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韩雪年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知道‘听铃’在哪儿……”
第六十六章 生变 贺云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合上书从桌前站起身来了。 沈闻非当即急声道:“云沉你去哪儿?” 贺云沉耳根发烫,他握着书抿抿嘴:“我去一旁看。” “为什么,”沈闻非干脆也丢开笔站起来,绕到贺云沉眼前去,“这里正好对着窗子,能看见外头那棵香樟树,你不是最喜欢这处窗景吗?” 外面微风习习,那棵香樟婆娑茂密,树影框在窗中,景致甚是别样。 只是…… “陛下一直……”贺云沉耳根泛红,“我不自在。” “我怎么了啊,”沈闻非伸手搂住贺云沉的腰,“怎么又这么叫我。” “……闻非该专心国事。”贺云沉低着头闷闷地说,“不该总是逗我。” 沈闻非看他这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喜欢才好,低头亲了又亲,又蹭耳朵,搂着不撒手:“不行,不让你走,你在这儿我心里安定着。我不乱蹭你了好不好?” 贺云沉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闻非就又忍不住来了一句:“现在身上还疼不疼?” 贺云沉彻底绷不住,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他动作快,沈闻非愣是没抓住他,常恩险些让贺云沉给撞上,躬着腰退到一边,沈闻非眉眼含笑,眼下这段时间他过得实在舒心。 “陛下,”常恩进来通报,“如婵求见。” 沈闻非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转身回到书案之后:“她有什么事么。” “奴才不知。想来,是跟太后娘娘有关?” 自从太后入了护国寺以来,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次突然派如婵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想到这里,沈闻非道:“让她进来吧。” 常恩应“是”,躬身退下,不多时,如婵就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国事繁忙,”沈闻非声音淡淡的,“确实也抽不开身去护国寺看望太后,如今太后身子如何,用膳就寝可还好?” “会陛下,”如婵低着头回道,“太后娘娘为国祈福,凤体安康,只是惦念陛下,特命奴婢来探望陛下,传几句话。” 沈闻非点点头:“说吧。” 如婵道:“往事不可回首,皇帝是天下之主,自然言出法随。只是盼望陛下能顾念大启国脉,皇室开枝散叶,望陛下不要小觑。” 想到孩子,沈闻非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开口道:“子嗣一事,朕自然心中有数。往事虽不可回首,却也是眼下因果。” 如婵一言不发。 “你回去告诉母后,”沈闻非沉声道,“朕不会沉溺往事,但也绝对不会含糊而过。若母后还是心有执念,朕只能出个下策。你去吧。” 如婵抿了抿嘴,伏在地上,以额触地:“陛下,奴婢斗胆,替太后娘娘说几句话。” “太后娘娘在护国寺清修,所念所盼,皆是陛下。如今奴婢前来,也是因为太后娘娘已经数日夜夜难安。” 沈闻非手指一动,没说话。 如婵声音带了哽咽:“陛下,太后娘娘所做,都是为了陛下您啊。今日所言,也并非是陛下所想之意。太后娘娘曾与奴婢说过,若是陛下心中定有所属,太后娘娘不会再阻拦。” “陛下。”如婵抬起脸,满脸泪痕,“若陛下心中仍不平,奴婢愿承担一切罪责,还望陛下和太后娘娘和好如初,母子血脉,别再生嫌隙啊陛下!” 殿中飘荡着如婵细细的抽泣声,良久,沈闻非缓声道:“你去吧。” “陛下……” “去吧。”沈闻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替朕好好照顾太后……下去吧。” 沈闻非闭着眼睛倚在椅背上,心中所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失望、痛苦、后悔交织在一起,让他从眼下生活的欢欣中抽身出来了。 往事不可回首。 贺云沉已经忘却前尘往事,以后这些悔恨,就只是折磨他一个人了。 “闻非。” 沈闻非睁开眼睛,贺云沉就在眼前,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过来。”沈闻非张开手,“抱抱。” 贺云沉乖乖地把自己嵌进沈闻非的怀里。 “是因为太后娘娘吗?” 沈闻非低头去看贺云沉,生怕他的眼睛里会带上一丝丝痛苦。可是那双眼睛现在是这么清澈,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沈闻非贵为天下之主,坐拥一切,可他兜兜转转,就只剩下了怀里的贺云沉。 “母子之间,或许总能解开心结。”沈闻非低声说,亲了亲贺云沉的额头,“没事……都过去了。” 贺云沉抬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胛。两个人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沈闻非问:“怎么舍得回来了,刚才不是一个劲儿往外跑。” “外面有人通报,”贺云沉说“正阳宫修好了。” 天气早就已经和暖起来了,正阳宫终于修葺完毕,可以搬进去住了。沈闻非特意空出来时间,带着贺云沉去正阳宫里看。 这是历朝皇后的居所,本就奢华尊贵,现在更甚。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到处无不体现着皇帝的用心良苦。 “院中的几口缸,等再过几天会栽上莲花,”沈闻非拉着贺云沉的手,“四处还种着香樟,最东南角,我让他们留了位置,到时候有空闲了,我们可以一起种一株桂花树,还可以养几只梅花鹿。” 贺云沉衣装轻快,手心散发出来的热蕴藏着蓬勃的生命力。沈闻非忍不住捏紧了手掌,心里微微泛着波澜。 怎么会不触动呢?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进了屋,香炉散发出来的香味裹着贺云沉微微发红的鼻头,沈闻非笑笑,轻轻捏了捏:“怎么鼻子红了,像是哭过似的,小哭包。” 贺云沉耳朵一热,垂下眼,抬手摸摸鼻子,又被抬住下巴,沈闻非看着贺云沉的眼睛,目光几乎算得上是痴迷。贺云沉先败下阵来,想躲,被搂住,想闭上眼睛,沈闻非又不许。 你看,他还是那么霸道。改不掉的。 “云沉,”沈闻非的声音很低,两个人离得近,他说的话震得贺云沉心口嗡嗡响。“我好喜欢你” 平日里这样的话沈闻非并不轻易说,今天,在正阳宫,他认认真真地说出来这句话,贺云沉脑袋一怔,呆住了。 “我好喜欢你。”沈闻非越靠越近,两个人的嘴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碰上了,可是沈闻非还是把这句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云沉,我可以亲亲你吗?” 贺云沉心跳得厉害,他只是轻轻偏了偏头,就贴上了沈闻非的嘴唇。一开始只是单纯地贴合碰触,渐渐的,沈闻非的力气越来越大,扣着贺云沉的后脑勺,吻得很深。 他们默不作声地亲吻,贺云沉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沈闻非蹙着的眉头。 如婵的到来和太后那番话让沈闻非醒过来了。 往事不可回首。说得轻巧。 贺云沉现在身体都没有完全康复,太医说,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如先前一般骑马舞剑了。 这怪谁呢? 沈闻非心狠狠地揪起来。古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当然贪心,他想要贺云沉好好得留在他身边,想要贺云沉爱他,想让贺云沉好好的。 如果是他贪心,那他也可以接受贺云沉不那么爱沈闻非。 那也没关系,他可以不要那么多,就一点点,一点点爱就好。 沈闻非想让贺云沉好好的。 沈闻非的吻渐渐让贺云沉有些疼,他往后退了一步,又被紧紧搂回来,沈闻非的吻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用力,贺云沉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嘴唇和牙关的颤抖。 可也只是一会儿,沈闻非就放开了贺云沉,他沉默着蹭了蹭贺云沉的嘴角,轻轻地道歉,问他痛不痛。 贺云沉摇摇头,被沈闻非抱进怀里。 沈闻非看着外面随风飘摇的香樟枝叶,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贺云沉之于他,宛如掌心的一捧流沙,稍不小心就会顺着指缝溜走,他只能僵持着一动不动,稍有风吹草动他便心惊胆颤。 ——之前这么多年,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吻吻贺云沉的头发,没问出这句话。
第六十七章 争吵 “殿下?” 贺云沉一惊,手中的小罐子应声而落。他转过身来一看,是王太医。看着王太医一脸疑惑,贺云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殿下,”王太医有些奇怪,“您怎么……” “今日是您当值啊,”贺云沉走过来,“我没什么事,正巧您来了,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殿下请讲。” 贺云沉略一犹疑,开口道:“敢问太医,若是男子想要受孕,可有灵药相助?” 在宫中浸润多年,王太医马上就明白了贺云沉的意思。 只是沈闻非那边……让人琢磨不透。 “殿下,”王太医斟酌着,说,“殿下年初刚病了一场,若是现在想要为陛下开枝散叶,怕是有些勉强,还需要再多调养些时日才好啊。” “年初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贺云沉继续问道,“王太医,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王太医也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只是这一切在宫里都讳莫如深,他又怎么好开口呢。 “殿下恕罪,臣是重新启复之人,确实不知。” 贺云沉皱眉:“那王太医连我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吗?” 王太医略一沉默,开口说道:“殿下是为陛下办差事的,难免磕磕碰碰。时间长了,总是有损躯体,再加上头上外伤,自然病去如抽丝。” 贺云沉若有所思,眉间仍是不松。 “殿下也不必忧心,若是想有子嗣,再精心调养些时日即可。” 贺云沉能听得出王太医言语中的遮掩,也就不再问了,稍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太医院。 “殿下慢行。” 王太医看着贺云沉离开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贺云沉一个人在宫中慢慢走着,已经是七月份了,四下里鸣虫阵阵,他站在廊桥之上,忍不住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头。 按照王太医所说,自己是因为头上碰出了伤才会忘记前尘往事,那应该伤得很重才对。 可是为什么摸不到伤疤? 原本贺云沉都想好了,不再纠结于之前的事情了,可是那天,他在门外碰到如婵,她低声下气地认罪,说这一切都是她的过失,请他向沈闻非说说好话,不要让太后皇帝母子离心。 “为什么?” 他有太多问题,也根本不再认识如婵,只来得及问出这三个字。 “太后娘娘也是忧心皇室血脉,大人,之前多有不敬,还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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