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年仍然难以置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母竟然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这件丑事,并且要祁韵改嫁给松年! 他喃喃道:“母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祁韵也惊呆了,一时没能开口。 刘氏转向他:“阿韵,你肚子里到底怀了我们乔家的孩子,你也不想这孩子生出来被别人说闲话罢?” 祁韵怎么也料不到事情是这样的进展,怔怔地望着她。 刘氏:“那你就听母亲一句劝,母亲做主,让你改嫁给松年,但是你不能在外人跟前提起这件事。明面上,你还是鹤年的正妻,这孩子,也得管鹤年叫爹。” 祁韵:“……” 乔鹤年的脸色缓了过来。 比起祁韵离开乔家,他更愿意接受母亲的提议 毕竟,只要祁韵还在身边,只要祁韵还住在他的宅子里,就相当于还是他的人。 至于改嫁给松年,这事他自然会同松年去解决。 可是,祁韵并没有这么傻。 他平静地说:“母亲,我不会再和鹤年、松年在一起,所以才提和离。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把孩子送回来。” 刘氏仍然劝他:“阿韵,一个人在外讨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我要是继续留下来,只怕命都没有了。”祁韵一下子打断她,“我在这里的奢侈享受,是用伺候他、忍让他、为了他委曲求全换来的,不是白白享受!” “我只要他写和离书,这孩子我留给你们 不,不止是一个孩子,是双胎。”祁韵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有些不舍,但语气依然坚定,“没有和离书,我不会让这对双胎生下来。”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肚子里的胎儿像能听见一样,轻轻踢了他一脚。 祁韵袖中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这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松年骗他怀上的,那时松年说了假话,可对他的心意却没有作假,这两个孩子依然是当时他和松年互相中意的印证。 可是,他却用无辜的他们来当筹码。 要么抛弃他们,要么杀死他们。 祁韵咬紧了嘴唇,默默在心中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娘亲,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刘氏又劝了几句,可祁韵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了。她看看他坚定的眼神,又看看他隆起的孕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转向乔老爷:“哎呀,老爷,你说句话呀!” 乔老爷板着脸回头看了一眼,走到乔鹤年跟前,伸手就抽了他一个大耳光。 “看看你做的混账事!” 乔鹤年猝不及防,被父亲扇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 “把他给我按住!”乔老爷叫来几个家丁,把乔鹤年按在地上,回身拿起屋里方几上的鸡毛掸子,唰地就抽在乔鹤年背上。 刘氏在旁叫了一声:“唉呀,轻点打!” 乔老爷充耳不闻,一边狠狠地抽儿子,一边骂:“叫你欺负媳妇!在家耍威风!算什么本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 他下手重,夏季衣物又薄,没几下就把乔鹤年背上的衣裳抽破了,露出被抽得红肿的皮肤。 乔鹤年被按着跪在地上,闷不吭声,也不挣扎,任父亲又打又骂,眼睛只盯着祁韵的手。 那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微微颤抖着。 只要阿韵还肯心疼他,只要这苦肉计还能留住阿韵…… 唰 鸡毛掸子被抽断了。 乔老爷喘着粗气,将掸子扔到一旁,悄悄瞥了祁韵一眼,而后踹了乔鹤年一脚:“还不去和你媳妇道歉?!”
第145章 和离2 乔鹤年背上已经被抽得一片红肿狰狞, 有的伤口甚至渗出了血水,十分可怖。他被家丁们松开,喘了几口气, 才撑起身子,朝祁韵走去:“阿韵,我……” 他才走出一步, 祁韵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够了。”他两手紧紧握着拳,戒备地看着乔鹤年,“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戏了, 我不要你们乔家补偿我什么,孩子也可以给你们, 我只要离开你!” 他一把拔出了头上的那支松枝玉簪,对准自己的肚子:“现在就给我写和离书!” 身旁的刘氏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来拦他的手:“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不要冲动!” 祁韵立刻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都不要过来!” 他双目通红:“我已经被他骗了多少次?!我一次又一次受委屈,受折磨,可他从来就不悔改,一直到现在还在耍花招!我的命都差点丢了,你们还要我再相信他?!你们是不是人啊!” 他一手拿簪子对准自己的肚子, 另一手指着乔鹤年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祁韵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个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的混蛋!” “你现在就给我写和离书!现在就写!”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今天我拿不到和离书,我就一尸三命死在这里!” 吼完了,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 也许是因为前两日受过惊还未完全恢复,他腹中忽然一阵绞痛。 祁韵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扶住肚子,趔趄了一步。 乔鹤年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刘氏被他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慌忙上前一步:“怎么了?肚子痛?哎呀,你怀孕头几个月,不能这样大喊大叫这样激动!” 祁韵白着脸,挣脱了乔鹤年,扶住一旁的柱子,仍拿簪子抵着自己的肚子:“不要过来。” 乔鹤年眉头皱起了深深的纹路:“阿韵,你前两日刚受了惊,也许还没恢复,你现在得去看大夫!” 祁韵喘了一口气,腹中的阵阵绞痛让他两腿都打起了摆子,但他仍强撑着,撑得眼睛里都盈满了泪花。 “你、你给我写和离书……”他咬着后槽牙,忍着痛挤出字来,“现在就写……” “你现在要去看大夫!你不要命了吗!”乔鹤年的眼睛也红了,难以置信地朝他吼,“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乔老爷和刘氏更是在旁急得团团转,刘氏焦急道:“现在就别说这些了,他快撑不住了,鹤年你快给他写罢!” 说着,她急急出去,叫外头的婆子找笔墨纸砚来,乔鹤年怒道:“我不写!这两个孩子反正也不是我的种!我……” 啪 乔老爷狠狠一个耳光扇过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这两个孩子就是……!” 刘氏连忙返回来:“你和松年是孪生兄弟,他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他们以后要认你当爹的呀!” 乔鹤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又看向脸色惨白,强忍痛楚死死逼他写和离书的祁韵,这些哀求、冷漠、怨恨的目光齐齐朝他射来,几乎把他扎成筛子,他终于尝到了众叛亲离、荒唐痛苦的滋味。 婆子很快送进来笔墨纸砚,乔老爷亲自研墨,把笔塞到了他手里,按着他的手落在白纸上:“写!” 乔鹤年双目通红,咬着后槽牙:“不,我不……” “写!”乔老爷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背上,背上红肿流血的伤口霎时一片火辣辣地疼。 刘氏在一旁苦苦哀求:“快写罢,鹤年,快写罢!” 乔老爷狠狠按着乔鹤年背上的伤口,压着他的手往纸上落,乔鹤年死死咬着牙,疼得整条胳膊都剧烈颤抖,仍不肯落笔,拼命摇着头:“不、不要,爹、娘,我求你们,我不能没有阿韵……” 一边是儿子痛苦挣扎,一边是儿媳以命相逼,刘氏急得哭了出来:“鹤年,不是爹娘逼你,是你在逼他呀……你要看着他流产痛死吗……” 乔鹤年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祁韵。 祁韵已经痛得站不住,脸色惨白,靠着柱子滑坐在了地上,抱着肚子急促地喘气,但眼睛还牢牢地盯着他,盯着他的笔。 他要和离书,他哪怕痛死,也要和离书。 乔鹤年双眼通红地望着他,那双总是镇定自若、胜券在握的眼睛,终于涌出了泪水。 他嘶哑着哭出来:“阿韵……我、我中意你……” 惨白着脸的祁韵愣了愣。 随即,他摇摇头,气若游丝:“给我、和离书……” 乔鹤年崩溃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啪嗒、啪嗒,一颗又一颗,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他终于落了笔。 刘氏松了一大口气,忙喊下人请大夫来,又去扶起祁韵:“他在写了,他在写了,你怎么样?” 祁韵已经说不出话,眼睛只紧紧盯着乔鹤年的笔尖,看着他写下财产分配、孩子养育事宜,最后写上“夫妻情分,今日到头,来日婚丧嫁娶,两不相干”,终于松了一口气。 乔鹤年写了两份,落下名字后,祁韵也强撑着一口气,写下了名字,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手印。 看见他如此干脆利落,乔鹤年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可是他不再说话了,像个提线木偶,怔怔地用拇指按了红泥,而后盯着桌上的两份和离书。 祁韵就在旁看着他,等着他把手印按下去。 刘氏也小声催促:“快呀,鹤年,大夫都在门外等着了。” 乔鹤年抬起头来,看向祁韵,两眼红通通的。 “阿韵,我……” 祁韵也抬起头,两只眼睛还是那样圆溜溜的,但却没有了昔日看他的温柔情意,只剩数不清的恨。 乔鹤年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一句。 “我很抱歉……” 他闭了闭眼,按下了手印。 祁韵总算松了一口气,立刻把这份按完了手印的和离书抢过来,折好收进了袖中。刘氏急急招呼大夫进来,把祁韵扶进了屋里让大夫诊脉,乔老爷也连忙跟过去看情况。 他们呼啦啦地涌向内间,偌大的厅堂,一下子只剩了乔鹤年一个人。 他怔怔望着自己面前剩下的那份和离书,一字一句地轻声念。 “……夫妻情分,今日到头。” “来日婚丧嫁娶,两不相干……” 他吃吃地笑起来,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抱着这份和离书,哭得跌坐在了地上,泪水洇湿了宣纸上的字迹,让刚刚写下的墨迹模糊开来,很快整张和离书都被打湿了,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可惜,字迹会晕开、会模糊,曾经犯下的错、烙下的伤痕,却永远也不会消散。 哪怕他再有本事、再有财力,也无法让时光倒流,无法回到过去弥补过错。 他终于受到了惩罚。 …… 三日后,祁韵正式搬离了乔家。 乔鹤年给他分了不少家产,里头也包括好几处别院,可他没有搬去住,而是让下人们把自己的嫁妆和箱笼搬去城西的铺子里 那六间铺子都在一条街上,他住在那里,便于管事,而且铺子都很宽敞,他住在后院绰绰有余。 他由赵婆婆扶着,披着披风走出宅 子,马车就停在门口等着他,一起等着的,还有几日不见的乔鹤年。
143 首页 上一页 99 100 101 102 103 10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