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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无咎

时间:2023-11-23 01:00:10  状态:完结  作者:尔曹

  韩棋刚要说“没有”,却想起被李炎一次次出手轻薄的屈辱。脸也被摸过了,腰也被搂过了,虽不是那种“碰”法,到底也不是十分干净清白的身子了。他绝望地放弃了辩白,趁李镜走神的一瞬间,抽出手拔腿跑了。

  于哨儿与常青送走几位公公,回到院中却听公子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砸碎器物的动静,接着几声竟像是在痛哭嘶吼。两人扒着门缝听了半晌,惊觉李棋并不在里头。于哨儿急忙追出府去,可那顶宫轿早已没了踪影。

  李镜把自己锁在房中闷了一整日,天黑了仍不肯出来。是夜,樊锵设宴为李镜庆贺加封,独孤啸与诸位追随李炎从南边儿来的故旧也受邀赴宴。李镜作为主宾,总不能不露面,于哨儿只得一脚踹开他房门,与常青两个硬把他推出门去。

  两人进屋见几案摆设散落一地,床上铺盖也扔得乱七八糟。

  “天天喊没力,发起疯来倒十分有劲儿。”于哨儿一边收拾,一边嘀咕,“我就不信,恁大的个子,还拦不住他?换作是我,打晕了也得把他留下,还能叫他跑了?!”越说越来气,手底下摔摔打打,倒把屋里拾掇得更乱了。

  常青回呛道:“你又犯的什么毛病?看把你能的,你倒比侯爷本事还大?!”

  “比他本事大是什么难事?都进了宫了,也没把人带回来;人都上门来了,竟还留不住!我横竖想不通,他到底是没本事,还是没心!”

  “放你娘的闲屁!进了宫你就能把人抢出来?你有几个脑袋?”

  ……

  两人一个比一个来火,骂骂咧咧推推搡搡,折腾到子时过了,才把屋里狼藉归拢齐整。常青吹了灯,两人正往外走,迎面却见李镜由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子搀扶着,浑身酒气趔趄回来。

  常青赶忙上前接应,那人却温温柔柔冲他点头:“我来吧,烦请小哥打盆热水来。”

  于哨儿冲常青使眼色,想问这人是谁,常青摇摇头,却听那人款款道:“打搅了,在下阮玉梳,侯爷醉了,独孤将军叫我送回来、好生服侍。”说着,一双含情美目垂下眼帘,小心搀着李镜迈进屋去,竟还回身把门带上了。

  于哨儿与长青被关在门外,面面相觑双双愣住。


第61章 挤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李镜醉得眼皮沉重,只想闷头睡去,却被冲鼻的香气熏得头昏脑胀,呼吸困难。他平生最受不了脂粉味,一时耐不得烦,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侯爷,可是想呕?”阮玉梳捧来唾壶,却被他推开。

  李镜撑开醉眼仔细辨认,只觉这人面熟,着实认不出是谁。阮玉梳十分善解人意,于是自报家门,说自己原是李炎伴读、近来跟着独孤啸将军。李镜向来不爱管这些闲事,便又躺下,以手背遮眼要睡。

  却听阮玉梳轻叹一声,软语劝道:“侯爷这又是何苦?你还不知他是哪样人?他一向风流惯了,对谁都是如此。如今面南称尊,身边的莺莺燕燕,怕是应接不暇、看花眼了,哪还记得故人旧情?”

  这话像是在说李炎,可与我何干?李镜听得糊里糊涂,也懒得琢磨,仍不理睬。

  阮玉梳继续念叨:“从前同我要好的时候,心肝肉儿叫着,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等到腻了、烦了,又把人当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你知他如何作践我?他竟叫我服侍他舅舅!我不愿去,他便点了迷香弄我,害我那几日气短乏力、四肢酸软,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任凭他们甥舅两个轮番摆弄……要我说,他打发你回淮南算不错了,总比留在他身边被他戏耍强……”

  李镜一下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揪住他衣领问:“迷香?那迷香可是略带苦味的兰麝气味?”

  阮玉梳惊讶点点头:“他也对你用了那东西?”

  李镜恨得牙关打颤,酒醒了大半。在洛阳时,他便觉得自己病得蹊跷,多少医官郎中都瞧不出病灶,只说他“肝火郁结”、“忧思成疾”,却又药石无用;李炎与独孤啸率军出发后,他死活待不住,硬叫于哨儿与常青把他抬上车,一路颠簸辛苦,他却日渐好起来,进了长安城竟能下地走路了。

  阮玉梳提到“迷香”,他忽然想起,宿在紫微行宫那些日子,夜里他总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晨起问于哨儿和常青,两人却都说闻不见。他一向嗅觉比旁人敏锐,只道是哪里的熏香飘进他房中,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分明是李炎在他卧房暗处点了迷香,故意令他失去力气、无法及时进京!

  棋儿在深宫中秉烛以待,苦苦熬过多少个日夜,等来的却是李炎,不是他!李镜想到此处,只觉痛彻心扉,眼泪不知不觉顺眼角滚落。

  阮玉梳卷袖替他拭泪,却被他翻身躲开。

  “哎,没想到,他对你也……”阮玉梳冲他蜷缩的背影叹道,“我见他把那块‘田黄之王’都给你了,还以为他对你总有几分真心……”

  “什么‘田黄之王’?!”李镜这才明白,这人误会李炎与他有了首尾,顿时膈应得直来火。

  “那方印石呀!”阮玉梳纳闷道,“之前我见侯爷揣在袖里的。那是他爹留给他的遗物,他都舍不得篆刻,这些年一直收在身边。”

  是李炎托李镜送给李棋的礼物!那天李镜随手揣在袖笼里,把它忘了,在洛阳时又穿那件袍服,席间甩袖掉了出来,他便捡起来又塞了回去。阮玉梳细心瞧见了,便生出这荒唐的误会来。

  李镜狠狠咬住酸软的牙根,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为得到棋儿,李炎使出这些下作手段,如今他竟如愿以偿?!照阮玉梳所说,李炎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棋儿被他捏在手里,不知要遭受什么样的催折侮辱,这如何忍得?

  “天杀的下流坯,我要他不得好死!”李镜攥拳浑身发抖,阮玉梳急忙嘘声安抚他:“算了,侯爷,这话我全当没听到。只当是自己糊涂、错付了真心,长个教训吧。起初我也有一阵子心意难平,可人总要朝前迈步。”

  那时李炎将他送给独孤啸赏玩,他伤透了心,幸而独孤啸待他很好。原来,独孤啸与身边近卫向戟是为一对,两人同生共死,感情甚笃,却都不是在人身下承欢的材料。在吴郡王府见着妖精样的美人阮玉梳,主仆两都十分动心。独孤啸便使出些哄人的手段,乘虚而入,将对李炎失望心死的阮玉梳拐跑了,从此三人凑在一处。阮玉梳温柔漂亮,又妩媚多情,两人争相疼他,却从不吃醋争斗,倒比从前更加恩爱了。可阮玉梳心里比谁都清楚,人家两个焦不离孟、情逾骨肉,他夹在当中,不过是个平添情趣的玩物罢了。

  李镜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如今独孤将军待你如何?”

  阮玉梳垂眼笑道:“还能如何?万般皆是命,我命似浮萍。不过暂时有个依傍,他日朱颜辞镜,还不知流落到哪处泥沼……”

  “你跟着我吧。”李镜打断他伤春悲秋,“我不图你容颜美色,只要你为我争一口气。他日你若遇到真心之人,我必厚礼送你,助你与爱人安生过活;若良人难觅,我淮南侯府养你到老便是,不过多一副碗筷。”

  阮玉梳闻言沉默了许久,李镜并不催他,等他考虑好了,终于笑着答道:“侯爷以君子道义闻名于世,想必不会食言、辜负我这可怜人吧。”

  君子道义,李镜心想,道义与我何加焉?

  却说韩棋乘轿回到宫中,哭了一路自不必说,到了两仪殿什么主意也没有,一头扎进直房炕被里,又闷头掉了半天眼泪。到了晚上,他实在懒得再见李炎,便强把自个儿从床上揭起来,想叫袁五儿带路,去紫宸殿照应无上皇。可叫了几声,竟无人答应,直房中四处找遍,也不见袁五儿人影儿。

  这孩子一向乖巧文静,不爱乱跑乱动,突然间找不到人了,韩棋不免担心,便提了灯往正殿走,一路寻他。一迈进宫门,就听屏风后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有人在喘息呻吟。韩棋拔腿冲过去,眼前情景却令他恨不得自剜双目。

  袁五儿正被李炎背身抱坐在腿上,裤儿褪了一半,两人正卯在一起上下颠动,都干得脸红红的。

  韩棋转身便跑,一路奔回直房,气得摔门跺脚,忍不住破口大骂:“禽兽不如的东西!”想必是李炎威逼利诱,袁五儿想不屈服也难,不由得满心悲凉,恼恨自己不能护住手下,辜负五儿信任与依赖。

  片刻后,袁五儿慌慌张张跑进来,从门口一路跪着挪到他脚边,磕头哭道:“韩公公恕罪,奴婢不敢违抗圣意,求韩公公饶恕!”

  韩棋一听这话,愈发伤心内疚,红了眼道:“你起来,我又没怪你。疼吗?可见红了?”

  袁五儿噙泪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公公不必担心我,咱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宫中阉宦虽身体残废,七情六欲却难摒除,阉人间常有相互亵弄取乐的传统。韩棋没在底下直房通铺里待几日,袁五儿却在其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自然早经过人事。

  方才他趴在殿前桌案上,拿着韩棋给他的字样儿练习书写,李炎又喝得半醉进来,恍惚间认错了人,待扑上来才看清。恰巧他身上穿的是韩棋嫌小、才换下来的旧衣,李炎依稀闻见韩棋的味儿,像狗儿见着荤腥似的。平时舍不得对韩棋动粗,对他可没半点怜惜,当下便掏出龙茎来,直往他嘴里塞。袁五儿同那些假男人耍惯了,面对这样血气方刚的英俊主子,哪还有心思抵抗。韩棋进去撞见时,两人已翻来覆去弄到第三回了。

  转天,李炎下朝后早早来到两仪殿,韩棋自是没什么好脸色,行了礼便径自跪回几案后埋头整理奏本。

  李炎假模假式地拿起一本卷册,一面翻,一面心虚似的赔笑道:“昨儿你睡得早哇?你那小跟班儿,穿了你的衣服在朕眼前卖力招摇,是你叫他来的?”

  韩棋懒得搭理他,只不吭声。

  “生气了?朕多饮了几杯,一时把持不住……”

  韩棋冷笑道:“圣人不必解释,天子自当为所欲为,奴婢有何气可生?”

  李炎勾头看他脸上神情,继而咧嘴笑道:“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不过是因他身上有你的气味……”

  韩棋听了膈应得慌,起身便往后殿走。却听李炎在身后阴阳怪气道:“你家公子不也一样?人说他新得了个美人儿,怎么,没告诉你吗?”


第62章 我同他,完了

  韩棋哪会信他鬼话,当即驻足道:“圣人派人盯着他?何必呢,他不过一介富贵闲人,圣人担心什么?”

  李炎追上他道:“朕盯他作甚?你知他看上的是谁?早朝罢,独孤啸来报,昨晚阿阮上李镜房里服侍了一宿,今早便来告辞,说李镜要带他回淮南去。”

  阿阮?韩棋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是从前李炎的相好、那个眉目如画、浑身喷香的大美人。那时在淮南府见过一面,阿阮还曾说过“改日我来会会你家公子”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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