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点头:“当然可以,只是那样的,贵人能喜欢吗?”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口味,咱们只能尽咱们所能吧。”郁年说。 田遥点了点头:“然后明日不是也会来一只羊吗?除去切肉卷的,腿儿什么的,郁年你就把它烤了吧?” 郁年同意:“这样的话,也差不多了。其他的无非就是,切菜切得精致一点,摆盘摆得好看一点。” “那要把郑大哥请回来吗?他切菜比较熟练,摆盘也好。”沈桥说。 “那我一会儿去跟他说?”田遥说。 还是付智明面露难色:“可两个郑大哥,毕竟身上有些残疾,万一贵人看懂不悦了……” 田遥却是不赞同:“残疾怎么了?那也是真正上了战场菜留下的,那不是残疾,还是勋章呢。” 郁年也是这么想:“说不定是好事来着。” 他们商议完之后,才各自回了房间去休息,郁年跟田遥躺在床上,外面太冷,这个房子没有盘炕,两个人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 “遥哥儿,你会觉得我,汲汲营营做事不光明磊落吗?”郁年抱着他,手不停地摸着他的脊背。 “怎么会?”田遥回抱住他,“咱们只是合理利用咱们手上有的东西,为咱们创造合理的价值,这本身就没错啊。” 郁年稍微支起了一点身子,他在黑暗中看着田遥的眼睛:“遥哥儿,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田遥挠了挠头:“谁教我的?我也不知道啊,想到就说出来了。” “遥哥儿真的长大了。”郁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要是能够好好学写字就更好了。” 田遥一把把他扯下来,重新给两个人盖上被子:“我已经学会了好几个字的写法了好吧?” 郁年闷闷地笑:“你说的学会儿了好几个字,就是郁年和田遥四个字吗?” 田遥轻轻碰了一下郁年的肩:“明明还有别的。” 郁年抓着他的手:“可是憋坏你了,还有灰灰i,下雪的时候灰灰都没以前那么开心了,它应该还是想回家,想上山。” 田遥也觉得有些亏欠了灰灰:“等这件事做完,就带他去山上跑一跑。” 也幸好有小白的陪伴,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对灰灰。 如今的灰灰已经是成年犬了,小时候的孩子气像是已经完全不见了,这会儿光是站着,就已经能给人无限的压迫感,而且它现在的外形,也无限趋近于狼了,看来灰灰是真的狼犬。 束缚住大型犬,本来就是对它们的不公平。 田遥叹了口气:“哎,真是不好平衡这件事情。” 郁年想了想:“看以后能不能找一个能够足够信任的人来当掌柜,这样咱们只需要偶尔来一趟,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爬你们在山上疯跑了。” 田遥也畅想了一下那样的日子,都不知道那会是多么开心啊。 怀着畅想田遥慢慢地睡了过去,郁年也搂着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付智明去找了准备离开的郑广郑吉两兄弟,说今天还要忙一天,两人停下收拾包袱的手,立刻就跟着过去了,对他们来说,他们两个人能有钱能够过这个年,全靠田记,别说今天帮一天忙,就算是让他们做牛做马他们也是愿意的。 “郑大哥,今日的菜切慢点都没事,一定要切得精致些。” 郑吉看到他们的脸色,也知道了今天的要紧,他握着刀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切。” 田遥点了点头,他肯定不担心郑吉的刀工,只是还是要再叮嘱一下。 常义也回来帮忙了,他们让沈桥坐着,一群人开始把店里打扫得纤尘不染。 跟刘少爷约定的是中午,这会儿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人来了。 离一刻到午时,一辆刘家的马车就停在了田记的门口,刘少爷先下了马车,在刘少爷下来之后,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岁数像是跟郁年差不多,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那颜色竟是比今日的新雪还要干净纯洁。 郁年看到了他的禁步,是一对翠月珏,不是普通的富人家里能够用得起的,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也是伯爵往上了, “田记?”那人稍微咳嗽了一声,看向刘少爷,“名字倒是很朴实,难为你还能这么推荐。” 刘公子赔笑道:“公子来自京城,自然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田记的东西,就是一个新奇。” 田遥这才出声:“二位,外面太冷,进店再说吧。” 那位公子跟着刘少爷走进了店里,四处看了看店里的陈设,面上没什么表情,随后才走上了楼上的雅间里。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带着刀的护卫,他们随后也跟着上了楼。 田遥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沈桥:“好可怕。” 沈桥也点了点头:“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看着他,就觉得害怕,刘少爷家怎么还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 “那谁知道呢?”田遥耸了耸肩,“赶紧忙起来了。” 上楼的刘少爷跟那位公子坐了陈设最好的那间包厢,屋子里炭盆烧得很暖后,那位公子才脱下了大氅,他的外裳都是绣了金线的,这会儿看起来格外华丽。 桌上准备好的是郁年提前泡好的茶,有着淡淡的药味。 那位公子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包厢:“没有故意附庸风雅,到还算得上是坦诚。” 没一会儿田遥就上来上碳炉,他是已婚的夫郎,自然不用避忌这些,看到碳炉后,那位公子才有些好奇:“碳炉?” 田遥也没露怯:“这是用来煮锅子的,锅一会儿就上来了。” 田遥刚刚下去,就看到端着锅上楼来的郁年,他愣了一下:“怎么是你来上?” “他们都忙着呢。”郁年说,“你等着我。” 郁年把鸳鸯锅端了上去,调整好了位置之后,朝他们两人点了点头,那位公子一直很有兴致地盯着郁年的动作,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才愣住了,因为郁年那张脸,他觉得十分眼熟。 “你可是姓韩?” 本来要走的郁年停下了脚步,他回到道:“小民姓郁,是这家田记老板的夫君。” 那公子却有些不可置信:“你不姓韩?” 郁年点了点头:“家母姓韩。” 那公子转念一想,问出的话虽然有些失礼,但也顾不得许多:“令慈名讳是叫韩英吗?” 郁年愣住:“家母名讳是叫韩樱,樱花的樱。”
第118章 刘公子是知道这个公子的真实身份的,他本名叫柳承嗣,是京城里富贵闲散的东陵侯的独子,东陵侯夫妇近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个孩子,自是如珠如宝地对待,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取得太过压不住,这位柳公子自幼就体弱,有游方之人说他活不过二十。 庆幸这位柳公子自幼遇神医,从小的时候这位医者就在他的身边,柳承嗣能安安稳稳长到成年,这位大夫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但在柳承嗣十八的时候,这位大夫也想不了太多的办法了。 奈何天不肯绝东陵侯家的后,又让他们遇到一位医者,这位大夫开了药方,无奈那药却是十分难得,先前东陵侯家养在家中的医者请辞,说想要告老还乡,顺便再帮公子寻药。 东陵侯自然是感激这位大夫,好好地将人送到了老家。 本来东陵侯也没报什么希望,但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这位大夫就为柳承嗣寻到了药,当时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在经过了五个月的治疗之后,柳承嗣的身体终于与常人无异。 刘员外家跟东陵侯家七歪八扭地有那么一丁点微末的关系,柳承嗣被囚困京城太久,所以在身体好了之后就跟爹娘说了要去游历,第一站当然是要去找那个自幼照顾他的大夫,而从京城到原仓府,要经过的就是西辛府,柳承嗣知道药是在西辛府找到的,自然第一站就在这里歇了脚。 于是沾着七拐八拐的亲的刘家,自然就要接待他了。 东陵侯虽没有实权,但他在京城人缘很好,各方消息他都能听个一耳朵,所以东陵侯又自封京城百晓生,所以这两年京城的韩尚书数次以钦差之名代陛下巡视科考,其实是为了找人,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但凡科考巡视,都是派遣韩尚书这位二品大员去。 但韩尚书也确实是个能办实事的人,在去年的科考的时候,就破获了首例科考舞弊的案子,只是他要找的人,还是一直没找到。 娘亲也知道这件事情,说是韩尚书要找的应该是他的胞妹,在二十多年前脱离韩家,从那以后就杳无音信,到如今京城里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位韩姑娘了。 东陵侯夫人对她倒是还有些印象,不过也不记得长相,只是记得一个名字叫韩英了。 柳承嗣看到郁年的脸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确认他跟那位韩尚书一定有关系,因为他们的长相真的是很相似,俗语有说外甥肖舅,难道眼前的人,就是韩尚书一直在寻找的人? “那想来我是认错人了。” 郁年点了点头,随后才帮他们关上了包厢门,田遥还在一边等他:“怎么这么久?” “答了几句话。”郁年跟他一起下了楼,随后送菜都是常义跟田遥两个人去送的,郁年再没露面。 柳承嗣心中有疑窦,但面上没显,只是很有兴致地看着这满桌的菜,切菜的人刀工精湛,摆盘也是很精致,并不输京城的酒楼,只是无一例外都是生食。 刚才端上来的锅灶这会儿里面的汤翻滚着,在翻滚之间气味升腾,很是好闻。 “还要自己动手煮吗?”柳承嗣看着摆在一边的公筷,又看着这一桌的生食。 刘少爷点头:“这也是吃个意趣,先前我也不乐意,但后来也觉得,这样也有趣。” “这都是些什么?”柳承嗣看着这一盘肉卷,红色白色混在一起,有些雪中红梅的感觉。 “这是羊肉。”刘少爷说。 柳承嗣皱了皱眉,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对食材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动手去夹了菜心,随后放进了翻腾的红色汤里。 他因为身体久病刚刚痊愈,所以一直以来的饮食都很清淡,这会儿看着这翻滚的红色,胃口好像都被打开了。 在刘岱用公筷帮他夹进碗里的之后,他也低下头尝了尝,本来应该是清淡无味的菜心,在红汤里面煮过以后,吸收了汤底的醇香,让原本清淡的蔬菜的味道都变得丰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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