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毒杀嬴丰皇帝……总不能就只是想控制住阿索那的势力吧?” 倘若嬴丰皇帝提前过世,阿索那原先的选项确实只剩下了陆延俅一个,那么之前制定的合约理所当然地开始生效,这个理由,勉强可以说的过去。 然而拓跋野却沉默片刻,须臾后开口,语惊四方。 “人不是他杀的。” 麦拉斯震惊:“什么?!” “琅伞是澈王拉架的瞬间塞入陆延俅的袖中的……”拓跋野眼皮垂了垂:“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罢了。” 整个过程里,从澈王陆云轻开始崭露头角,拓跋野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走过,陆云轻的动作很快,却还是被他犀利的目光看见。 麦拉斯听到这话,一时没有接受住,迟疑道:“可是……” “你没觉得,那位大太监有什么不一样么?”拓跋野打断他,问了一句。 麦拉斯听罢,想起先前自己内心的腹诽,忙道:“有!……昨日我们拜访皇帝时,他目光高傲,好像很瞧不上人一样,而且还若有若无地把视线飘过来,我那时便被他瞧地很不舒服……只不过今日他哭得撕心裂肺,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还是个忠主的人……” 麦拉斯的声音逐渐低下来,须臾后,眼神忽然一变,抬头问道:“……他在演戏?!” 拓跋野见他悟出,眉目深锁,长指若有若无地点了点腰间。 阿索那的玉印此刻还放在里面,信物黑曜石已送给了嬴丰皇帝。 昨日大太监打量他们时,他便已经注意到那份不寻常的目光,阿索那借兵的事他们选择了保密,玉印藏得严实,大太监只能看见一个鼓起来的轮廓,却无法辨别是什么物件,拓跋野当时只是留意了一些,却并没有当作重要的细节。 现在看来,这名大太监,应该早就是“澈王殿下”的人,而那份琅伞毒,正是他自己下进了莲子羹中。 一个贼喊捉贼,里应外合,一下扳倒了先皇,又弄废了太子。 至于拓跋野一行人的身份,表面与世无争的澈王殿下,应该已经摸了个清楚。 “……好深的心计!”麦拉斯理清原委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两方势力陨落,出路似乎就只剩了一条。 “等。”片刻后,拓跋野低声说了一句。 “等?”麦拉斯反问,便见拓跋野拉上江不闻的手腕,扶着他坐上床榻,细细将他的发冠摘下。 “……”麦拉斯微微皱眉,看出他不想再说的意思,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这么一移,眼睛没了着落,便不可控地落到了别处。 那日苏之前遮遮掩掩低着头,麦拉斯一直没有看见他的面容,此刻终于没了阻隔,便见那日苏半垂的眼有些红,又有些肿,心口莫名其妙地一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抓住了那人的肩。 “你——” 哭了?! 麦拉斯的话刚起了个头,短短几字还没有说完,手便被人猛地避让开。 “兄……汗要等人,我就先不奉陪了。”那日苏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哑了瞬,很快清好嗓子,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快,麦拉斯连忙和拓跋野打了声招呼,便追着人跑了过去,一直到那日苏暂住的行宫才停下。 房门被人飞快地关上,麦拉斯却更快,硬生生地把手挤在了两门之间,随后发力,将门撑开。 那日苏被门冲撞地往后退了两步,正好给了他缓冲的时间,麦拉斯立时擒住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推离转身,抵上了墙壁。 他伸腿抵到那日苏的胯下,手臂弯曲,撑到了那日苏的耳边,眼底映在幽暗的目光下,隐隐透着怒火。 “那日苏,你闹够了没有?!” 他咬牙切齿地说。
第四十五章 我们结束了 麦拉斯话刚出口,没有过几息,心中便猛地意识到情绪,墨绿色的瞳孔晃了晃,口中模糊不清: “不、我不是……”想要凶你。 自从上一次的争吵过后,他和那日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大致的原因,便是对方的刻意回避,让麦拉斯想和他交流,也寻不到机会。 这么多年里,二人偶尔发生过的争执,都是麦拉斯腆着脸回去认错,到最后几乎成了习惯,这次即便情绪上头多说了几句,也没有成为例外。 麦拉斯在二人争吵后的第二天,便已经牢牢反思过自己,跑到那日苏的门前,想好好顺顺他的意,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敲门半晌没应,原来那日苏早就在他之前便离开了房间,先行走了。 往后的几日里,他找了各种缘由去见他,都被巧妙地避过去。 到最后,那日苏不想和他会面,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不过麦拉斯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直到他真的当面跑开,要将自己关在门外时,这些天里积压出来的烦躁才一拥而上,让他被迫认清了这个事实。 深夜行宫。 殿里没有掌灯,漆黑一片里,只有微薄的几缕月光,从窗口处照进来,模糊地勾勒出二人间的轮廓。 麦拉斯情急时,所做的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比那日苏要高上小半个头,此时此刻,以一个绝对的姿势将他逼压在墙面。 他们的脸靠地极近,个高的人吐出的气息就蹭在受制者的鼻梁。 其实那日苏这些年的嚣张跋扈,有一份原因,是他想要借此逞强,把獠牙当作自己的保护伞; 而另一份原因,则比较隐晦:便是麦拉斯对他的纵容——无论那日苏做什么,都会受到对方无条件的迁就,所以久而久之,恶性就养成了。 因而当麦拉斯意识到自己话语间的反常后,便已经做好那日苏炸毛的准备,在心中暗暗地想到,等会儿无论对方说些什么,自己都绝不顶嘴。 然而等了一会儿,身前的人却毫无动静,他抬眼看过去,便见原本抬头的人已经垂下了脑袋。 “……那日苏?”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对不——” “——对不起。” “……什么?” 那日苏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的沙哑,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麦拉斯第一反应,便是他染了风寒,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却被避让开来。 他有些慌乱了。 “你是说上次的事吗?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不用和我道歉。”麦拉斯压着眉,试图再次碰上他的额头,尽量柔声:“那日苏,我的青松……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那日苏却轻轻伸手,把他推了开来,闷闷道:“……没有。” 麦拉斯感受到胸膛的力道,却没有退后,他确定自己一直妄图的冷静又在破碎的边缘,近日总是烦躁、烦躁、莫名其妙的烦躁,让他感觉自己都不太像从前那个须卜了。 那日苏推不动人,手想放下,却被麦拉斯一把抓住:“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他的声音发沉,因为处在月光的背面,面色掩盖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晰,但即便是这样,仍然能从这其中听出愠意。 怎么又生气了? 那日苏低着头,闭了闭眼睛,感觉头脑发昏,片刻后,他忽然抬首,对着麦拉斯笑了笑。 寥寥的几缕月光全部洒在了这张带笑的脸上,那日苏提起的唇僵硬生疏,笑容好像是受着强迫,拼命挤出来的。 麦拉斯隐隐冒出的怒火,便在这刹那间被浇灭,心口生痛,让他控制不住地皱起眉,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该看哪里。 “这些年里,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须卜,真是对不住。”那日苏说,皮肉上的笑意几乎要撑不住了,须臾后,他终于收起了笑脸,侧过头掩饰下神色。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意思,麦拉斯心中那股强烈的不详愈发壮大,舌头在口齿间打转,捋不直一样:“你在说什么呢?那日苏,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是麻烦了?” 他抓住那日苏的手:“你让我碰碰,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没有生病……”那日苏抵墙静了片刻,继而蛮横地扯出了被握住的手。 “那你还在生气是吗?都是我的错……腾格里!”麦拉斯忽然一拳砸上了墙壁,声音大了些:“我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很反常,总是控制不住情绪,那日苏,你信我,我那天绝对不是故意的。” 墙壁“咚”地一声响,就落在那日苏的耳边,麦拉斯觉得自己要他娘疯了,就见那日苏慢慢摇了摇头。 “不是……”他又否认道:“我是认真的,须卜。” 麦拉斯墨绿色瞳孔要烧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叫我麦拉斯了?!”他有些暴躁地问。 “你冷静些。”那日苏实在忍不住,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金色的长发。 “没办法冷静,你是不是要走?那日苏,你说清楚。”麦拉斯一把碰开了他的手,拈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正头看向自己。 “就因为那次吵架?”他又问。 “都说了不是……”那日苏终于被弄得有些烦了。 “可你不理我,你躲着我,现在连我的名字也不喊了……哈哈”麦拉斯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一直都在迁就你啊,有问题了说出来解决不可以吗?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那日苏闭上眼睛,心跳几乎要崩开皮肉,脑中一滩浆糊。 麦拉斯以为自己说得戳中了他的心,不知是喜是悲,笑得停不下来了:“你在闹什么呢?还在闹什么……你只要说一句想要什么,我须卜就是上刀山也会给你弄过来的啊。” “是吗?”沉默已久的人终于说出了一句反问。 月光下,那日苏的眼睛忽然深了些,里面好像藏着浪花,“什么都可以?” 麦拉斯笑意停住,看着他波澜的眼睛。 那日苏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波光潋滟,跟随着他墨绿的瞳孔流转,麦拉斯的心跳在这一瞬忽然不可抑制地猛跳起来。 “这是你说的。”那日苏沙哑地开口,继而挣出束缚的手,踮起脚尖,猛地按上麦拉斯的后脑。 眼前的面容骤然放近,紧跟着是带着炙热的呼吸,鼻尖相抵,微凉的唇就这般贴上了他的嘴角。 麦拉斯的眼睛倏而睁大。 那日苏长卷的睫毛蹭在他的脸上,唇齿间带着生疏,他刚开始只是浅浅贴上,后来不知想到什么,攻势忽然增大起来,吮上他的唇瓣,又咬又舔,杂乱无章。 麦拉斯终于从惊讶中缓和出来,伸出手碰上他的肩膀,想把他推走,那日苏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用力地按着他。 “别想逃。” 他哑着声音说,再次吻上,伸出舌尖舔舐,又撬开麦拉斯的齿缝,去找里面的舌头,与它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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