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木小心接过折叠放进自己怀里,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黑域那边的兄弟昨日传来可靠消息,说最近这几日,云公子从未踏出长安殿半步。” 风尘相瞳孔微震,眉心拧成一股麻绳,低声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折木轻摇了摇头,“云公子不喜旁人靠近,所以……”就算想知道,兄弟们也不敢拿命去赌。 风尘相无奈舒了口气,“算了,你留意些,不要让人知道你回去过。” “属下遵命。”折木领命离开。 薛鹤注视着桌上静静躺着的玉牌,风尘相顺着男人视线看去,喃喃道:“如果这块玉牌真与祖父有关,那左池的死,简直太轻易了些。” “还有一个问题。” 风尘相眉梢微挑,“阿鹤说的是……” “老城主死后,那批死士都去哪了?” “幽影死士倾注了祖父毕生心血,祖父死后,内部各持己见分崩离析,分道扬镳也不无可能。”他顿了下,微微蹙眉,紧接补充道:“可这么多人,这些年在江湖却仿佛一夜间销声匿迹,没有丝毫风吹草动,确实可疑。” 薛鹤面色肃穆,深邃的眸底漆黑一片。 “难不成?”风尘相心中一凛,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交汇,薛鹤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声线极其平稳地道了句,“不无可能。”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风尘相拢了拢肩上的大髦,沉默半晌,开口道:“萧云栈是左池关门弟子,这其中的渊源,他或许也不是一无所知。” “你想让薛逢去套他话?” 薛逢那小子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做事雷厉风行,还算靠谱。可若想让他帮这个忙,必定少不了与萧云栈打交道,以他对那人的了解,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薛小公子肯定会很乐意的,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阿鹤微微出点力。”他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和算计,薛鹤盯着他脸静静看了良久,知道这人定又一肚子坏水。 风尘相一脸诚恳地盼着他,“事后我定会补偿你的,阿鹤要不考虑考虑?” 可以拒绝考虑吗? 薛鹤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人。 薛逢最近正苦于没人能陪自己解闷,整日郁郁寡欢。 萧云栈刚坐上掌门之位,底下一堆坐不住的就迫不及待露出马脚,男人要一边忙着处理身后繁忙杂务,还要对付那些阴险恶毒的老狐狸,压根没功夫搭理他。 他倒自得清闲,每日逢人便要比划一番,谁若拒绝,便难逃被追着绕圈,最后累得像狗一样瘫倒在地,跪哭求放过。 时间久了,众人怨气冲天,纷纷到新任掌门那里告他一状。 萧云栈被闹烦了,也就嘴上说他两句。 薛逢左耳进右耳出,刚受训,离开麒麟堂就彻底放飞自我,该玩玩,该闹闹。那些被他整日追着打得鼻青脸肿的,憋一肚子气,又不敢公然抱怨,一根金鞭搅得长青天翻地覆。 “萧云栈那狗东西又跑去哪去了?”他人还没踏上最后一步台阶,金鞭就先出去,一道凌厉划破空气的势气直直劈向一旁的石柱,石柱瞬间炸裂,乱石四射。 守在门外的弟子一见是这活祖宗,丝毫不敢怠慢迎上去,“幻月宫那边刚来人,说是从左掌门出事后,小师妹便伤心欲绝,不吃不喝,掌门不放心,处理完手上的的事便过去了。” 薛逢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哦”了声。 “他回来你就跟他说,这破地方太小,空气也不新鲜,闷得慌,我出去溜达溜达。”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蓦地停住脚,扭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那守门弟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得支支吾吾开口说,“薛……薛公子,掌门有令在先,不许你私自下山的。” 薛逢步步朝他逼近,诱骗道:“那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走,这样就不算私自了吧!” 守门弟子直冒冷汗,“这……怕是不妥吧。” “你怕什么?他萧云栈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见人不为所动,他狐狸般的眸里闪过一抹狡黠。 “我跟你说个秘密……”薛逢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人靠近些,那人踟蹰不定,为难不已,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薛逢人畜无害地靠近他,半掩的眸闪过一抹恶劣,勾唇痞坏一笑,一掌将人劈晕过去。 “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宝宝。” 他将人拖到暗处,换上男人衣服,整理衣裳确保万无一失,看着角落里五花大绑的弟子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脸,“好好睡一觉吧,我自己先走了,不用送。” 萧云栈刚出幻月宫,就见众人火急火燎地跑来,说薛逢将人打晕已经偷偷下山。 他寒眸骤冷,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回好好修理一顿。 “要不弟子带几个人下山去把薛公子寻回来?”守门弟子颤颤巍巍道。 萧云栈摆了摆手,那弟子见状猛地松了口气。 血的教训,按以往的经验,他们追去也无非是被人赶着比划一番,若谁能胜过他手里金鞭,他就回来,否则除非薛公子自己愿意,众人打不过又跑不过,拿他也是无辙。 “去备马。”萧云栈吩咐下去,嗓音嘶哑,隐隐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敛眸冷声道:“我亲自去。”
第34章 千层石窟 薛逢下山四处游了两日,见没人追赶,警惕之心也渐渐的降低。走了半日,正巧口渴路过一处酒肆,他加快脚步跑过去,停在门口,一脸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弥漫的酒香。 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瞬息警惕睁开眼,鼻翼微微颤动,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格外熟悉的味道,等反应过来想要跑时明显已经晚了。 他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转过身,看准时机准备开溜。 一道冷冽仿佛淬了毒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儿?” 薛逢后背一凉,面上笑容戛然而止,机械转身一脸谄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萧大公子啊,哎哟你瞧我这笨嘴,现在应该称一声萧掌门才对。” 萧云栈凝眸看他,摇了摇手里的酒囊,语气里充斥着万分危险的气息,“走这么急,这酒不喝了?” 薛逢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酒,情不自禁舔了舔唇,嘴馋得不行,强逼自己违背本意道:“酗酒多伤身体,我还要长命百岁,不喝了。” 萧云栈面色稍许松动,话里隐隐带了两分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就跟我回去!” “我暂时还不打算回去。”薛逢被他逼得太紧,知道自己硬跑肯定是不行的,心里一横,硬气道:“过两日便是民间的灯节猜谜活动,到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萧云栈眯了眯眼,危险地打量着他,幽幽开口道:“我陪你。” 薛逢震惊张大嘴,“啊!我也不小了,你真犯不着为我担心的。” “怎么,你不愿意?”萧云栈语气变得逐渐不太友善,拧眉不悦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是多管闲事?” 薛逢绷着张苦瓜脸,摊手耸肩无奈一笑,违背本心连连哄道:“怎么会,萧大掌门宁肯抛下小美人来陪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萧云栈闻言微微蹙眉,薛逢从他手里拿过酒囊,转身闷闷不乐喝了两口。 男人幽幽眯了眯眼,危险道:“不是要长命百岁?” 薛逢手上动作一顿,一个不防呛得捂嘴连连咳嗽,喉咙处火辣辣的灼烧感,因用力太猛咳得脸色涨红,眼眶湿红,差点没缓过气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他强撑着口气,笑着说,“喝两口身心舒畅,无伤大雅。” 萧大掌门:“……” 萧云栈一时哽噎无语。 放纵他去折腾,只要过了灯节愿意回去就好。 凤凰城明灯错落,灯火迷离,大街小巷箫鼓喧腾,人头攒动。少女提灯宛如桃花,乘肩小女笑颜如花,贩夫走卒吆喝不断,歌舞震天,十里长街,人声鼎沸。 “前面怎么这么多人?”风尘相好奇一问。 折木抱紧怀里的剑,看着前方乌压压,吵成一片的人头,开口淡淡道:“好像在猜灯谜。” 薛鹤对猜灯谜这种无聊活动提不起半分兴趣,长街拥挤,来往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之间难免碰撞,他最讨厌在人多的地方,除非迫不得已。 风尘相看了看两人,一脸写满了跃跃欲试,兴致勃勃到:“要不过去看看。” 高台围得水泄不通,聚集了一片乌压压的人群,时不时爆出吆喝叫好之声,群情激奋,掌声如雷鸣般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不知这灯谜怎么个玩法?”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 摊主见又来了挑战者,耐心讲解道:“两文钱,公子若能连续猜中两次,我手上这个灯笼就归你,若能连中三次,我身后的灯笼任公子挑。” 风尘相举目望向他手上纱灯,轻轻笑道:“我来试试。” 摊主乐不可支地揭开第一个谜面,“独眼龙,打一个字。”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来,风尘相抿了抿唇,悠悠道:“独眼少目,便是省。”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就是省字。”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寂静,随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连连叫好,赞不绝口。 “第二道谜面,终年滴水。” 这一次增加了些许难度,不再给提示。 人群顿时如锅里沸腾的水,还不等众人去思考,风尘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终年滴水,水滴石穿,这应该是中草药里的石见穿。” “这都能猜到!” “胡说八道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快。” “这答案还没公布,保不准是错的。” 摊主老板一脸错愕的表情,木讷立在原地,好在做这行的都是人精,反应也灵敏,迅速笑着道:“公子厉害,答案就是石见穿。”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有人不可思议道:“这又……又猜对了!” “这也太神了!!” “这位公子长得未免惊为天人了吧。” 风尘相眉梢微扬,丰神俊朗的容颜,天人之姿,旁边看的无论男女都耐不住红了脸,眼中掩饰不住的钦佩,明眸美好,让人难以自持。 薛鹤转眸掠过他风轻云淡、神采奕奕的脸,眼底悠然露出一抹喜色。 “这最后一道,仙乐,打一成语。” 人群里统一和谐地倒抽一口冷气。 “这就两个字,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前两个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赌这个他肯定猜不出来。” 四周风声嘈杂,那摊主怕他为难,也站出来为他解围,“公子可以选择弃答,我手里这盏灯笼也是你的。” 风尘相笑而不答,抬头看向身边当的人,眸光有神道:“阿鹤看看,这里面可有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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