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斛一愣,心想这弟夫挺会做人啊。 朔烬眨眨眼:“尊君原想着过几日寻个由头就将大王放了,但这种事打点起来较费时间,只能先让大王住得舒心些了。” 白虎妖“哼哼”两声。 “我听到了。”鬼修阴冷的声音自隔壁传来,片刻后—— “无耻!卑鄙!修行界首黑!什么剑道尊君,什么大公无私,我呸!待三年后,重获自由,必要向天下人揭露尔等险恶嘴脸!” 其余牢室里,耳聪的妖魔鬼怪也发出不满的嗡嗡声。 朔烬扬声道:“我家尊君一句话,让你三年又三年。” 鬼修:“……” 众罪囚:“……” 辰极剑“啪嗒”一声,垂尖点地。 他是不是太纵容这只白眼狼了? 白眼狼朔烬抹黑起自家道侣来毫无心理负担,他朝着白虎眨眨眼,眼珠一转,化为金色兽瞳,转瞬间又恢复原样。 白虎:“……” 朔烬扬了扬下巴,微微退后几步,挥动辰极,一剑斩断天窗铁栏,再用力踩了脚,将断裂的铁栏踩成细屑,露出一个口子。 白虎见状,后腿微蹲,朝着缺口猛一蹬腿,瞬时钻出了一颗脑袋。 虎&狼:“……” 朔烬眼神复杂地看着疑似将自己卡住的老友,忍着一拳头将虎首锤下去的念头,俯身抱住这颗滚圆的脑袋,轻声狞笑道:“你就不能化作人形吗?” 白虎修炼岁数极长,虎族又以淬炼妖身为重,因而白虎的原形十分强壮威武,比寻常凡虎大了数倍——根本钻不出去。 白虎闭上眼,很快化成英俊男人,灵活地钻出。 “好兄弟!”他咧开笑容,用口型无声呐喊,他就知道老狼不会弃他于不顾! 朔烬的反应却冷淡的多,朝着老友使了个幻形术,变作执剑弟子的模样,自己幻化成了驻守弟子丁瑞。 “大王稍安勿躁,弟子这就带大王去暖屋,里头已备好热水,还有美酒佳肴,软被仆婢。请随我来。” 罪囚:“……”辣鸡关系户,修行界最大的黑幕!剑道第一败类尊君!
第22章 去而复返 等到剑门弟子领着罪囚走远后,牢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平生竟能亲闻此等黑幕,牢外人皆受蒙蔽,唯余我等清醒。” “修行界第一名门正宗,背地里竟是如此。” “可恨我性格刚烈,没能及早认清圆滑处事的道理,最后落得个关系全断的处境。” …… “师兄,前方牢室似有躁乱。”巡查的驻守弟子发觉异常。 丁瑞皱眉沉思,总觉得今日不寻常之事有些过多了:“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最吵闹的区域。 弟子问:“何事喧哗?” 议论声骤停。 众罪囚心想:又来了一名剑门弟子,听这语气,听这声音,多么正气凛然! 谁能想到他们的师门传统竟会是这般? 罪囚们不约而同盘地一坐,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听见。 弟子:“师兄……” 丁瑞抬手,制止他说下去。 常年驻守此地的弟子显然对罪囚的不配合态度习以为常,也不期待他们能说几句有用的话来,便环视了一圈:“去查查。” 弟子检查完后,朝着丁瑞摇摇头,毫无所获。 “没有罪囚出逃,倒是有名鬼修……” 丁瑞:“说。” 弟子欲言又止:“似乎是被关押久了,行为古怪,戳烂了自己的嘴巴。” 鬼修:“呵。”滥用私刑,却硬要说成是他自行为之,他一苦命孤魂又能往何处说理? 丁瑞上前一步:“你的嘴是谁伤的?” 鬼修冷笑:“我自己,行了吧!” 三年又三年,都被威胁到这份上了,还能咋的?在别人的地盘,不得不顺着别人的话讲,求生之道何其艰难,只能忍耐。 丁瑞:“……” 丁瑞不再管他,眼神缓缓扫过四周,忽然脸色一变:“那是什么?” 弟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愣,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撮白色毛发静静躺在地上。 丁瑞疾步赶去,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天窗,口中念诀,不一会儿幻相消失,露出醒目的缺口。 “里头的虎妖呢?” 弟子脸色一变,而后道:“幻、幻相?” 此片区域一目了然,除了中间一条通道,两旁都是囚室,那虎妖怕是早就已经不在了——还是晚了一步! 丁瑞提声问道:“牢里的诸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若是如实相告,在下必上禀掌门真人,酌情减期。” 罪囚出逃在天堑堪称史无前例,他许下提前出牢的例子,已经摆出了自己的诚心。这群受困已久的罪囚最是向往重见天日,也必然会想尽办法为他指路。 然而,在他说完以后,牢室里却一片冷清。 半晌,方才的鬼修幽幽出声:“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绝对如实,能减期吗?” 接着又有其他声音传出—— “是啊,发生了什么,我方才睡得正沉,应当是没有大动静,否则我早该醒了。” “没听到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 几个回答如出一辙,听得丁瑞脸色微沉。 这群罪囚是怎么回事?竟然宁愿舍弃减期机会也要包庇这只虎妖? 罪囚们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们竟然被名门正派半是胁迫半是利诱地做出了“指鹿为马”的事情!虎妖明明是他们带走的,却假惺惺地装作是逃走的,不但自己假惺惺,还要逼着他们也承认! 越是大的宗门就越是虚伪,关系如此硬,何必还白走天堑地牢这一遭?分明是要做给天下人看。 两方人马各怀心事,彼此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而罪魁祸首一路畅通无阻,碰见巡查弟子,对方还要朝着他们弓腰行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地牢口,接近铁索桥。 桥端仍有大批弟子看守。 朔烬模仿丁瑞的语气:“贼人狡诈,我疑心是调虎离山之计。速速关闭剑阵,我带人去另一头看看情况!” 驻守弟子:“是。” 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白虎悄悄向朔烬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这位老友,幻化形貌演起戏来简直可怕。 驻守弟子不疑有它,关闭了剑阵。 苍狼大王又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而后领着“跟班”踏上了铁索桥。 两大妖闷声走了一大段路,直到步入黑雾笼罩之处,离开了剑门弟子的视线,白虎才忍不住感慨道:“我们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朔烬:“回去后,你就能握着验心石向女妖们夸耀了。” 握着验心石,是说不出谎话的。 大妖们活到一定岁数,难免染上吹嘘的毛病,什么凭一妖之力群战上百人修,什么魅力无限引来长琴谷女弟子痴心追随……故事堪比话本桥段,妖怪可不好糊弄,吹嘘时最大的噱头就是敢不敢握验心石。 白斛:“也对,本大王也算是从天堑地牢里逃出的妖了。对了,这几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前几日你像是不认识我了一般?” 朔烬:“此事说来话长。”顿了顿,“但又不得不说。” 黑雾笼罩下,看不见天色情况,可他大抵知道快要天亮了。 “出去以后,带着我离开剑门,尽快回到妖界。若是我头脑不清醒,打晕了带回去也行。” 白斛:“……” 朔烬又示意白虎看剑。 方才他用术法将辰极变作剑门统一制式的铁剑,这会儿显出原貌,着实吓了白斛一跳:“辰极?” 朔烬点点头。 白斛看他的眼神顿时复杂:“你老实交待,你与沉陵不会真的……” 话还未问完,周围浓黑色瘴气扭动旋转起来。 “不好,被发现了!”朔烬迅速将剑揣入怀中,提起白斛纵身往前冲去——轰!一柄巨剑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前方,阻住去路;巨剑分一为二,又化为四,须臾之间,重重法剑将他们包围。 白斛虽不如朔烬精明,但也不傻,与朔烬对视一眼,朝着正前方同一道口子冲去。 “何方妖孽,犯我御道剑门!” 掌门真人与诸位峰主的半缕神识于半空中凝结成形,剑阵光芒大盛,整座铁索桥微微摇晃起来,剑意穿透浓瘴,邻近数座山峰的弟子同一时刻察觉到了异常。 朔烬咬牙:“速战速决!” 白斛回道:“我倒是想!” 汇成剑阵的上百把法剑飞快旋转起来,搅动起瘴气,形成强烈旋涡,旋涡中央,一狼一虎面色沉重。 “老狼,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朔烬不耐烦:“危急关头,哪有闲功夫听?” 白斛顿了顿:“我功力尚未恢复全盛,觉得……冲不过去。” 朔烬怒道:“蠢老虎,本尊的计划天衣无缝,你是不是又掉毛了?” 白斛:“天气转热,掉毛顺应天道自然。” 朔烬:“……” 眼下时刻,争辩掉毛之事实在是不明智。朔烬当机立断:“跳桥!” 白斛一抖:“不行啊,老狼别冲动,底下有凶兽……啊!”话未说完,就被扔了出去。 朔烬右手抓着辰极剑,左手提着白斛,面容扭曲了一阵:“抓牢了!若是我们分散,明年今日我是不会替你烧纸的。” 脚下是浮空黑气,白斛感觉整副身体恍如风中残烛,无所依靠,瘴气之后,仿佛有巨大阴影缓缓靠近。多年为妖,他自然知道底下必有危机靠近。 朔烬翻转剑身,亮出辰极,一剑戳向锁链环扣,剑身与玄铁相碰,发出刺耳的“兹呲”声。感觉到老白已抓紧了自己的手腕后,他两腿一蹬,借力侧翻跳下了桥。 山风骤紧,刮在脸上泛出冰冷寒意。未知名的禁制下,飞行法宝与法术皆施展不开。半空中,苍狼与白虎双双现出原形,打算以强悍肉身承受即将而来的撞击。 同一时刻,原本安静的辰极剑突然脱手而出。 等到朔烬反应过来,那柄玄黑色凶剑已经飞驰而出。 ——糟了。 苍狼大王脑海中闪过念头:没有辰极剑傍身,悬崖底下的凶兽怕是无所顾忌了。 辰极化成一抹黑色闪电,疾驰而去,复又旋身而回,须臾间涨大了数倍,稳稳接住了苍狼的后背。 朔烬化为人形,伏在剑身上,一时有些怔愣,而后猛地回神,朝着没被接住的倒霉白虎喊道:“老白!” 辰极剑静止浮在原地,隔了片刻,才慢吞吞朝下飞去,又赶在老虎坠地前,用剑尖勾住了虎爪。 “好悬,好险!”白虎庞大身躯趴在剑尖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朔烬也是松了半口气,他们还在下坠,浓黑色瘴气团悬于上方,已离他们越来越远,剑阵光芒逐渐化为一点淡光,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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