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渠颤颤巍巍地问:“皇后是?” 祝珩懒散一笑:“本宫现在只有一个皇妃,往后也只会有一个皇后。” 何山人裂开了,急切地追问:“那殿下的子嗣怎么办?” 男子为后,最大的阻碍不是世俗的观念,而是子嗣,如果祝珩不改变想法,执意如此,那日后就会断子绝孙。 “诸位,本宫真的很好奇,尔等年岁已大,可能都看不到本宫退位,还操心下一代帝王干嘛?”祝珩再不掩饰,骨子里的恶劣都展露出来,他环视神色难言的众人,勾着腰间的平安结,“本宫会长命百岁,届时后事,就请诸位的后代操心吧。” 打发走一群官员,燕暮寒也来接他了,祝珩心情颇好。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唔,嗯。”祝珩瞟了眼偷偷打量他们的官员,挽住燕暮寒的手臂,“其他人都要自己回家,但我有人来接,很开心。” 燕暮寒顿时挺直了腰板,故作镇定:“这就满足了,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不仅来接祝珩,他还准备了好吃的,好玩的,还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对我,你得再贪心一点。” 一路舟车劳顿,吃了顿大餐,事事顺心,祝珩心情好,胃口也比平时好,吃完饭后在书房里处理各位官员递上来的奏折。 还没登基,但已经要开始处理朝务了。 燕暮寒在卧房里久等不到人,不得不披着被子跑到书房里:“长安,还不休息吗?” “你困了就先睡,我把这些折子看完。”祝珩头也不抬,官员递上来的大部分是关于登基和封后的章程,东宫事变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敢对祝珩的决定说个不字。 要娶小狼崽了,得用最盛大的仪式。 祝珩一直觉得睢阳城的成亲委屈了燕暮寒,计划着要补偿,所以在这次的封后事宜上格外上心,比他登基都在意。 燕暮寒咕哝了一声,凑过来:“什么事这么重要,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祝珩猛地合上折子,他想给燕暮寒一个惊喜,却不知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刺痛了心上人,燕暮寒捏着被角的手攥紧,指骨发疼。 如今大权在握,就不信任他了吗? 燕暮寒无法接受这一点,他以前担心的事情似乎在一步步应验,祝珩不信任他了,很快就会不喜欢他了,为君为王,天下美人都由他挑选,自己又有什么竞争力呢? 祝珩将奏折推到一旁,惊奇地打量着他:“很冷吗,怎么披着被子?” 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来,祝珩想起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在宫中承宠,嫔妃沐浴完都会裹在被子里,被抬到帝王的寝宫。 今日的晚饭太丰盛了,祝珩顿觉口干舌燥。 燕暮寒收回思绪,一手攥着被子,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手臂未着一物,只一串铜钱手串衬出别样的性感,他拉着祝珩的手进被子,眼神游移:“石榴籽冷,要长安抱抱,取暖。” 指尖触碰到光裸的皮肤,祝珩呼吸发紧,嗓音都变哑了:“石榴皮呢?” “剥掉了。” 这三个字落下,在祝珩的心头砸出一道道惊雷,他人都被砸晕了,头昏脑涨。 为防节外生枝,官员们草拟的章程里都挑选了最近的吉日,三日后,也就是说,三日后就是他为燕暮寒准备的封后大典。 椒房承宠,宣告天下,他将所拥有的荣光分给燕暮寒一半。 大婚之前不能和新娘同房,也不能相见,祝珩一把收回手,拉紧被子,将燕暮寒牢牢地包裹起来:“今日不行,你先回去休息,等,等过几天。” 燕暮寒一脸懵逼,直到被祝珩推出书房才反应过来,伸手挡住门,拧起眉头:“长安,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不管他的反应,祝珩一把关上门,倚靠在门框上,拍了拍剧烈跳动的心脏,忍一忍,仪式不可废,这样以后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守。 傻乎乎的小狼崽,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你差点被我吃掉! 燕暮寒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得到一个噩耗:祝珩搬进宫了。 没有带他。 燕暮寒独守东宫,气势汹汹地要往宫里闯,结果被祝子熹拦住了:“阿珩这几日要忙登基的事,让我来看着你,听说你会下棋,陪我去下几局。” 换了别人,燕暮寒早就踹过去了,但祝子熹是祝珩唯一的亲人,他只能阴着一张脸被拽走。 祝子熹也不想接这桩差事,燕暮寒下个棋跟要杀人一样,可祝珩软磨硬泡,他可是第一次见祝珩那副撒娇的模样,奶孩子时的夙愿得成,被诓着点了头。 下了两天棋,祝子熹快被燕暮寒的眼神杀死了,第三天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让人把东宫守得严严实实,不许一只苍蝇飞出去。 熬过今日就好了,明天一早,燕暮寒这烫手山芋就会被娶进宫里了。 祝子熹摸了摸自己熬出来的黑眼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这外甥变了,连他这个舅舅都开始算计了,瞧瞧他被燕暮寒折磨成什么样了,每夜心惊胆战,生怕这狼崽子拿着刀来砍他。 白日里,燕暮寒想尽了办法都没让祝子熹松口,到了傍晚再忍不住,叫了暗卫:“祝珩这几天在忙什么?” 祝子熹的表现太奇怪了,不像是为了登基一事。 暗卫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燕暮寒心里一咯噔:“究竟出了什么事?!” 祝珩提前吩咐过要瞒着燕暮寒,暗卫们不敢泄露,只能含糊道:“城里盛传,主子要在登基大典上封后。”
第83章 抢亲 封后…… 燕暮寒心里一咯噔,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乱世君主,为了笼络朝臣,会选立有助力的世族女子为后,以便快速掌握权势。 祝珩躲着他,将他困在这东宫之内,是怕他破坏明日的封后大典吗? 窗外月凉如水,燕暮寒只觉得那满地的霜色还不如他的心凉,就算,就算祝珩真有广纳后宫之意,和他商议一下,他也会为了大局着想,让祝珩留下子……不,他不会。 燕暮寒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放任祝珩和其他女子肌肤相亲,只是这样幻想一下,他都有将那女子撕了的冲动。 已经得到了深切的爱意,又怎会甘心与他人分享。 祝珩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燕暮寒咬紧了牙,眼底尽是狰狞与痛色,祝珩大抵是了解他心中所想,才会出此下策吧。 “是谁?” 燕暮寒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意与醋意翻涌,灼烧得他嗓音里都带上了涩意:“他要娶哪家的姑娘为后?!” 暗卫们噤若寒蝉,在暗地里疯狂给对方使眼色: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不知道?还是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燕暮寒心如刀割,祝珩为了保护那个女子,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他杀了对方,祝珩会不会与他反目成仇?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底的妒意几乎要蔓延出来,燕暮寒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挥退暗卫,悄悄翻墙离开了太子府。 明日既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又要册立皇后,城内张灯结彩,街道上都贴满了喜字,可见新皇对皇后的重视。 燕暮寒不忍心看,低着头快速穿过街道,好似走在刀山之上,每一步都让他疼痛难忍。 宫廷里守卫森严,祝子熹带来的祝家军如今已成为保卫祝珩的皇家禁军,将王宫严密的保护起来。 更声一道接着一道。 燕暮寒抱着胳膊,远远地望向宫门,明日祝珩会牵着新娘从这里走过,在正殿前接受朝臣跪拜。 人都是贪心的,原本觉得成亲了就好,此时想象着更加隆重的仪式画面,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生出艳羡之意。 如果能获得这一切的人是他就好了。 燕暮寒低垂着头,像受了很大打击一般,他在宫门外站到半夜,转身朝城门走去。 城外是北域的十几万大军,是他的麾下之将。 燕暮寒一走,暗卫们立马开始犯愁了。 “将军好像真的误会了,以为主子要娶其他人。” 几人面面相觑,燕暮寒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令他们心惊胆战,生怕出了岔子惹祸上身。 “将军去的不是回东宫的方向,不能再犹豫了,咱们得快点把这件事告诉主子。” 万一燕暮寒真的消失了,明日的封后大典缺了主人公,祝珩和南秦就要在其他国家面前丢脸了。 暗卫们兵分两路,一路人继续跟着燕暮寒,另一路人进宫禀告。 白日里的相思之苦好过,一到晚上就难熬了,祝珩揉了揉疲惫发酸的眼睛,他现在离开了燕暮寒就手脚冰凉,睡不好。 还好只剩下今晚了,明日尘埃落定,他就能抱回小狼崽了。 还得让小狼崽亲手剥开石榴皮。 祝珩悄悄在心里安慰自己,将奏折放下,伸了个懒腰,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暗卫到的时候,祝珩正在思索改国号,这几天光惦记燕暮寒去了,官员们草拟的国号都不合他心意。 见到暗卫,祝珩心下一惊:“怎么急匆匆赶来,可是明霁出事了?” 暗卫回道:“禀告主子,将军知道明日要封后的事了。” “罢了罢了,就知道瞒不住他。”祝珩无奈扶额,能瞒过两天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那他可还欢喜?” 他知道燕暮寒想要什么,那亦是他心中所求。 “将军他……”暗卫思忖半晌,神色一言难尽,“他以为您要娶其他女子,已经出城了。” 祝珩脸上的笑容僵住:“什么?!” 出城了,难不成是跑了?! 这是什么荒唐的事,祝珩又气又好笑,匆忙起身:“来人,出宫。” 就算是跑了也得抓回来! 祝珩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一路上听暗卫讲燕暮寒误会后的所作所为,心中酸涩,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 他近来忙于处理南秦的事情,忽略了燕暮寒。 祝珩按住胸口,颈间红绳晃动,吊着一枚普通的铜钱。 手上戴了闻道送的佛珠,这铜钱手串便被改成了吊坠,堂堂一国之主,所佩戴的饰物未曾精雕细琢,只是一枚简单的铜钱。 礼官们曾献上珍贵的珠宝,都被祝珩拒绝了,只因这铜钱是燕暮寒分给他的一半真心。 他戴在颈间,贴近心脏,时刻感受着滚烫的爱意。 城门大开。 城外的营地上火光明亮,祝珩心下稍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军在,燕暮寒肯定还没跑。 北域大军都知道祝珩和燕暮寒的关系,祝珩长驱直入,一直来到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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