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泓忙问:“正想请教,不知道唤月岛如今怎么样了?” 名叫阿禾的女子说道:“卓大侠也知道,神鹰教、清风观虽不为世人所容,但其间也不乏高手,还有那铁鹰手徐通,白星老怪万峰林,虽然为人下作,令英雄豪杰不齿,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据说他们此时都已去了唤月岛。” 卓青泓心中大骇,说道:“他们去了多久?” 阿禾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们抓了柳家小公子,要逼迫柳大侠交出剑谱与宝剑,只怕小公子危在旦夕。” 卓青泓立刻就要翻身下床,却被阿禾按住:“你浑身是伤,余毒未清,现在去能干什么?” “昔亭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如今落入这些人手中,怕是要性命不保,我不能看着他死!” 阿禾坐在他身侧,眼睛明亮,说道:“你莫要着急,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卓大侠愿不愿意一听。” 卓青泓此时激愤难平,见她如此神色却咻然冷静下来,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阿禾轻轻叹了口气,说:“曾蒙柳家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怎能不报?”
第二十五章 大乱 那厢冯城领路,柳昔亭四人一行出了密道,入眼便是杂乱的灌木丛,和盈盈月光下停靠在岸边的一叶乌篷船。 只是说好来接应的人并不在此处,他们等待了片刻便要先走,眼前影子一闪,两个身材矮小的侏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声音粗哑:“那个就是柳家的小子吧。” 柳昔亭还没来得及惊骇,便见眼前什么一晃,只听见阿四惊叫一声:“放下她!” 那侏儒也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就从阿四手中夺走了沉睡的女婴。 那侏儒把她抱在怀中很粗鲁地晃了几下,小娃娃从睡梦中惊醒,哇地大哭起来。 那侏儒反而大笑起来,尖声尖气地喊了声:“懂了!我这下可懂了!” 身侧的同伴嗓音嘶哑,像只夜间枭叫的老鸹:“你懂什么了?” 尖声侏儒说道:“怪不得姓柳的这段时间哪都不去,原来是藏在家中又生了一个!” 他说着看向柳昔亭,笑道:“臭小子,这是妹妹还是弟弟?你喜不喜欢?你若是不喜欢,我替你把他摔死,你看好不好?这样你柳家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 说着话他还真做出举起欲向地面摔落的动作,柳昔亭吓出了一身汗,忙叫:“不要!” 见他动作稍顿,柳昔亭忙说:“她……只是个女娃娃,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那侏儒尖声笑起来,说:“是个小妹妹,那你应该不太想让她死吧。” 柳昔亭已摸向身侧的佩剑,咬牙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别害怕别害怕,”尖声侏儒笑道,“你嘛,还有用,我们暂时不杀你,但是这个小娃娃,一直哭,太吵了,很烦啊……” 他说着一顿,笑道:“不如你跪下磕几个响头,好生哀求一番,我们就不杀她。柳小公子,意下如何?” 冯城登时上前一步:“呸!无耻之徒,拿小孩子说什么嘴!哪门哪派教你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我们是哪门哪派的倒不用跟你们这些将死之人交代。”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个侏儒开了口,说道,“别废话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等着呢。” 说罢突然伸手一抓,柳昔亭只觉自己右臂被擒,随即一阵筋骨错位的疼痛袭来,他下意识一挣,却更加疼痛难忍。 冯城见此挥刀便刺,一旁的另一个侏儒抬手一挡,不见他的兵器,却听得一阵金戈相撞之声,冯城也算得上是内功高手,此时却被他的一击震得向后数步。 柳昔亭挣脱不开,被手臂的剧痛折腾得痛叫出声,于是抬脚便踹,却不想那侏儒向后一躲,他踢了个空不说,反而被人面朝下按倒在地,扑了一脸的泥巴。 乌鸦嗓子般的侏儒哼笑一声:“黄毛小子。” 柳昔亭仍旧不肯示弱,尚能活动的左手抓起一把泥土便向后一扔,恰好扔了这侏儒一嘴,就听他连声呸呸。 侏儒咒骂了一句,只见他抓住柳昔亭右手的那条手臂向下一按,柳昔亭便猛烈地挣扎了一下,嘶哑地痛叫一声,头颅试图抬起又被这侏儒猛地按下,又吃了一嘴的泥巴,他的声音闷在泥土里,只余下不停歇的颤抖。 柳府之中已酣斗许久,暗中挑衅的人终于现了身,那人须发皆白,手中盘着两颗鸡蛋大小的钢珠,便再无其它兵器。他面对柳问霁极快的长剑,仍以手掌挡之,手中钢珠霎时飞出,便将对方手中之剑击成了两截。 柳问霁心内一惊,认出了这是白星派的“急流白刃”,忙向后退,说道:“你就是白星老怪万峰林?” 对方哼笑一声,说道:“眼力不错,只是柳家剑法的确浪得虚名,连你都这般不堪一击,想来你的儿子更加不值一提了。” 柳问霁听他莫名提起自己的儿子,心内便更加不安,忽听得一声尖细的笑声:“师父说得没错!柳家小子吓得腿都软了,哪还能使出什么剑来!” 话音未落,柳昔亭便被他推搡着扔进了院中,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半点爬不起来,软绵绵地摔在了地上,面上尽是泥土,嘴唇下也全是鲜血。柳问霁忙上前一步,心内如同火烤,正要接近,柳昔亭却被人抓着后领拎了回去,他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更多气力挣脱。 柳昔亭看着自己爹爹的眼睛,连头都转不得,又被人随手捏住后颈,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被人制住,兀自流下了眼泪,好半天才嗫嚅出一句:“爹……对不起……。” 柳问霁见只他一人回来,又是这般光景,便心内明了,登时腕间一紧,握紧了断剑,站起身说道:“我柳家自认为从未与人结怨,却在今日遇此大祸,想来是命该如此。只是稚子何辜!你们要如此痛下杀手!” 尖声侏儒笑道:“这不是给你留了个种吗?只是这小子往后拿剑怕是不行了!反正你柳家剑也没甚稀奇,使不成便使不成了吧!” 柳问霁此时心如寒石,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只需远远一看,见他手掌绵软垂落,一时心中更是如坠冰窟——柳昔亭被震断了右手经脉,往后莫说是拿剑,怕是连筷子都拿不得了。 柳问霁怒火翻滚,踉跄着站起身来,晃动两下,竟然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去。 一直守在夫人身边的文知实在是待不住了,见此情景身影一闪上了前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叫道:“大哥!” 柳问霁喘息沉重,紧紧抓住了文知的衣袖,低声道:“他们杀了琦琦……废了昔亭的右手!” 琦琦是柳问霁新生女儿的小名,她甚至还没有真正的名字。 闻言文知心内一震,又惊又气下见往日生气勃勃的柳小公子此时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不需多想也知他亲眼目睹那种情形,此时右手也被废掉,心内该是何等自责绝望。这么一想,文知顿时眼睛发红,咬牙道:“既然如此,就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对方见柳问霁气急攻心,反而大笑起来:“柳大侠不要动气,只是废了他一只手而已,若是我们再看不见吞雪剑,他的另一只手怕是也保不住了。” 那个声音尖细的侏儒又说:“尊夫人应该还在府内,早听闻柳大侠与夫人恩爱甚笃,柳大侠舍得看着她死吗?” “你们找我吗?”柳夫人忽然打开房门,一步步向院中走来,停在了柳问霁身侧。 她远远看着儿子满是泪水的脸,安抚道:“不要哭,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是死,柳家剑也绝不能落入奸人手中。” 柳昔亭不知被点了哪个穴位,此时浑身瘫软,右臂被震断了经脉,更是剧痛不止,但是内疚煎熬之情却没能被疼痛减去分毫,听到娘亲说出这种话,更是呜咽难忍。 柳问霁忙调整了内息,凝神道:“你先将他放下,吞雪剑在我手中,与他又何干?” 那侏儒却尖笑道:“好啊,但请柳大侠先自断一臂,我自然将你儿子还回去!” 逼迫剑士断臂,与要人性命又有什么区别。 “今日竟然如此热闹。”此声一出,柳问霁立刻抬头去看,见对面屋顶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身穿黑甲,右手似是黑铁打造,此时正饶有趣味地看向院中的喧闹声。 柳问霁忙上前去把她护在身后,仰头看向来人:“铁鹰手也看得上我柳家这柄剑?” 那人远远坐着,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废话!我们先来,吞雪剑自然是我们的!”一旁的侏儒突然发难,自袖中飞出两柄短剑,那短剑明明是同时出手,却各自向不同方向而去,柳问霁挥起断剑,剑光几闪,将短剑迎锋劈落,几乎能看见剑器相接而起的火光。 侏儒的两柄剑俱被打飞,顿时恼羞成怒,手上收紧,紧紧扼住柳昔亭的后颈,怒道:“柳大侠若是不肯自断一臂,那你柳家只能绝后了!” 柳问霁沉声道:“你放开他,我自断一臂又如何?” 说罢他抬手一击,竟然生生震断了自己左手经脉,霎时额上全是汗珠。柳昔亭脑中昏沉,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万峰林的一声呼喝:“吵什么?” 他突然觉得脖后一松,整个人被内力一推,径直扑将出去,被文知牢牢接在手中。 那铁鹰手是绝顶高手,万峰林一见他来,顿时不快,低声吩咐徒弟:“拦住他,不要让他坏了大事。” 侏儒见柳问霁真的自断一臂,心内反而升起了些许忌惮,忙说道:“师父放心,门下弟子已将柳府团团围住,管他是铁鹰苍鹰的,保准叫他讨不着好!” 奇怪的是那铁鹰手只是远远坐着,并不动作,万峰林逐渐起了疑心,心内思忖:这铁鹰手我只有一面之缘,如今夜色深深,也看不清容貌,他又不出手,难不成此人并非徐通?而是他柳问霁搬来的救兵? 念此万峰林也并不打算去试探一番,只想速战速决,取走吞雪剑,以免夜长梦多。 但他见柳问霁竟然真的断臂,却皱了皱眉头,心说吞雪剑还不知道藏在何处,姓柳的还未脱险,怎么敢这样搏命? 只见他掌中铁球飞出,正中夫人眉心,夫人顿时身上一软,整个人瘫倒下去。 柳问霁大惊,怒道:“你要吞雪剑!与她何干!” 万峰林叹道:“你们夫妻总有体己话要说,这要说到什么时候?不要担心,我并没有下死手,只是让她睡上一会儿,你若是再不说,她可就要永远睡下去了。” “白星老怪杀女人杀孩子,若是传将出去,怕是要被武林中人狠狠唾弃!” 一直未曾作声的“铁鹰手”突然站了起身,转瞬便来到了院中,说道:“要吞雪剑,光是这么逼迫,柳大侠就会交给你吗?更何况你还废了人家爱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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