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换做寻常男女,也该是成婚当夜,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才会如此的吧。虽说如今风气开放,且不论他与钟随是谁娶谁,单就男子与男子成婚还办礼都听着像天方夜谭,他与钟随,当是没了没得福分。 盛栩舟痛饮一盅茶,心里盘算,若是恒王此战取胜,势必能压端王一头,但他知皇帝心思在背后没有根基的八皇子赵昔身上,赵昔懦弱倒是好解决,恒王承了大统的那日,他能与钟随真得到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好了。 他自觉成长,因为换做过去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在情意缱绻之时煞风景地问一句:“大人…同我说了罢,宫中莲美人之事,可是宛嫔行的事…” 院里的其他下人早早就让遣开,这回连白朔都去歇着了,房中只余下烛火燃烧是细微的响动混杂着他二人的呼吸声。钟随听他发问,本是一直阖上的眼睛,眼皮抬了抬,睨了盛栩舟一眼:“小舟,你说怕疼,我念着初次不可太过莽撞,如今看来,你是还有精力?” “我累的,”盛栩舟怕钟随说到做到,又开始双手作乱,是钟随先挑逗的他,教他险些哭出来,又射了好几次才作结。盛栩舟嗓子里哼哼唧唧发出几声带着不满的呜咽,好似在恼怒钟随这一遭,就自己累着了,又卷了被子彻底躺下,不忘呛回去一句:“大人这回与恒王无二区别了。说起来还是恒王胆大,若不是我撞见了,得瞒父亲母亲姨娘多久,大人——如今还是趁了家中无人时才来。” - 的确是累着了,盛栩舟一夜无梦至天明,他睁眼便见钟随含笑看着他的脸。只不过与江南酒醉那次不同,钟随并未起身,而是穿着一身寝衣与他躺在一处。 正值几日休沐,倒是不急着起身,盛栩舟又闭了眼却无困意,只将自己蜷缩在钟随怀里。 钟随将下巴搁在他发顶上,一只手从他发间穿过,轻声问:“小舟昨夜睡得可好,又梦见我怎样辜负你了?” 真记仇! 盛栩舟从钟随身上爬起来,他夜里睡得沉,醒来后心里却又重回了惶惶,梳洗完依旧忍不住凑到钟随身边,拾起昨日的话题:“大人你与我说吧,若是宛嫔娘娘当真参与此事,你不免会牵扯其中…但皇帝并不知你与恒王私下往来,我担心如此发展下去,会…我不过是担心你,担心大哥罢了。” 只是此刻钟随不得不穿着昨日那身衣服,一阵折腾搞得外袍上全是褶皱,偏他神色如常,仍是一副出尘的样子,盛栩舟噗嗤笑出声来,思索片刻又探头嗅嗅,仿佛是怕昨日一闹,自己会在钟随衣裳上留下味道。 见他这样,钟随不自然地扯扯袖子,也似懊恼:“该是让温离松了干净外衫来的,这般回去,也是今日不用上朝。” 他没应盛栩舟让他用了早膳再回,只说总之承恩侯府上下已无人敢议论他的事,再者为了方便他出行,走院中小门进入便好,更是无人会看见的,盛栩舟欲言又止,终究咽下了话。 “小舟,你大哥先前嘱咐你也是希望你能学着承担,并不是需要你一日长成为国公府独当一面。此事不是宛嫔出手,更不可能是皇后,这个孩子自存在,后宫前朝就不可能允许他能够留到出生。陛下一味想着示弱求和,但去了前线才知南越战事并不算严峻,世子同王爷都会平安回来的,” 钟随低头哄他,看盛栩舟听完抬眼时眸中闪过惊喜之色,眉梢眼角也缓和些冷意。他总是这般,好似一切已经尽在他掌握中了,盛栩舟想,钟随是这样,大哥也这样,或许恒王也是,只不过他们的行动计划里永远不包含着自己。今日钟随也愿让他做个知情人了,或许哪一日,他倒也能够参与其中。 他宽心了些,似乎对钟随愿意把这些话讲与他听感到意外,为了不辜负他这份信任,心中更是又生出些郑重和使命感,最终化为羞涩一笑,口中喃喃:“大人…改日再来。” 钟随靠到他耳边,用只他二人听得见的声响回他:“小舟,该是我去问你二哥那儿要些脂膏。” 愣在原处,盛栩舟至钟随将走,衣摆拂过他身侧才反应过来,脸热又不知回什么,口不择言:“年纪轻轻怎么脑子里净想些不正经的!” ---- 早上好大家
第41章 盛栩舟觉着,明明当日氛围正好,确是钟随……怕自己疼了,才忍着没做到最后一步去。不正经的事在脑子里盘算几日,但定国公和夫人一行人从寺中回府,加之原本盛栩舟就对挑逗钟随上钩这件事情有贼心没贼胆,只好暂且搁置下来。 结果朝中一波尚未平一波又起,皇帝病倒了。 十五前后尚可算作中秋休沐,然中秋没了宫宴,又接连几日未曾上朝,事情捂了这许久才真正瞒不住了,最终以草草颁布了诏书,让端王先出来主持大局而作结。 不比先前岭南边境之乱,定国公早已远离朝堂,而盛绥宁更是从未入仕,盛栩舟又无实权在手,盛翊不在,定国公府真是乱中反倒落了个清闲。 “少爷,中书侍郎家少爷派人回了话,近日奔忙,无暇相聚,改日定另上门赔罪。” 钟随被皇帝接连召见,盛栩舟想陪在钟随身边,又怕碍手碍脚,回府后他无事,派了家中下人去请葛佑初一聚,刚去不久便来回话,竟是碰了壁。 盛栩舟听毕讪笑两声,也没再追问下去。 他心里霎时间变得空落落的——自打他正月后入了户部,平日多有忙碌,虽说就住在隔墙处,自己竟与葛佑初许久未见。 不比幼时同窗日日相见,盛栩舟也知如今葛佑初在他父亲手下做事,明明也算清闲,自己差人寻他时时常推脱,也近乎没有主动约了自己出去。盛栩舟想,倒是自己一心扑在钟随身上了,于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儿时最要好的玩伴,怕是也已渐行渐远生疏了。 - 盛栩舟在家中蔫巴着无事做,被盛绥宁捡回了院子里。 他许久未涉足二哥的院中,想着上次所见,瞪大了双目似在搜寻着可还有何恒王留下的痕迹。 “想什么呢你,”盛绥宁走在盛栩舟前头一大截,走回来在他前额上轻敲一下,“怎么一天天这样,光吃不长心眼,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盛栩舟也不敢说出自己走得慢的真实缘由,跟他打哈哈:“我哪有二哥说得这么闲,只不过是近日陛下有恙,无需上朝…再说了,不是有你有大哥有——有父亲母亲护着我呢…” 他差点嘴快,直接念了钟随的名字出来,但转念又想盛绥宁已知晓,自己这般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干脆扬了扬脑袋,补上:“还有,钟大人也是。” 八月末,天高气爽,日清风丽,阳光洒下来,盛绥宁看盛栩舟眼眸之中都好似闪出光来,忍不住想钟随到底给弟弟下了什么迷魂药,惹得他如此…他为了弟弟的自尊,也是正有正事才找他,将这话咽了回去。 他将盛栩舟领进屋,退避了院子中的下人们,关了门才往盛栩舟面前放了个信封。 盛栩舟拆了看里头,发现是恒王写给二哥的。他愣住片刻,却看盛绥宁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下去,也就没做声。 纸上字数不多,盛栩舟寥寥几眼就看完了,而后就捏着纸不动。 盛绥宁坐他对面,咳嗽两声,开口问他:“可属实?” 他问的也不是旁的事,是恒王信里向盛绥宁单独嘱咐了一句,当心国师。 往陛下跟前递的折子只提了恒王及定国公世子在对战南越时势如破竹,胜利有望,不日便能凯旋;大哥往定国公府送的家书也不过写了几句自己都好,让大嫂和父亲母亲姨娘莫要为自己担心…盛栩舟面色稍变,想来这该是恒王已经听闻宫中陛下病倒,接连几日未上朝的消息,才加急给二哥这儿送了信来。 “二哥,”盛栩舟一面看着盛绥宁脸色,一面斟酌着开口,“我知,陛下对国师信任非常,也是因着国师并未在恒王与端王之间做出选择,而像其他大臣们一样整日在为着立储的事情吵…” 他似又想起什么一般补充:“我原是见着国师同端王走在一起过的,是还妄图拉拢钟随…端王,和他舅舅真是一气,贯会用钱去收买人心,不过大人没上了他们的贼船就是了。只是不知陛下是否知晓国师早投靠端王,却秘而不宣仍当着陛下的心腹。听闻前几日陛下病了的消息刚传出来,中书侍郎,及好几个端王麾下的,就都向宫里催促着让陛下尽快下旨立储,尤其陛下还病着这个节骨眼儿。恒王此信,怕也是知道了这个,才让多当心的。” 他说得小心,是知道盛绥宁的脾气,结果最后还是听得对面的人把手中杯子向桌面上重重一摔。 盛栩舟吓得一激灵,他心里委屈也不小,莫名被二哥唤过来,只一封信就让自己把朝中大小人物,和霍营扯得上关系的都想了个遍。“二哥有气等着恒王回来了再说,是恒王和大哥知晓国师的小动作却一直瞒着你?”盛栩舟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气闷下去大半,冲着盛绥宁撇撇嘴。 盛绥宁只笑:“太子太子,说起来谁都没先太子该当这个太子。眼下赵旬人在南越还未归,皇帝病重至此?分明上了岭南战事将胜的折子,就急不可耐催着他下诏,真是连军队回来都等不到?还是真担心赵旬也如先太子一般,心里怕不是想着回不来最好。” 好在屋里就他们二人,盛栩舟惊得差点起来捂了盛绥宁的嘴。他推了门环视一圈,确保了也无人会在窗下偷听才松了口气,扭头看盛绥宁,却见他揉了揉太阳穴,也好似头疼:“二哥,以后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了,万一,万一就被有心人偷听到了呢。” 他这个二哥,也是有了才气才有了心气,过去与他一同上学堂,盛栩舟知晓盛绥宁因着庶出的身份被那些纨绔子弟明里暗里欺负。他年纪小在一旁帮不上忙,反倒只能被一同起哄。后来到了要科考的年纪,干脆放弃了入仕,从家中商铺开始,倒也做得风生水起,他看不惯陛下的行径也不奇怪,但…未走到那一步,还是得被束着手脚。 不想再惹了二哥生气,盛栩舟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二哥,恒王当真好惦记你,才几日的事情,信就送到你手上了。” 盛绥宁并没有被他带偏,但生了通气也冷静下来不少:“我猜,皇帝这回势必会立了那诏书的,纵不是直截立了赵暄为太子,哪怕是密旨…最后都不是赵暄,也会立的。” ---- 早上好大家 如果后面哪周我没更🚬🚬真的是最近太忙了
第42章 盛绥宁猜得没错,隔日皇帝就复了早朝,虽看上去仍是一副病病恹恹的样子,但皇帝甫一露面,就起了安定众心的作用。 然,龙椅上的陛下并未多开口,前头该讲的都由李德辉代劳,只在末了宣布:“朕思量已久,认为众爱卿所提及让朕早日立下储君,保国之安定,不无道理。因此朕将密诏放予司天台,由国师和——沅洛共同保管,至必要时方可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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