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看鞋一边硬着头皮留在这里不走,其实心里直打鼓,后背冒汗,两腿发软,被云裳那声吼得差点直接给她跪下磕头。 “哎呀,”他小声嗫嚅道,“脏了,鞋子脏了。” 他抬眼一瞧,见云裳正望着他这边,他便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鞋,小心翼翼地放大声音道: “你、你把我鞋、鞋子弄脏了、你、” 云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 方儒儿蜷曲手指,攥成拳头,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震声道: “洗、洗洗罢!” 刚嚎了一声,他那气势又立刻断崖式回落。 “洗洗罢……” “让、让我洗洗罢、” ---- 在收尾了哦,要完结啦 小皇帝和飞鹰我大概会写一点点,交代那一晚小皇帝的尿炕经历,还有一些后续(大概不会很多(;′⌒`))
第五十章 奴* ====== 方儒儿觉得云裳姑娘这人还是很不错的,居然让他进来洗鞋,不过小肆说这鞋子现在不能洗,只能擦擦,不然等会儿回去该穿湿鞋了,要生病。 擦就擦罢,总之能进姑娘的院子就行。 方儒儿又坐在跟上次一样的位置,云裳在他对面,手里拿着本书,时不时吃一颗红果子。 小肆还没给他找到红果子呢,怎么姑娘这里有这么多? 是没见过的果子,也不知道味道甜不甜,跟柿子糕比起来谁更厉害? 他瞧得两眼发直,毫无掩饰,云裳在那视线的注视下挑了颗最大的果子,捻在指间,问:“想吃?” 正蹲在方儒儿腿边给方儒儿擦鞋的小肆猛然抬头,生怕自家少爷被欺负了,见云裳是笑着的,眼里没什么敌意,小肆这才又把脑袋垂下,两耳竖起,悄悄听着。 方儒儿自然是想吃的,若是不想吃的话,他也不必惦记那么久。 可他觉得姑娘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人给他东西,他是不乐意接受的。 “不吃。” 方儒儿摇摇头。 “姑娘自己吃罢。” “不吃果子,也不说话,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云裳放下书,打算应付应付方儒儿,“鞋脏了而已,还非得坐到我面前擦?怎么,想跟我炫耀你和霍祁川情意正浓?” 方儒儿又拨浪鼓似的甩着脑袋。 “不是不是,真的是鞋脏了呀,脏了就要洗,不然更脏了,回头忘了就不记得洗了。” “那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唔……” 方儒儿两眼看天看地到处看,满世界都看了,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云裳脸上。 他双手垂在腿上,悄悄揪住衣裳,吸了吸鼻子,脑袋往前一探,悄悄问: “姑娘,你怎么不出去玩儿?是不是霍祁川他把你关起来啦?” 云裳千想万想,前思后想,怎么也没想到方儒儿要问的竟是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哑然失语,不由发出一声嗤笑:“霍祁川告诉你,他把我关起来了?” “唔不是,他说是你自己不想出去,可我觉得怎么会有人不想出去呀,你自己在这里都没人和你玩儿,好孤单啊。” “孤单?”云裳吃着红果子,漫不经心地反问,“谁告诉你不出去玩儿就叫孤单?谁告诉你没人一起玩儿就会孤单?你的笨脑袋里面知不知道什么叫‘孤单’?” 听到云裳说少爷笨,小肆气呼呼地用力擦鞋,把怨气发泄在方儒儿的鞋上。 “知道呀。” 这回方儒儿没否认别人口中评价自己“笨”的话。 “没人和我玩儿的时候,我就觉得孤单呀。” “那是你无事可做。”云裳单手撑在石桌上,手托着腮,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看不清情绪地瞧着方儒儿,“笨蛋是这样的,除了玩儿,其他什么都不会。” “不是的!”方儒儿反驳他,“我会写字!” 云裳笑而不语。 方儒儿气势渐弱,左右想想,赶紧补充:“还会画乌龟,我还会养鱼,你会养鱼吗?一大池子鱼都被我喂得胖胖的。” “哦?”云裳挑眉看他,“你说的养鱼,不会就是给它们喂食物罢?” “本来就是这样,”方儒儿不喜欢她老愚弄自己似的,“养鱼就是这样的,要喂它们吃饱饭,它们都被我喂得大。” 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两下:“最大有这么大,两个巴掌那么大,金色的!” 比划完,他还没忘小小声问云裳:“你会吗?” 云裳憋着笑,拿了颗红果子递给方儒儿,方儒儿鬼使神差地自然接下了,学着对方的样子剥皮,然后一口塞进嘴里,牙齿一咬,汁水满溢,甜腻腻的汁瞬间裹满他的嘴巴。 “呀!”方儒儿哆嗦着挤眼睛,“好甜啊!” 云裳问他:“喜欢吗?” 方儒儿边嚼着果肉边点头:“喜欢但、但太甜了,比柿子糕还要甜,吃多了不好。” 云裳又问他:“谁告诉你吃多了不好?” “娘亲教的,”方儒儿从衣襟里掏出干净帕子,擦了擦手,“柿子糕都不准我多吃呢,怕我的牙坏了。” 云裳说:“你倒是真听话。” 方儒儿认同地点头:“我很乖的,大家都很疼我。” 云裳没说话,把一盘果子往前推了推,问道:“还吃吗?” 方儒儿摇头,忽而又点头,云裳笑着问:“到底还要不要?” “要,”方儒儿竖起两根手指,“再给我两个罢,我买柿子糕还给你好不好?” 不知怎的,听到方儒儿对她说“好不好”这三个字时,云裳莫名一阵鼻酸,眼前登时晕上一层薄雾,她偏了偏头,指尖不经意拭过眼角,泪过无痕,皆以笑意冲散。 “不用了,”云裳说,“我不喜欢吃柿子糕。” 她把一盘果子全推到方儒儿面前:“想拿几个拿几个,都拿去也没关系。” “不拿那么多,”方儒儿挑了两个个头不大的红果子揣进袖子里,“都拿了你该没得吃了。” 云裳又不回他了。 但大概是准许他拿果子这事让方儒儿觉得他们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便不客气地又催道:“你出去玩呀,一个人在这里都不知道做什么的,久了该生病了。” 云裳竟是没想到这笨蛋竟然还记得让她出去的这件事,她揶揄他:“怕我留在这里,把霍祁川的一半分了?” “不是呀,怎么能分呢,不能分呀?”方儒儿惊呆了,“人怎么可以被分开,分开了会死的……” 他神色凝重:“死了……要被埋到地底下的。” 说到这里,方儒儿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神一转,往院外瞥了眼,状似不在意地自言自语:“他叫我‘儒儿’呢。” 说完,他又故意灰溜溜地偷看云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小肆亦抬头,心想少爷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些什么呢? 却听云裳“扑哧”一下大笑出声。 大概是太久没这么笑过,她笑到捂住了肚子,笑得眼泪直飙,笑得控制不住地丝毫不顾体面地拍桌子。 方儒儿不知道她笑什么,趁对方不注意,悄悄把袖子里的一颗果子快速递给腿边的小肆,也让他尝尝味道。 云裳笑了实在是太久,久到方儒儿都听累了,想着不然改日再来。 他实在看不懂云裳姑娘,但他感觉姑娘不是坏人,不会像那个骗子道士和那些绑他的人一样欺负他。 “你、你、”云裳终于在笑声中艰难开口,“你个、笨、真是个笨、笨蛋!有趣的、笨蛋!” 自“宝贝笨蛋”后,方儒儿得到了新的形容词“有趣的笨蛋”。 “笨蛋就笨蛋罢,”方儒儿小声嘀咕,“我是招人喜欢的宝贝笨蛋。” 说完,他还得意地抿嘴笑了一下。 “方儒儿?你叫‘方儒儿’对吧,”云裳捂着肚子努力调整呼吸,“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霍祁川在哪儿找到你这么个活宝?” 方儒儿答:“在寺庙里。” 云裳:“窗外嚷嚷的不识趣的家伙,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在那里给霍祁川留下了奇耻大辱,他却在那里碰到个活宝。” 她脸上突然笑意全无,认真地盯着方儒儿,没有用一个看笨蛋的眼神看他。 “霍祁川可不是个好人,他这样的人,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会被任何人所爱,却不曾想——” “他是好人呀,”方儒儿打断她,“他是好人呀。” 云裳:“他不是好人,他逼死了他的娘亲,又害得我成了如今囚笼困兽一般,你可知道他手上染了多少鲜血,多少人命,又怎会是一个好人?” 方儒儿听着这些话有些害怕,他下意识抓住小肆,让自己别立马就跑。 “他、他逼死了娘亲?不会的,他怎会逼死娘亲呢?” “他会。”云裳笃定回答,“霍祁川的娘亲在生下霍祁川前是前朝皇帝最得宠的爱妃,在生下霍祁川后,先帝有意立霍祁川为太子,然霍祁川不争气,害得他的娘亲被打入冷宫,含恨而终,就是他逼死了他的娘亲。” 方儒儿的脑袋转不过来,他听不懂这场段话里暗含的信息量,他不明白,就会看向小肆,小肆也不清不楚,只能摇头。 “还有,你不是问我怎么不出门吗?那你有没有问过霍祁川我为什么会被娶进王府?”云裳说话时身体前倾,离方儒儿更近,她的眼神带有敌意,“女人,始终是男人手中的棋子,他们把我算来算去,霍祁川,为了向霍祁钰那个废物皇帝证明他不爱男人,应下了这桩婚事,娶了他根本不爱的我。” “他本可以抗旨,以他平西王的身份地位,一份婚约而已,他大可以向霍祁钰开口,可他没有。” “我就像被抛来抛去的球,从未获得过自由,最后被困在名叫霍祁川的笼子里,我会痛苦而死,明白吗?” “所以我恨他,我憎恨霍祁川,恨他恨到想杀了你。” 方儒儿吓得往后梗脖子,屁股没坐稳,整个人朝后仰倒,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不是的……”他被小肆扶正,脑袋摇个不停,“不是的不是的,他和我一样,是因为不想小肆被砍头才娶了姑娘的,不是故意要、要……”他想不出表达的方法,“不是故意的……” 这回换云裳听不懂了:“什么小肆,什么被砍头?” 方儒儿抓住小肆的胳膊,要他解释。 在来这里的路上,方儒儿把霍祁川问他的那个问题同小肆讲了一遍,所以小肆记得,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于是小肆便复述一遍霍祁川问方儒儿的那个问题: 【若是你不和小肆成亲,我便砍了小肆的头,或是将他卖到酒楼去讨好酒客,你会怎么做?】 【别砍他的头。成亲算什么呀,头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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