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经是太子了,更该注重前朝之事,储位之争可没有一劳永逸之说,殿下还得时刻提防着。” 听了这话云羽寒有些晃神,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怎么还是不开心呢,觉得做什么都没意义,也没了最初的那股冲劲儿。 明颜走了后,什么都变了。 见云羽寒不吭声,李世才苦口婆心道:“事情过去大半年了,殿下,该放下了。” 大半年了。 是啊,明颜走的时候正是盛夏,他院内种的月季花争相斗艳,时不时的还能听见蝉鸣,眼下秋季落叶,再有十几日便入冬了。 明颜来时也是冬季,还下着鹅毛厚雪,他们一起吃暖锅,明颜从没吃过暖锅,笨手笨脚的,看什么都稀奇,连蘸料都是自己亲手给他搅拌的。 云羽寒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什么,有什么可放下的,本王好着呢,你出去吧。” 李世才无奈,转身走出去,掀开门帘便看见团团趴在帐外,李世才拍怕它,将它抱进帐内,瞧着天色灰暗,别是要起风了。 团团睡眼惺忪的走进营帐,在云羽寒为它铺的垫子上嗅了嗅,然后惬意的趴上去。 云羽寒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又趁着夜色去校场发泄,直到晨曦渐起,筋疲力尽才肯罢休,李世才也随着他一夜未眠,站在远处连连叹息,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楚国发生战乱那日,云羽寒还窝在营帐里玩沙盘,宫里的人慌慌张张跑来,说有要事禀报,李世才还以为是云景又因为云羽寒久不回宫的事儿震怒,没成想是贤贵妃派人来的,云羽寒本还心不在焉,听闻楚国发生内乱,包括明颜在内的皇子都已经开始同室操戈,你死我亡。 云羽寒怔愣住,木讷的又问了一遍,“明颜?” 那小厮道:“是的,曾在渝国做质子的六皇子也参与其中。。” 云羽寒“唰”的起身,眼中尽是担忧,明颜那样无依无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参与夺嫡呢?那个心狠手辣的萧皇后会将他挫骨扬灰的啊。 “楚国最有望登基的不是二皇子吗?他的母亲是萧皇后,舅舅是楚国的将军萧之远,明颜怎么争得过?” 那小厮回道:“这个奴才便不知了,楚国的探子来报,是楚国丞相战佑力挺六皇子继位,为了遗诏不落入他人之手,惨被灭门。” “什么?!” 战佑被灭满门? 云羽寒扶着桌脚有些站不稳,明颜时常与他提起恩师战佑,在楚国他与母亲备受冷眼,战佑却独独对他另眼相待,只因儿时在御花园中撞见,明颜虽小小年纪,言行举止端庄有礼,谈吐非凡,还未进上书房便已经熟读《六朝文絜》。 也只是见过那一面,战佑便对这个不起眼儿的皇子上了心,一直悉心辅导,直至明颜来到渝国。 云羽寒还是不敢相信,“那明颜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那个萧皇后不会放过他的!” 李世才在身旁提醒着,“遗诏便是圣旨,不遵可视为谋反。” “没有兵权,没有根基,唯一的依傍战佑也身死。“云羽寒木讷的看着前方,“这不就是个空壳傀儡吗?”
第34章 首发晋江,唯一正版 忧心的同时, 云羽寒又止不住的欣喜,他的明颜竟然要做皇帝了。 凭良心说,明颜若是有个好出身这个皇位简直非他莫属, 心思细腻又有城府, 对前朝事态洞若观火, 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云羽寒承认,若是没有明颜他是做不成太子的,在这深宫中磕磕绊绊的, 还不知要熬上多少年。 其它国主纷纷猜测为何战佑偏要选这么个备受争议的人继位, 但云羽寒心知,没有比明颜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世才慈祥地笑,“明公子做了皇帝, 殿下也该安心了,想必日后还是能多联络的。” 云羽寒眸光一闪, “会吗?”他从没想过明颜还会联系他,他走时那么伤心绝望, 对自己早就死心了, 不然成亲那晚也不会误会自己想要杀他。 “自然, 他日明公子登基, 各国都会纷纷呈上贺帖, 连陛下也不例外。” 是啊, 怎么忘了这茬,云羽寒欣喜地在帐内来回踱步,要是明颜做了皇帝, 一切就都好起来了,云羽寒还担心他只身回国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 现下也该稍稍安心了。 “殿下,贤贵妃请您回宫呢。”李世才提醒着。 “不了,替本王回了吧。”云羽寒披上战甲出了门,瞧着应该是校场方向,与以往不同,云羽寒脚步轻快,气宇轩昂,还不忘叫上团团一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世才无奈唤个人去宫里回话。 他有预感,云景早晚会被云羽寒这等行径惹怒,连带着丞相也要得罪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瞧着便是岁旦了,距离明颜离开也一年多了,云羽寒除了在军营只回过一次宫,是贤贵妃的寿诞,此前都是在自己的寝宫小聚,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是要大操大办的。 宴席上云景先是对云羽寒劳心政务和军事提出褒奖,然后话锋一转,便又扯到太子妃身上。 这一年来宫里的风言风语不断,有些自然是要传进他的耳朵,不仅仅是为了太子妃,更是为了稳定朝纲,云景在宴席上就给云羽寒下了死命令,近一个月不许再去军营。 太子殿冷冷清清的,总得暖一暖。 云羽寒瞄了眼坐在他身侧娇小的身躯,道:“儿臣遵旨。” 他从没细致的看过自己的太子妃,那是个娇软甜美的小女子,个子不高,很白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云羽寒,话也不敢说。 齐婼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忙过来添茶,云羽寒拿起抿了口,道:“有些淡了。” 齐婼拧着手帕,轻声道:“臣妾不知王爷饮茶喜浓,是臣妾疏忽了。” 云羽寒将茶搁置在案桌上,环视下四周,“还住的惯吗?” 齐婼垂下头,“住的惯。” “那就好,本王今晚宿在偏厅,你也无需准备什么。” 齐婼手顿住,咬着嘴唇看过去,眸中似有感激。 “是,臣妾明白。” 云羽寒这么久没回太子殿,起初还怕她去自己老子面前告状,后来一调查才发现她有个青梅竹马。 是一个县丞的儿子。 齐婼是丞相的远房表亲,自小是在关外长大的,那里没那么多规矩,对女子的约束也没那么严格,所以齐婼与京都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是不同的。 她见过田野间的鲜花,见过潺潺的河流,可以抛头露面的在街上行走,而此时她身边都有一名男子陪同。 那便是她的青梅竹马的玩伴洛少青。 云羽寒至今都在懊悔成亲一事,又哪有什么心情去应对齐婼,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何况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为了绵延子嗣定然是要娶上许多嫔妃,从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却是不行了。 他总觉得自己背叛了什么。 云羽寒有些心烦,许久没回宫了,他打算出去走走散心,齐婼见他要走,忙起身行礼,“恭送殿下。” 李世才颤颤巍巍跟在身后,“殿下,要去贤贵妃那吗?” 云羽寒脚步一顿,回身看他,“你说,父皇是真心喜爱母妃的吗?” 他用了“喜爱”,而不是“宠爱”,皇帝若是宠爱妃嫔定是有些缘由的,在这深宫中大多都是因为家世显赫,对前朝有所助益,很少有人考虑到“真心”这个词。 宫中皆看中地位,真心反倒成了最不要紧的东西,没人在意皇帝究竟喜欢谁,只在乎皇帝将尊荣给了谁。 李世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羽寒见他为难的模样,自嘲似的笑笑,“从父皇对本王的态度来看,对母妃又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都讲爱屋及乌,云羽寒和云祁天似乎从小到大没怎么感受过父慈子孝是怎样一番场景。 此前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能有这等殊荣不过一个有家世,一个有军功。 云羽寒突然调转了方向,李世才急切道:“殿下是要去哪儿?” “兴安宫” 云乐宁。 云乐宁什么都没有,但云景的爱毫不吝啬的都给了他一人,云羽寒不得不承认,或许宸妃才是他父亲真正爱过的女人。 云羽寒来的时候云乐宁正坐在庭院中剪窗花,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也只有他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想做的事。 云乐宁身边的下人忙下跪,“参见太子殿下。” 云乐宁起身,对于突然出现在这的云羽寒有些疑惑似的,“三哥?” 云羽寒哼了声,大刀阔斧的坐在他对面,仰着脸道:“本王不能来吗?” 云乐宁木讷的看他,缓缓道:“三哥是太子,这宫里自然哪儿都能去。” 云羽寒翻了下面前的簸箕,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剪纸,剪的有够丑的。 “剪这些做什么?” 云乐宁坐下,继续剪,“无聊。” 云羽寒挑眉,对于云乐宁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意外,从前二人关系虽算不得融洽,但云乐宁对他还是恭敬有礼的,如今自己都是太子了,他态度怎么还反倒傲慢起来了。 瞧着像对自己有怨气似的。 云羽寒这人也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云乐宁停下动作,抬眼看他,里面都是怨怼,“你把明颜哥哥赶走了。” 时隔几月,听见“明颜“两个字云羽寒还会心口一紧。 可云乐宁又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要来质问自己?! 云羽寒冷着脸,声音低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临行前云乐宁塞给明颜的包袱云羽寒就生气,他肯收别人的东西,却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 云乐宁继续低头剪纸,“要是父皇最初将明颜哥哥指给我,他也不会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赶他走的?!”云羽寒将簸箕中的剪纸撕的粉碎,咄咄逼人道:“是他自己非要走的!” 云乐宁放下手中的剪刀,毫不畏惧的看过去,从前他都唯唯诺诺的像只待宰小绵羊,还没人见过他这般强硬的姿态。 “若是三哥没有对不起他,他会走吗?” 云羽寒愣住。 “我懒得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再也见不着他了,就像我死去的母亲,现在也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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