不想跟元樟扯上什么关系。 来日若是他登上皇位,利弊很明显。 哪怕现在口头答应留他一命,到头来,下场只怕是意料不到的惨烈。 “至于要怎么争,就不劳烦皇兄费心了。”元羡泰若自然,不再被他们的三言两语吓到战战兢兢。 元樟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番,疑心道,“萧庭煦给了你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 “当真?”元樟剑眉微蹙,“你甘愿被利用?” “父皇不也是在利用我吗?”元羡平静地与他对视,“皇兄……不是依然觉得我懦弱无能吗?若不是因为我嫁给萧庭煦,如今我能坐在这儿与皇兄你说话?被谁利用,被怎么利用,我都改变不了。我也并不想卷入你与太子的党派之争中。” 元樟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太子那个废物如今有什么翻身之地?如今朝堂之中,他的那些党派已经溃不成军。” 元羡不太清楚朝中最近发生的变故,按理来说,太子在朝中站稳脚跟多年,不至于被闭门思过两个月,就身后无人了吧? “太子深受父皇宠爱多年,如今只是闭门思过两个月而已,不多久就会出来。”元羡说道。 “难不成,你认为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元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听他这样说,估计太子要想翻身,怕是很难了。 元樟一定已经将他的后路堵死,就算到时候太子的闭门思过之期已到,再从东宫出来,一定会发现,朝中已经变天了。 “所以,你认为现在最大的威胁,是萧庭煦和我?” 否则,元羡认为他没有必要大老远从京都跑来。 “只要你死了,萧庭煦能扶持谁当傀儡皇帝?” “之前在客栈,剑圣道的刺客,是你派来的?” “当时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而已,也没想真杀了你。” “那现在呢?” “现在?”说到这里,元樟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随后抬眼,阴森森道,“我更想看你,死在龙袍加身的那一天。看萧庭煦空欢喜一场的模样,才更有意思。” 元樟的目光太过诡异,像是穿透他的身体,在他的心脏上重重一击。 在这一刹那,元羡突然心慌得特别厉害。 四肢骤然麻木,耳边响起一阵耳鸣。 一股腥咸的味道突然从喉咙里涌上来,察觉不对劲的他预备赶紧起身离开,却在起身的一瞬间,一大口鲜血突然从口中吐出。 “扑通”一声,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眼前黑了一阵。 “殿下!”温谧大喊一声,立刻就要跑上前来。 谁知,从黑暗处突然跑出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将要上前的温谧等人,全都挡在亭外。 温谧立刻抽刀而出,作势便要与之厮杀。 元樟起身,走到跪倒在地的元羡面前,打量了一番过后,才冲温谧喊道,“温副将,他没事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三殿下!七殿下要是在这儿有个好歹来,恐怕您也不好向陛下交待吧!”温谧此时焦急万分,完全猜不到三皇子要做什么。 元樟蹲下.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元羡,意外道,“没想到,萧庭煦的心腹,也被你收服了啊。” 吐血吐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元羡,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撑着沉重的眼皮看向他,问道,“你在茶水中下毒了?” “不是。”元樟见他渐渐缓过来,这才起身,睨了他一眼,“这茶水,才是解药。”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元羡声音微弱,这会儿再没有与他抗衡的气势。 “一个月。”元樟的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夜空中的月亮,“每隔一个月,你就会毒发一次。若是你身边有医术高明的人,就命人尽快将这茶水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我在这茶水中,到底加了些什么药材吧。因为,我也不想看你太快就死。” 一个月? 元羡眉头紧锁,难道是慢性毒药? 居然在一个月之前,就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一个月之前,他也没有受过什么外伤。 难道,是将毒药下在吃食中? 若果真如此,那么萧庭煦会不会有事? “萧庭煦呢?”虚弱无力的元羡强撑着膝盖站起来,急忙问道,“萧庭煦有没有事?” 元樟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心思关心萧庭煦?看来,你确实对他用情至深。” 元羡没有心情听他闲扯,继续追问道,“萧庭煦有没有事?” “他没事儿,中毒的人是你。”元樟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你难道不会想想,有什么是你吃过用过?与他毫不相干的?” 听他这一提醒,元羡才突然想起来,他日日不落都在喝的汤药。 孙嬷嬷给他熬的汤药。 可是怎么会呢? 孙嬷嬷是萧庭煦亲自挑选出来的。 “难道是你……” “看来是我跟你说太多了。”元樟打断他的话,紧接着,抬脚往亭子外走,边走边说道,“好好研制解药吧,别死太早。” 望着那一行浩浩荡荡离去的人群,元羡突然感觉到浑身发抖。 他挪着步子,动作缓慢地背过身去,伸手扶住一旁的杉木柱子,痛苦地佝偻起身子。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今日来到这里,到底是来送死的?还是保命的? 从前从未与元樟像方才这样交谈过,交谈之后才发现,他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狠毒至极。 没有随元樟离去的傅晟犹豫着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还好吗?” 元羡闻声,抬头看他,眉头紧锁,眼底满是失望,嗫嚅着苍白的嘴唇说道,“我不懂你。” “对不起。”傅晟收回那一方他没有接的手帕,“你现在需得尽快让人去找解药。他放在茶水中的药,只能减轻你毒发时的痛苦。真正的解药,恐怕……” “我不需要你在这儿当好人。”元羡红着眼眶望着他,“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必须站在元樟那边?” 傅晟平静地看着他,疲惫沧桑的面容上,有一丝若有若无 的悲伤。 “你走吧。”元羡从他脸上移开视线,语气逐 渐恢复平静,“从今往后,互不干涉。” “殿下......” 傅晟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到这一步。 但是眼下,三言两语,又怎么能解释清楚? “你走。”元羡别开脸去,不再看他。 他自认为了解傅晟,可是到如今,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相伴的那些年,终究是没有看透他吧? 傅晟没有多言,恭敬地行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元羡的眼里噙着泪,忍不住红着眼眶去看他远去的背影。 他当真是没有一点留恋吗? 温谧神色焦急地走上前来,赶忙将他扶住,“殿下,属下现在立刻送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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