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烬甩手拂去一道磅礴妖力,直击向正前方的宗闵。 宗闵尚未反应过来,就已挨了一记重击,口吐鲜血。 清鸿崖众弟子急忙围住他,怒瞪朔烬:“你干什么!” “干什么?”朔烬反问,再次打出一道劲风,将叫嚣的几名清鸿崖弟子尽数击飞,而后站定,冷冷道:“说,谢道期在何处?” 宗闵脸色涨红,不知是伤重还是怒极:“什么谢道期?” “这么大的秘境设在清鸿崖脚下,你们可别说毫不知情。”苍狼耐心将尽,手执辰极剑,直指中心的宗闵:“一个早该死了的人,竟然在大宗门的眼皮子底下炼制凶境,还吞吃了那么多小妖凡修的性命。现在他不见了,我自然是要找你们要了。” “血口喷人!胡言乱语,难道我清鸿崖还会包庇恶人吗?”宗闵看向澜沧宗宗主,道:“诸位道友可看见了,御道剑门的尊君道侣就是这么……唔!” 朔烬收回手,不屑道:“少将本尊同沉陵牵扯到一起!” 宗闵:“……你!” 朔烬:“哪怕我们结为道侣,他行的正义之事与我无关,我做的欺凌之事也算不到他头上。” 宗闵怒目相视。 空明寺住持称了声佛号,出声制止道:“清鸿崖脚下藏有秘境之事确实蹊跷,但事情未明前,也不该直接大打出手。” 澜沧宗宗主咳了咳:“宗闵道长是清鸿崖宗字辈长老,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该请宗岳掌门出来主事?” 其实他更想问得是,宗闵道法不低,怎么被瘦瘦弱弱的尊君道侣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几乎是每次出手,都不落空,实打实的,他光是听着就觉得疼。那宗闵好歹是大宗门的长老,怎么话没说几句,就被打趴在地?狼狈啊狼狈。 长琴谷谷主频频用眼角余光瞄向澜沧宗宗主——云郎不是你宗门内的炉鼎吗? 澜沧宗宗主面不改色——门内炉鼎千千万,我哪儿管得过来? 空明寺住持摇摇头——此等妖力,怕是我们都及不上这个炉鼎。 宗闵一声大喝,打断几位宗主的“眉来眼去”,愤恨扬声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妖啊!” 还是大妖,是能将大乘境修士当泥人般随意揉搓的大妖! 这磅礴的妖力,几乎覆盖了整座山林,不知道的,还以为清鸿崖变成妖窝了! 在场都是修行界的泰山北斗,自然能分辨得清妖力,但当日结亲大典,他们可都是亲自参加了的,就算云郎真是妖,现下人界与妖界互通有无,跨族结亲之风大盛,妖怪怎么了?就算是妖怪,那也是沉陵尊君挑中的妖怪。 他们不愿与沉陵为敌,自然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去为难人家的妖族道侣。 宗闵还在说着:“他才是妖物,此地异变,说不定就是他……唔!” 澜沧宗宗主:“……” 宗闵长老再次被一道妖力击飞出数丈远。 始作俑者满脸嫌恶,只觉得人界处事果真麻烦又拖沓,“本尊平生仇人就藏在这里,我道侣也在此地失踪!这时候你跟我废什么话,我像是要同你讲道理的样子吗?”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狂妄之极。 宗闵两眼一黑,仿佛就要一头厥过去。 “恶妖,恶妖!” “恶妖”略一抬手,原本想去扶起长老的清鸿崖弟子顿时身体一僵,不敢靠近。 宗闵:“……” 常闲此时反应过来:“尊君失踪了?” “我在秘境中只看到他的神识化身,方才剑阵落下,他便不见了踪影,神识传讯也没回应。”朔烬很不耐烦。 是了,神识传讯。 常闲真人心情复杂——唯有上禀过天道的结亲道侣,才能够以神识传讯。眼前这个妖力强劲的大妖,还真的是……同自家尊君结亲的那只鼎。 恍然间,她回想起教习长老曾说过,云郎以一己之力护下了渺渺峰……看来是真的。 她的视线悄悄移向“云郎”,脸仍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却半点找不到从前粘着尊君撒娇犯痴的样子了……她不由又瞟向澜沧宗宗主,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找来的炉鼎祖宗,他们敢送,尊君还敢收? 眼见着朔烬将一派长老揉搓摔打,长琴谷谷主皱了皱眉。 “……尊君道侣,不管清鸿崖是否参与其中,我等也不该屈打成招。” 清鸿崖弟子敢怒不敢言,纷纷用眼神附和——这都打了多少下了?! 长琴谷谷主继续道:“还是等宗岳掌门出面,我们坐下来详谈吧。” 朔烬不以为然。若宗岳真的肯出面,那个消失了许久的青玄早就该把人请来了。 他如今的失魂症也不知好没好全,因而很想尽快解决所有事端。但不管是沉陵,还是谢道期,都彻底失去了踪迹。 朔烬未收敛妖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探查方圆百里的情况。 “可笑!我们都被骗了!” 宗闵兀自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眼神如刀:“诸位都参加过尊君结亲大典,可都是见过云郎的。云郎温和柔善,身无妖息,岂是眼前这恶妖!定是……” 众宗主齐齐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爬起的宗闵重新又趴了回去。 ——这次却不是朔烬。 只见辰极剑微芒闪烁,悬停于朔烬身前,漆黑剑身严肃稳重,透着岁月积淀、道法侵染过的沉沉威压——半点不像是刚击飞了人的模样,俨然一柄出尘绝世之剑。 澜沧宗宗主再次咳了咳:“辰极有灵,就连主人的道侣也一并护着呀。” 长琴谷谷主若有所思:“不愧是尊君佩剑。” 清鸿崖众人:“……”
第49章 关心则乱 别说是旁人, 朔烬也愣住了。 因为就在辰极发威的前一刻,他听到了沉陵的神识传讯。 “我在。” 而后辰极剑迅速解决了宗闵。 “守好辰极,等我回来。” 朔烬沉默良久——他不觉得这柄转瞬间将人打趴下的剑需要自己去守。 沉陵又道:“本命之剑, 当贴身相护。” 朔烬很是狐疑:“我又不是剑修,哪来的本命剑。” 沉陵顿了顿,道:“辰极很喜欢你将它藏起来。” 朔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 无情拒绝:“不藏。” 人身没有厚实的皮毛——怀里揣着把剑,多硌人。 沉陵不知道苍狼大王是出于某个无比务实中肯的理由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只以为自己的原身又一次被嫌弃了。 果然最大的障碍是皮毛啊。 “欺人太……太甚!”宗闵这次彻底不想爬起来了,而是他身侧的年轻弟子哆哆嗦嗦地骂出了声, “待掌门来了,定要你这妖、妖怪好看!” 朔烬挑了挑眉,沉陵出声后,他的耐心略微好了些。 空行禅师道:“云郎对宗长老这般……行为,是否找到了一些证据?” 如果不是得了铁证,何以如此穷追猛打呢? 朔烬看了他一眼。 这便是人修与妖修的区别了。两界修行之路不同, 观念道德更是截然不同。妖界讲究能多动手就少动嘴,人界就复杂的多, 讲求以理服人,事出有因。 黑色眼珠转了半圈, 很快, 他便有了打算, 回过头看向被沉陵请过来的各派门人, 反问:“证据?很重要吗?” 年轻弟子怒道:“你连证据都没有就敢打伤长老?!” 空行禅师语气迟疑:“这……” 朔烬不耐烦听大和尚说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道:“可是我道侣就是在清鸿崖山脚下失踪的。” 空行禅师噎住。 朔烬扬了扬下巴,慢吞吞道:“所以眼下, 我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道侣安危,顾不得其他了。不是有句话,叫做……” 一时忘词,苍狼大王皱眉思索起来。 “关心则乱?” 陆祁缩在人群里小声道。 狼耳朵一抖,朔烬肃然:“没错,就是关心则乱。” 清鸿崖弟子:“……” 宗闵愤怒淬了一声。 空行禅师神情又变了变,刚要开口说话,却再次被朔烬制止。 朔烬摆摆手:“算了,你是出家人,跟你说了也不懂。” 空行禅师:“……” 澜沧宗宗主点点头:“这般说来,尊君身陷险境,云郎行事极端些,倒也能理解。” 空行禅师面无表情,看向他——一个坐拥三千炉鼎的家伙,怕是也不懂“关心则乱”吧。 “行了,我姑且相信云郎的话。”在场几个大派中,竟是与清鸿崖关系最好的长琴谷谷主率先表明了立场:“他虽妖力深厚,但在我们合围之下,怕也无法全身而退。如今行事却这般……无所顾忌,一副不计后果的样子,恐怕是真的,关心则乱。”她顿了顿,面露感慨,“毕竟……情之一字,最是难言。” 空行禅师:“……” 方宗主:“……” 两人对视一眼。 ——没记错的话,长琴谷心法最是讲究修身养性吧?修炼越深,对男女之事就越寡淡。尤其这位孙谷主,至今已有上百高龄,莫说道侣,怕是连个心仪对象都没有。 他们快要听不懂“关心则乱”这四个字了。 朔烬扫了在场脸色各异的几个人一眼。 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沉陵传讯过来后,他的情绪便慢慢平复了下来,甚至有心情与这群人修说下去。 “你们也该发觉异常了吧。”朔烬道,“就算是我山头那只最笨的狗熊精,尚且会在偷采本尊蜂蜜时,懂得偷偷摸摸的来。清鸿崖的人,也太蠢了些。” 何止是蠢?不怀疑简直对不起他们这般劳师动众的阻拦。 整个宗门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种“我们有问题”的可疑味道,哪怕是与清鸿崖交好的长琴谷,这会儿都没好意思站出来反驳。 这么想想,又觉得如此愚蠢的宗门,不像是能酝酿什么惊天阴谋的样子。 “何况我道侣修为你们应当清楚,能够将他困住的秘境……在场谁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众人色变。的确,能困住沉陵的秘境,必然不是他们能应对的存在;这世上能威胁到沉陵的,自然也能威胁他们。若真的确有其事,实在是修行界莫大的隐患。 朔烬并非讷言之人,甚至言辞颇为锋利,在妖界对上敌妖时从未在嘴巴上输过阵。寥寥几句已挑起了诸人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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