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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瑜这么说，秦江淮也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掩盖似的轻轻咳了两声。 见沈瑜手中杯底已空，秦江淮主动接过，随后出声问到：“还要喝水吗？” 沈瑜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面前人将杯子放好，心中不免有些惊异。 夫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他努力将脑海中的记忆回忆了一遍。 他只记得那时候因为那位夏姑娘…还有夫君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一气之下便去了酒楼买醉。 之后酒喝太多了，竟也醉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个人说要带自己去找夫君…… 后面的事便记不清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似乎着火了…… 想到着火，沈瑜垂下头来，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又是那个人…… 正在他怔愣间，秦江淮已经又回到了他的窗前，见到沈瑜低头思忖着些什么，不知为何，他现在想起的竟然只有那沈瑜在自己怀中发抖的可怜模样。 那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面前，秦江淮竟不知觉地伸出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 少年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身子猛地一僵，随后僵硬着脖子将头别过去一边：“夫君…怎么了吗？” 秦江淮的手随着沈瑜的动作而半顿在半空，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将手收了回来，假装漫不经心地探着沈瑜的口风：“没有，王妃很怕火吗？” 沈瑜听到秦江淮这句话，脑子懵懵的，精致的脸上皱起眉头来，朝他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沈瑜水润润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开口，他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 “小时候贪玩被困在柴房中，当时又逢佳节，府中上下都没注意到，一不小心便失了火。火源离柴房又近的很，便不可避免地烧了过来。” 沈瑜说着，面色有些发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到为止。 男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沈瑜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来，不过沈瑜的脸色发白，睫毛也颤动地快了些，仿佛对火怕到了极致。 可如果对火怕到了骨子里，那方才为何又要摇头？ “那王妃为何要摇头？”秦江淮在沈瑜身边坐下，虽说是疑问句，可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沈瑜，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 沈瑜抿唇不语，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父亲…不许我同旁人说，说是怕丢了沈府的脸面。所以…我便摇了头。” 秦江淮没有说话，黑眸深似海，让人捉摸不透，他神色冷淡，也不知沈瑜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又信了多少。 他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再次开口：“王妃可有受伤？” 沈瑜乖巧的点点头，随后用左手笨拙地将右手衣袖往下扯了几分，露出一个像是被烫伤过而留下的印记：“因为没能及时救火，房梁坍塌，砸在了这只手上。” 他说着，举起右手的那块印记到秦江淮面前，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因为被灼伤过，皮肤褪了层皮，现如今那块印记上是长出来的粉色新肉。 明明是一个丑陋的印记，但它却不像别的痕迹般不规则，反而形似蝴蝶振翅的模样，火焰使得皮肤出现了明显的界限。 蝴蝶内部是粉色的，而周边则是泛白的肌肤，看起来格外醒目，想让人忽略都难。 秦江淮细细扫过沈瑜手上的印记，有些出神，他看向沈瑜，声音发哑地开口：“你…经历这件事时…年龄几许？” 沈瑜低头仔细地想了会，随后朝秦江淮摇了摇头，显然，他对这件事并不了解。 “是我想多了……” 像是在喃喃，又像是在说给沈瑜听，沈瑜竟觉得秦江淮这句话中带了几分凄凉。 察觉到秦江淮情绪不太对，沈瑜连忙补充：“这些事都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我、我小时候失忆过……” 他低声说着，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 自己了解自己，居然还是在别人口中。 多么讽刺。 秦江淮颔首，随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夏竹是我之前的属下。” “嗯？”沈瑜呆呆地出声，看向秦江淮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这次来北荒也是为了帮我剿除山贼。” 在沈瑜懵逼的神情下，秦江淮一句一句地往下说：“况且她也有爱恋之人，对…并无其他情感。” “所以，王妃你大可放心。” 诶？ 夫君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解释他和夏姑娘的关系？ 可这个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酸溜溜地想着，夫君和谁接触是他的自由，我没有干涉的权力。 沈瑜张了张嘴，用秦江淮平日里说得最多的那句话噎住了他：“可…是夫君你说我该清楚我自己的地位的……” “而且，夫君和谁接触都是自己的自由，和我没有什么干系。” 秦江淮额头青筋暴起，可却迟迟没有发作。也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竟然按下了心中的暴戾，语气有些阴阳：“哦？这样王妃就能再去酒楼买醉了？” 沈瑜：“……” 夫君是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 沈瑜不敢往下想，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眼神躲闪，不敢径直对上秦江淮那双审视的凤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或者说…王妃是打算另寻新欢？” 秦江淮一语话落，沈瑜便立即像拨浪鼓般疯狂摇着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他眼都不眨一下嗜血杀人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求生欲迫使他迅速开口：“没有的事，夫君不要乱说！我、我都有了夫君了，怎么可能另寻新欢……” 他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掉进了秦江淮的坑里。沈瑜偷偷瞄着秦江淮的反应，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看到秦江淮脸上没什么怒意，沈瑜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还不等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旁边那人语气没了几分阴阳怪气而是多了几分酸不溜秋。 “那日我去找你时，你正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 沈瑜：……好大的帽子。
第六十章 肉偿 就在这时，夏竹不合时宜地推开了门。 恰好听到了沈瑜那句话。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秦江淮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见秦江淮转过头来看着她，她默默将门关了上去，一边关一边还朝里面的人说话：“是我唐突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秦江淮：…… 沈瑜：…… 不等秦江淮说些什么，夏竹便一脸罪过的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得紧紧的。 沈瑜看了看秦江淮，又看了看关上的那扇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过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夫君…夏姑娘怕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遭了…夫君的清白不保了…… 夫君对自己随便惩罚的事要是传出去了，他今后还怎么面对其他人？ 秦江淮瞳孔幽深，看向沈瑜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他喉咙一紧，随后开口：“我去找她说清楚。” 话毕，秦江淮便推门而出，正好和站在一旁的夏竹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沈瑜也出了门。 于是…场景就变成了夏竹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竹没有丝毫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满脸义正言辞：“我没有偷听你们，我只是路过。” 秦、沈二人：……谁说你偷听了？ 沈瑜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看向在一旁露出姨母笑的夏竹，弱弱开口询问：“夏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夏竹听到沈瑜这么问，立马否认三连，她挥了挥手，打着哈哈开口：“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听到你和秦将说的‘肉偿’舌的！” 顿时，气氛冷了下来，夏竹意识到自己说出口了，连忙将嘴捂住，随后又连忙补救：“你们聊你们聊，突然想起来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哈……” 秦江淮无奈扶额，他还以为夏竹会比之前在军中更加稳当些，纵究是他像太多了。 离了军队，夏竹更加洒脱了点，恢复了女儿身，也将这些年在军中浪费的烂漫岁月拾起。 恍惚间，秦江淮竟觉得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夏将军，而是初见时扭扭捏捏的小姑娘。 见夏竹抬脚要走，秦江淮声音冷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被“打搅”还是因为其他：“你别走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夏竹听到秦江淮这么说，立即到了他面前，将准备好的文书递给秦江淮。 她收敛起自己那份吊儿郎当的神情，将文书中写的东西一一朝秦江淮解释：“这是你之前叫我整理的东西，都是关于山贼的。” “他们最近抢劫在哪里，通常在哪里抢劫过路的商人亦或者是其他，都在里面了。” 夏竹指了指文书，面上敛去了笑意，眉眼间满是冷意，她面上并没有过多胭脂粉黛，清清艳艳更显得她不食人间烟火。 秦江淮点点头，粗略地扫了文书几眼：“去书房吧，好商量对策，这里不太方便。” 看到秦江淮先一步走在自己面前，夏竹连忙跟了上去，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在原地的沈瑜：“淮哥，你不管你夫人了？” 淮哥，是夏竹私底下叫秦江淮的昵称。 至于为什么她肯叫秦江淮哥，还得从她与秦江淮初见开始说去。 少年秦江淮没有像现在这么冷，反而因为少年心性而心高气傲，见刘康带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虽好奇，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近的意思。 不过…那时候的夏竹确实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刚来便将整个营地搅了个遍，将能霍霍的不能霍霍的都挥霍了个遍。 大多数人都被她整蛊过，但碍于军营中全是大老爷们，也拉不下脸来和夏竹计较，便也都哈哈一笑过去了。 夏竹虽是调皮了些，但却对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好的很，又是缝补衣服，又是帮忙煮饭，一时间俘获了不少人的芳心。 导致那时候整个军营都流传着句话：臭小子要不得，体贴的闺女才是正道！生孩子就要生个贴心小棉袄！ 和夏竹相比之下，秦江淮便是另一个极端。 他并不亲近别人，甚至可以说冷僻得很，很少接近除了刘康以外的其他人，因为知道秦江淮的身世，所以军营中的人对他大多是怜悯。 不过，少年秦江淮对这种情感敏感得很，十分厌恶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于是便处处躲着人走。 可夏竹则是处处专挑人多的走，所以，夏竹并没有什么机会碰到秦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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