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步子极快,一眨眼便出了殿,重重关上门。 言时玉面露不解之色,走过来看到桌上的圣旨,恍然大悟:“你和她说了。” 李淮无奈地耸肩,摇头否认:“不算是,你的妹妹聪明绝顶,早就猜出来了,我只不过是给出个具体的答案而已。我瞧她长大不少,用不了多久就能想明白。至于她愿不愿意认你,我不敢保证。” 言时玉抬手抚上明黄色的锦缎,喃喃道:“随她心意,我不强求。” “我也是。”李淮扯住他的衣袖,借力靠近他,另一只手攀到他肩上,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你的事儿都办完了?” 言时玉低头吻在他那不安分的额头上,“办完了,总不能拖到明日,我还等着吃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新年宴席呢。” 男人故意在“陛下”二字后拉长音,暧昧极了。 李淮“哼”了一声,低头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我都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那我陪你睡个好觉。”言时玉转身弯腰,“上来,我背你。” 李淮在这种事上最听话,一跃跳上他的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往他脖颈处一埋,闭上眼睛。 言时玉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低声说:“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睡?” “嗯。”李淮应了声,困意越来越重。 言时玉背着他转头走到殿门口,唤来青林,命他准备一些清粥小菜送到后殿。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李淮越听越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云煦,云煦?” 李淮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被言时玉扶起来喂饭。 几口温热软糯的粥下肚,他的意识渐渐复苏,接过瓷碗自己端着,拿起筷子夹小菜塞到嘴里。 言时玉忍俊不禁:“你把眼睛全部睁开再吃。” “哦。”李淮听话地点头,“你也吃啊。” “嗯。”言时玉也端起碗,两三口喝完了一碗粥,又捏了几块新出炉的桂花糕,然后就一脸笑意地看他吃东西。 彻底清醒过来的李淮察觉到男人专注的目光,皱眉看他,疑惑道:“我就想问你了,这么盯着我吃东西有什么乐趣吗?” “我的心上人做什么都是天底下最赏心悦目的,我可不能错过。”言时玉十分认真地回答,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桂花糕渣儿。 猝不及防的情话差点儿让李淮噎到,他的脸不争气地迅速红起来。 “油嘴滑舌。”他小声道。 “油嘴滑舌,”言时玉一字一顿地重复,佯装沉思,眼底满是笑,“只有你知道我的嘴巴和舌头……” 李淮急忙捂住他的嘴,皱眉威胁:“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我就不准你再……” 剩下的话二人心知肚明,言时玉立刻老实地点头。 不过这“老实”也就维持了片刻,他又笑道:“你不准我再……你舍得吗?” “那就现在用个够!”李淮把碗一放,直接推倒言时玉。 “长夜漫漫,陛下别急。”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55章朝暮 周朝传统,大年三十不必早朝,李淮和言时玉直接睡到午后再起。 经过昨夜一番“缠斗”,尽管李淮睡了这么久,醒来依旧腰酸背痛,黑着脸命令“罪魁祸首”扶他起来。 “青林已经把陛下的衣裳送来了,臣为陛下穿上?”言时玉的言语是最讲君臣之礼的。 李淮推开作乱的手,撩开纱帐看了一眼堆放在床前的衣物,想起登基那日,也是他为自己穿龙袍。 年初到年尾,他们之间的所有事几乎都有始有终。 思及此处,李淮抬起手,面无表情道:“言卿。” 言时玉立刻把手臂伸过去让他搭上,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陛下请起身。” 李淮借力站起来,目光跟随男人而动。 言时玉将吉服展开,绚丽的色彩十分惹眼。 皇帝出席夜宴穿的是一件云锦制成的吉服,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旋在祥云间,下摆绣以山川、江河和花草树木,彰显帝王拥有天下之意。 “是不是有点太花了?”李淮皱眉,他自小没参加过什么宫宴,不知皇帝的吉服竟这么艳丽。 “你穿着好看。”言时玉微笑,解开吉服的扣子,给他穿上。 如龙袍一般,男人神色庄重地为他抚平吉服的褶皱,整理下摆时单膝跪地,近乎虔诚地凝视着这件吉服。 看着似曾相识的神情,李淮好奇地问:“我发现你对待龙袍啊吉服啊,态度好得不得了。” 言时玉起身,轻轻点头:“龙袍是帝王身份的象征之一,我身为臣子不能不敬畏。更何况,这个人是你,我敬你。” “只是敬我?”李淮歪头,笑得有几分狡黠。 言时玉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中,声音缱绻温柔:“我敬你,也爱你。” 李淮得到想要的回答,低头甜蜜一笑,小声回了一句“我也是。” 哪知平时耳力过人的言时玉突然耳聋,“你说什么?” 李淮知道他的小心思,偏不让他如意,“我说,你是登徒子,满意了?” “勉勉强强,不如‘入幕之宾’听来亲近。”言时玉惩罚似地掐了一下怀中人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倒有几分点火的意思。 “别闹。”李淮低声提醒,眼珠往殿门方向转了一下,下一刻,敲门声传来。 言时玉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进来。” 青林捧着衣物走进来,敏锐地注意到殿中不寻常的气氛,默默为自己捏一把汗,恭敬道:“言大人,这是您出席夜宴的衣物。” 言时玉扬扬下巴,示意他放下。 “陛下,出发的事宜已准备妥当,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已在庆安殿落座,您打算何时前去?”青林垂首而立,神色如常,心中却如擂鼓;他知道自己又打扰了二人的好事,可职责所在,他必须硬着头皮提醒、询问。 “等他换好衣服就走,你先出去吧。”李淮回答,甩甩衣袖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地方给言时玉。 青林送来的是一件墨蓝色吉服,上面是引线绣制的月出沧海,圆月下波浪翻涌,一动一静,浑然天成。 言时玉自己换衣没那么将就,三两下穿好,抬眸看见李淮的头发,走过去把他带到镜子前,亲手为他束发。 夜宴没那么规矩,束发无需太正式。 言时玉把他的头发梳一遍,选了一支玉簪,将乌黑的长发一挽,随性但不失整齐,显得格外平易近人,也符合今夜与民同乐的意境。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李淮看着镜中的男人,抬手摸了摸稳稳插在发间的玉簪,勾唇一笑。 言时玉得意地挑眉,扶他起身,“走吧。” 二人牵手走出明宸宫,一同坐上马车。 华丽的马车驶过一座座宫殿,最后停在庆安殿前。 宫人掀开帘子,青林沉声道:“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离座走到殿中央,行跪拜大礼:“陛下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 言时玉先下马车,然后再恭敬地扶李淮下来。 众人抬头见二人共乘一辆马车,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其中不乏有胆大者窃窃私语,揣测二人的关系。 “陛下和言时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闹翻了么,后来又联手除掉了赵岐和孙无名,现在这是……难不成他们真的……” “我听说言时玉进出明宸宫后殿已经是常事了。” “陛下和言时玉感情甚笃,你们不知道?” “他们竟然是真的!” 李淮被言时玉一路扶到龙椅上,时不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句半句议论,十分有意思。 今日是大年三十,让他们议论几句也无妨,何况他也没听到什么难听的话。 李淮落座,微笑说:“诸位平身。” 言时玉行礼后回到座位上,众人谢恩后也纷纷坐下。 李淮举起酒杯,“朕登基不足一年,多亏大家一路扶持才走到今日,朕心中十分感激。新岁将至,朕望与大家继续互相扶持,为天下、为百姓做实事。” “陛下圣明!” “另外还有一事,朕已无兄弟姐妹,太后在世时曾收一位义女,借此佳时,朕决定遵循太后的遗愿,收她为义妹,封为郡主,以慰太后。”李淮严肃宣布道,吩咐青林宣旨。 这是他方才临时想的理由,借着为太后尽孝的由头册封雯兰,名正言顺,就算朝臣对此有异议也不敢反对,否则就是置他与不孝之地。 他看向下面的言时玉,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言时玉颔首,黑眸中满是感激。 圣旨宣读完毕,身穿华服的雯兰被宫人们簇拥着进入庆安殿。 黑发挽在脑后,玉簪和步摇十分精致;白皙的小脸经过胭脂水粉的勾勒更显清丽动人。 也更像言时玉了。 李淮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眼前即将成熟的小姑娘和小时候满脸泪痕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若是母妃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参见陛下。”雯兰跪地行礼,双手接过圣旨。 “兄妹之间不必多礼,快请起。”李淮温声道,明眸看着青林将她扶起来,带到座位上。 这下才算真正到齐了。 “动筷吧。”李淮拿起筷子示意,夜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众人放松许多,说笑声渐大。 喝了几杯酒的李淮有些头晕,起身从侧门除了庆安殿,想吹吹风醒酒。 扶着栏杆望天,月朗星稀,银辉遍地。 李淮眯着眼睛凝视着明月,微凉的晚风拂过他的脸,带走几分醉意。 身后的庆安殿传来乐声,推杯换盏更盛。 他将大半个身子托付给冰冷的大理石栏杆,闭上眼睛享受月光和晚风。 他是不想被人打扰的,除了那个人之外。 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仍闭着眼,感受到晚风因那个人的到来产生微弱的变化。 浓郁但不惹人嫌的酒气裹上来,男人化身一只大猫,慵懒地趴在他背上。 “出来也不告诉我。”男人的语气中有控诉也有埋怨,抬起双臂紧紧抱住李淮,“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病了怎么办。” 李淮轻笑,转头望进浮着淡淡醉意的黑眸,搭在栏杆上的手戳了戳腰间的胳膊,“别装,这点儿酒可喝不醉你。” 言时玉装醉被拆穿,无奈直起身子,与他并肩而立。 “醉是假的,其余是真的。”言时玉握住他的手,眉头一皱,大手赶紧把他的手包裹住,“凉透了。” 男人体贴的动作让四周暖起来,李淮微笑:“现在就不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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