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姓书生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那句‘说不定这只是摄政王欺瞒圣上和百姓的一种方式’是什么意思?摄政王欺瞒陛下和百姓什么了?” 钱书生刚才也是一时激动才说出了那句话,现在被人发现了他的真实想法,还被逼问着回答,但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解释。 气急之下,他只能转移话题“我不与你扯这个,你说摄政王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你数数,自从他当上摄政王以后,为了除掉政敌,都害死多少朝中大臣?害陛下失去多少治世良才了?此等邪恶之人,你怎么敢说他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那位吴书生听他这么一说,果然被带偏了节奏,反驳道“呵呵,治世良才?不过国家蛀虫罢了,那些落马的官员勾结党羽、贪污受贿,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摄政王皆是按照大晟律法处理了他们,不曾有一点误判,你倒是跟我说说,哪位国家良才被摄政王祸害了啊?” 贺衍川因性格冷漠、杀伐果断,恢复王爷的身份以后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他的形象自然也只剩下了凶和毒。 今天这吴书生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贺衍川虽然手段残忍了些,但他罚的人确实都是犯了错的,按道理来说他没错,而且还维护了官场清明。 那之前他们骂他是凶神,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在众人反思之际,与吴书生对垒的钱书生又开口了。 “既然你觉得摄政王好,对陛下也忠心,那你说说,他为什么现在都不肯把权利归还给陛下啊?” 此话一出,就是吴书生也噎了一下。 其实大家都明白,贺衍川现在和秦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谁先交出了权利,那就只能等着被对方弄死了。 但归还权利给小皇帝又是应该的,不应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朝堂安稳于不顾,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不适合宣之于口的。 钱书生见吴书生说不出话来,正想嗤笑,可谁知吴书生却突然对他行了一礼,道“在下有两个问题不明,一是方才钱兄还没回答我的疑问,你所说的摄政王欺瞒陛下和百姓究竟是什么意思?二是你觉得摄政王该放权,那秦家也应与摄政王相同,但这两方该怎么放权何时放权?钱兄聪慧,定然能为我等解惑。” 吴书生话音刚落,他的朋友就起哄道“是啊,钱秀才,你还没回答吴兄方才的问题呢,你要是不解答,我们就当你是在说摄政王有不忠之心咯。” “还有,你既觉得摄政王该放权,那秦家呢,两方都归权才是对陛下好,你不会厚此薄彼,只针对摄政王一方吧?”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吗?钱兄的夫人可是南街那家玉器店王管事的女儿,那家玉器店是秦家的产业,前些日子钱秀才还和秦小少爷喝过花酒呢,你们说他会向着谁?” 这些话一说出来,围观的人就明白了,原来这钱秀才是秦家的人,怪不得一直在攀咬摄政王。 众人了然的眼神看得钱书生脸皮爆红,羞恼地指着众人大声道“今天我们谈论的是朝堂政事,跟我的婚事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岳丈在秦家的铺子里做事,我的说法就是错的吗?” 吴书生看着气急败坏的钱书生,笑着道“咱们既然是辩论,讲的自然是公平公正、有理有据,你觉得摄政王不好,我就一一举例反驳你的观点回答你的问题,但你却对我的提问置之不理,你这不就是在心虚,自己都对自己的观点都没信心吗?” 钱书生之前仗着自己背靠秦家,又讨好了秦赦,在他们这些读书人面前向来高傲自满,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收拾他的机会,众人自然不会放过。 “吴兄说的是,既然钱秀才认为自己的观点没错,那你倒是回答吴兄的问题啊?” “你要是回答不出来,我们就默认吴兄的说法咯,那些话都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怪别人含血喷人!” 连续的逼问加威胁让钱书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清者自清,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再怎么污蔑我都不会承认!” 看来这是要耍无赖的意思了。 吴书生可不吃他这套“既然钱兄觉得自己清者自清,那我可就要把你方才评价摄政王娶沈容为妃那段话宣扬出去了,绝对是原原本本不会添油加醋,至于当事人会不会听见这段话,听见以后又是什么反应,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钱书生心脏狂跳,姓吴的这是要去告密的意思了。 他不知道如果贺衍川真要怪罪于他,他的岳丈能不能保住他?而秦家人又会不会救他? 钱书生不敢赌,只能硬撑着大呵道“吴长明,你敢!” 这名叫吴长明的书生笑着道“我有何不敢?” 钱书生见他态度坚决,这才开始慌了,但他又不想让别人看出他露了怯,于是只能把秦赦拖出来镇场子。 “反正我问心无愧,你要传就传吧,过几日我与秦公子见面,倒时候孰是孰非,他自会定夺,不过我记得你家中有位待字闺中的妹妹,不知他哥哥恶意污蔑同窗,会不会对她的名声产生什么影响啊。” 钱书生这纯粹就是在威胁人了,他说的请秦赦定夺真相是假,而故意扯到吴长明的妹妹,是想提醒吴长明,自己可是能见到秦赦本人的,而秦赦好色的本性人尽皆知,也干过强抢民女的事情。 吴长明家世一般,如果秦赦真想强娶吴家女儿为妾,他们家也无可奈何。 钱书生这招真是恶毒,众书生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吴长明旁边的一个书生直接骂了出来“无耻之徒,敢做不敢认,还想加害吴兄家里人,真是令吾等厌恶!” 钱书生冷笑,骂他无耻有如何,只要招数有用就行,他们想无耻还找不到秦家这种靠山呢。 几位书生在这里对骂了半天,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是以他们不说话以后,大堂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正在气氛僵硬之际,旁边突然传来了下楼的声音,众人坐的位置离上楼的位置有点距离,方才大堂又热闹,如果不是刻意观察,不会注意到谁上来谁下去了。 不过因为现在这里过于安静,所以哪怕只是一丁点动静也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沈容走过去,一脸认真地劝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吵架?我在上面都听到了,吵架不好哦,吵架就不是乖孩子了!” 在场有人认出了沈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沈容……不,王妃!” 他这么一喊,本来不知道沈容身份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吴长明垂下眼眸,没有露出眼底的情绪,而钱书生却是脸都绿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背后说人坏话居然被当事人当场抓到! 沈容表情是单纯的惊讶,他看着那个喊他王妃的人,笑着道“你居然认识我,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呀?” 那人点了点头,道“在下在街上见过王爷和王妃。”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容说完,又转头看向钱书生,笑吟吟地说“刚才你说错了,川川他可喜欢我了,不会休掉我的,不信我们一起去问川川。” 去见摄政王,那自己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钱书生噗通一声跪下了,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沈容的目光又转向了吴常明,他笑着道“刚刚他说你有个妹妹,你长得这样好看,你妹妹肯定也很漂亮。” 沈容这一夸同时夸了两个人,而且方才吴长明一直在帮贺衍川说话,沈容肯定对他有好印象,吴长明这是在沈容面前露脸了啊。 沈容知道吴长明,不就等于贺衍川知道他了吗? 如果能攀上摄政王,先不说前途无量,至少他妹妹秦赦是不敢轻易动了。 众书生都有些羡慕他的好运气,怎么偏偏是吴长明支持贺衍川的时候被沈容看到了呢。 沈长明压下眼底的激动,拱手道“王妃谬赞了。”
第六十二章 川川,我腰好酸 沈容摆了摆手,道“那我就先走了,大家以后有空再一起喝茶呀。” 他话是对众人说的,眼睛看向的却是吴长明,除了钱书生以外,其他人都应了声好。 “再见。”沈容跟众人挥手,转身走出了茶楼大门,于大宝和夏梨紧跟其后。 钱书生想要说什么,但等他转过身去时,沈容等人已经离开了。 吴长明的朋友们都在跟他贺喜“恭喜吴兄,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啊。” 攀上摄政王这根高枝,只要贺衍川不倒,吴长明的福气就少不了。 吴长明笑笑,道“各位的学识不在我之下,说不定以后还得依仗你们拉我一把呢。” 几人互相谦虚,旁边的钱书生却突然跳起来,指着吴长明道“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沈容在楼上,所以才会跟我谈论摄政王,靠踩我上位!” 吴长明冷笑“钱兄说笑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知道王妃会在哪里?还有,大家是在自由谈论,你嘴里那些话难道是我逼你说的不成?与其在这里指责我,钱兄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 钱书生心里也慌了,得罪了贺衍川,他该怎么办? “你等着!”钱书生仓惶逃走,引得众人发笑。 等聚会散了以后,吴长明找到茶楼的小厮,递给他几两银子,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容爱听说书,无论是桥底下的闲散说书人还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他都一时同仁,全京城的茶楼基本都被他逛过。 最近这个茶楼新来的说书先生还算有名,吴长明就是在赌,赌沈容会来这里,自己也天天在这里等。 所以他提前收买了小二,让他如果看见沈容来,就给他传递消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等来了沈容。 其实沈容他们上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后来小二来告诉他,他才敢确认。 他今天确实是故意引钱书生说那些话的,因为他知道钱书生是秦家的人,格外地讨厌贺衍川。 这个钱书生,就当是他投靠贺衍川送的敲门砖吧。 吴父只是个七品官员,在京城根本帮不了他什么,除了科举,吴长明还得找一个有力的靠山,不然他根本争不过别人。 他的志向可不止是他爹这样的小官,所以他必须采用计谋。 出了茶楼,沈容觉得倦了,便没有继续逛下去,而是回了家。 下午等贺衍川回来,沈容就跟他讲了今天在茶楼发生的事情,气鼓鼓地说“那个人真坏,他居然说川川你会休了我,哼,讨厌他!” 贺衍川捏起一块羊奶糕喂给他,哄道“对,他真讨厌,以后遇见他都不要跟他说话了。” 沈容把糕点咽下去,道“不过那个姓吴的读书人还是挺好的,他还夸川川你呢,他和我一样聪明,知道川川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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