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才有些为难道:“太子殿那里......” 云羽寒哪还有别的心思,他挥挥手,意思不言而喻。 李世才早就料到会这般,赶紧叫来个下人去传话,别叫未来的皇后空等着了,哎,这等日子叫人家独守空房,还不知日后叫人如何背地里议论耻笑,真是难为人家小姑娘了。 季欣又看不懂了,今日不是他家殿下大喜的日子吗?这怎么会闹成这般呢?按着习俗他这个时辰都应该宿下了啊。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折腾了一晚,云羽寒身心俱疲,半个字也不想说,他道:“你带着军医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季欣有再多话也只能咽回去,“是。” 这一晚发生太多事,毫无预料的就闹成这等局面,李世才关切道:“殿下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去各宫敬茶呢。” 云羽寒认清现实也不再挣扎,叹息着,“他什么时辰出宫?” “巳时。” “来得及。” 李世才上前将背后的靠枕挪开,扶着云羽寒躺下去,屋内的火光太亮,李世才便熄了一盏,留下一对凤烛,好歹是大喜的日子,总不能半点光亮也不留。 云羽寒丑时末便要起床去太子殿,本想睡一会,可闭上眼就看见明颜那身沾着血的白衣。 明颜嘴角是时常挂着笑的,总是像小猫似的偎依在自己怀里,讲话蔫声细雨的,时常因为自己的几句撩拨就面红耳赤,云羽寒的印象中他脾气最是温和,没什么事可以触碰到他感情的神经。 他从没与自己生过气。 云羽寒心口传来阵阵隐痛,明颜绝望的眼神刻在脑海挥之不去,他蜷缩着将被子抱在怀里,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夜未眠。 云羽寒心不在焉的去各宫敬了茶,都来不及瞧上自己的正妃一眼便赶回了颐和宫,但早已人去屋空。 云羽寒愣住,李世才进屋找了几圈发现人确实不见了,他念叨着,“不会啊,奴才记得时辰啊。” 云羽寒没空与他深究转身跑出去,李世才磕磕绊绊的紧随其后,“殿下、殿下,慢点。”云羽寒顾不得胸口处的伤,用尽全力跑着,恍惚间,似是眼前便是明颜的背影,可他怎么跑都追不上,连远处的城门都越来越远似的。 “殿下,来不及了。”李世才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着。 来不及了,怎么能来不及呢?明明自己已经早早的起床,奉茶时也未敢耽搁片刻,想的就是能再见明颜一面,他怎么能提前走了呢?怎么就来不及呢? 云羽寒胸口闷疼,过度的悲痛叫他双腿渐渐无力,他从没这么绝望过。 可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必须要见到明颜。 云羽寒蹲下缓了片刻,继而调转方向,城门口来不及,他可以去南面的四角城楼,那里是皇宫内的最高点,可以俯瞰每一处,也包括出宫的必经之处。 他大步的跨上城楼,明颜的身影映入眼帘。 很显然送行队伍很冷清,只有一辆并不奢华的马车和一个轿夫,随行的侍卫也只有寥寥几人,可谓凄凉。 明颜长身而立,还穿着初次入宫时的那件淡黄色锦服,正站在马车旁与云乐宁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了,明颜又是背对着他们,云羽寒听不见也瞧不清,只觉他又纤瘦不少,飘飘零零的,风一吹都要倒似的。 云乐宁将一个小包袱交给明颜,还抱了他,两人说了几句后明颜躬身与他行礼,在侍卫的搀扶下踏上鞍凳,云羽寒眸色一沉,微微启唇想要唤他,或是心有灵犀,明颜一只脚踏上马车,身形却突兀的顿了下,云羽寒目不转睛的望着,期盼明颜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他一定知道自己在这! 但是没有。 云羽寒亲眼看着那辆马车驶出宫门,消失在拐角处,连带着明颜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 没了。 走了。 再也见不到了。 微风拂过发梢,脸颊凉凉的,云羽寒抹了一把,用指尖捻了捻,不禁笑出声,他竟然哭了。 “殿下,回去吧。” 云羽寒深深吸口气,“是啊,回去吧,回去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做万世仰望的帝王,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李世才面露担忧,“殿下......” 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好像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云羽寒转过身,李世才惊道:“殿下你的伤!” “嗯?”云羽寒低头,不知何时那两处伤口都裂开了,明黄色的朝服前襟都是涓涓血迹,云羽寒面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底更是透着黑青,整个人颓败沧桑,见着血迹他还是不慌不忙,木讷道:“再也回不来了,对吧?” 李世才哪还有心与他闲聊这些,“殿下,先处理下伤口吧,别等下叫人瞧见了。” “哦。” 军医来时云羽寒双目无神,清理伤口时也一声不吭,李世才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昨日不是说轻伤吗?怎么又流了这么多血?” 军医将止血膏涂抹于患处,“昨日流了那么多血是很伤元气的,那剪刀造成的创口不大,但却很深,定要好好调养,万不可再伤神了。” 将军医送走后,李世才吩咐膳房做了些清淡饮食,云羽寒搅弄着清粥,喃喃道:“再也没有小糕点了。” 李世才也不懂这种事该如何规劝,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意的云羽寒,一个情字便将曾经意义风发的将军困得寸步难行。 “没有就没有!没有就不吃!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以为我没了你不行?呵呵,不识抬举!” 云羽寒跟自己吵了一架,然后将粥碗和餐盒掀翻,霹雳吧啦的汤水溅得到处都是,他扭头躺下去,逃避似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李世才:...... 最近除了上朝云羽寒都窝在寝殿不肯出来,连新娶的小娇妻也置之不理,周身散发的戾气叫人根本不敢靠近。 今日下朝,有个与他还算亲近的官员担忧道:“殿下,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云羽寒理直气壮,“没有啊,本王身体好着呢,心情也特别好。”然后顶着黑眼圈从所有人身边路过。 借着处理军中事务的由头,云羽寒一直宿在颐和宫,楚国划分出的地界需得寻个人守着,云羽寒向云景推荐了季欣,又从各地抽调精兵前去镇守,借着这由头他又将太子妃冷落数日。 “殿下,喝口茶吧。”李世才道。 “本王多久没去军营了?” 李世才想了想,“得有个十几日了。” 云羽寒合上奏疏,“去看看。” 出门时他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的说是熟悉的一团身影,那只曾经咬他裤脚还敢冲他狗叫的小野狗。
第30章 首发晋江,唯一正版 没有明颜为它打理, 团团的毛发也失去了原有光泽,又变的脏兮兮的,许是之前的事叫团团对云羽寒心生畏怯, 它现在眼里都是惊恐, 曲着后腿很是害怕的模样, 可为了明颜它还是义无反顾的寻来了。 狗没有时间概念,它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明颜了,昼夜更迭,反反复复的, 怎么就是等不来明颜呢, 而且团团能感受得到,这间院子里明颜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淡到随时都可能消失。 它知道云羽寒一定知道明颜去哪儿了, 虽然很害怕,但团团还是来了。 云羽寒皱眉看它, 眼神很不友好,李世才怕云羽寒再发疯, 用手驱赶着, 团团吓得后退几步, 但依旧夹着尾巴没有离开。 李世才呵呵笑了两声, “可能是饿了。” “汪汪汪!”团团冲云羽寒大叫, 像是在质问, 质问他将明颜弄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久明颜还没回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叫什么!你再冲我狗叫我就扒了你的皮!”云羽寒抻着脖子与团团对峙,“你还敢来向我要人!我还不知道冲谁去要人!叫叫叫!烦死了!” 李世才:…… 团团听不懂云羽寒的话, 但它可以辨别语气,这人一定骂的特别脏, 而且从态度看他是不打算将明颜交出来了。 团团狗脑简单,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疯子,梗着狗头便冲上去,李世才吓得一咧嘴,云羽寒飞起一脚将团团踹飞,然后还幸灾乐祸的说道:“踹你又怎么样?这次还有人给你撑腰吗?”说罢扬长而去。 团团哼哼唧唧的叫了几声,然后耷拉着脑袋回到它刨坑的树下,李世才第一次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出忧伤。 他去膳房捡了几根连着筋肉的骨头,团团正趴在爪子上小憩,闻着香味便醒了,起初见了李世才它还有些胆怯,知道他没有恶意后才敢摇着尾巴走过来。 “吃吧。”李世才将骨头放在它面前。 团团高兴的在几块骨头周围转圈儿,然后挑选了最喜欢的一块叼起来,摇晃着小尾巴走了,没一会又回来将剩下的也叼走,李世才欣慰地笑,看来是过了苦日子后知道囤粮食了。 云羽寒又在军营待到很晚才回来,踏进寝殿就吩咐人烧水洗澡,一看便知在校场发泄了一通搞得浑身泥污。 不过也好,疲累到一定程度云羽寒便不会失眠了。 最让李世才担心的并不是云羽寒的身体状况,而是精神状况,他明明很难过,却压抑着不肯说,即便他再嘴硬也掩盖不住日渐消瘦的体魄和逐渐颓败的容颜。 书房里的花都被云羽寒扔了,文房四宝也换了,茶罐也摔了,后花园的花草皆被连根拔除,只剩下一片荒芜,若不是云羽寒不会游泳,想必那些鲤鱼也不能幸免于难。 所有关于明颜的一切都消失了,但云羽寒脸上拢着的乌云并没有要退散的迹象,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比如今日,他又在与团团刨的坑置气。 “这条狗到底怎么回事?”云羽寒指着那坑,“是想自掘坟墓将自己埋起来吗?” 李世才呵呵陪笑,“等下奴才就将土填上。” 云羽寒哼了一声,忽的想起什么,“那破狗呢?好几天没看见了。” “可能是出去玩儿了吧。” 第二天云羽寒又问,“狗呢?自己刨的坑叫它自己填!” 李世才:…… 接连过了几日都没见着团团,李世才还没如何云羽寒率先慌了,他佯装散步在颐和宫走了几个来回,李世才也留心了以往团团出没的地方,可都没见着它的身影。 “兴许去十二皇子那了。”李世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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