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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有事？” 没有。龙子珏临时随口说了事：“过两天琅夜有花灯节。你可以去看看。” 花灯节。镜川中唯有琅夜特有这样的节，并有三日假期。 起初，琅夜地理位置偏僻，交通闭塞，土地贫瘠。然而这些年在龙子珏的经营下，对外开放通商，对内发展轻工业，经济逐渐繁盛。 而一个地区繁盛，夜市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商户们为吸引客人花样百出，在夜晚出行必备的灯笼上打起注意。 一开始，只是几家商户联合组织手作花灯比赛，订立规则奖金，后来，被奖金吸引参与到比赛中的人越来越多，奖金的数额、比赛规模也越来越大。 龙子珏被请动看热闹，觉得有意思，就定下花灯节。 “这样。”不谈正事了，乐无极似乎又是一副悠闲懒散的样子，约龙子珏，“那天叔叔有空吗？” 龙子珏一顿：“我已有约。” “好。” 乐无极仍旧笑吟吟的。 等龙子珏走后。笑缓慢褪下，一封一封看信，望到乐瑾瑜给他的信，继续拿文俊彦威胁他，叫他去一处名为菩提寺的明镜大师那里清心明志。 这算什么。把他逼到绝路后，再好心替他指个归处。 乐无极觉得空气有些稀薄，不够用。坐了许久，提笔凝墨，向一故人写信。没想到信刚寄出去，就收到回复：巧。我正在琅夜办事。两天后有时间。约吗？ 那不正好是花灯节。 乐无极立即回：约。 乐无极约的这个人叫云海楼，七国中迷域的高官，才二十岁，成婚很早，有个四岁大的女儿。不过老婆几年前改嫁了，此后一直未娶。 想着许久不见，乐无极特地逛街挑选礼物，找到成色很好的梵天白水晶。在花灯节见面时送上。 “无极。” 云海楼穿着一件束腰的玄色衣服，身形修长，戴半边金麒麟面具，那面具连眼睛都遮住，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弧线和唇。 “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是乐无极？” “我认得你的脚步声和铃铛声。” 乐无极不理解，双眼能视物，为何还装盲人。 云海楼解释，最近在做听力训练。 乐无极忍不住说上两句，但唇角微微扬着：“你好像个怪人。” 两人见面是在大街上，在人来人往的路中央当了会儿众人嫌弃的路桩子，然后开始随波逐流，边走边叙旧。 云海楼的手在水晶上摩挲：“怎么有两块？” “你一块，笙笙一块。” 笙笙全名云笙笙，是云海楼女儿的名字。云海楼眸色微动，不过掩饰在面具下，看不怎么出来。“有心了。” 乐无极遇到云海楼的时候，云海楼被人陷害下药，变成了傻子。往悬崖上引。 但傻子也有求生的本能，被人从悬崖上一推，快掉下去时拼命攀住悬崖边角。纵使手被踩得青紫也不放手。 乐无极看得啧啧称奇，出手相助。 神仙姐姐。 云海楼要抱乐无极，被毫不留情推开。 傻子。世上哪来的神仙，而且我是男的。 云海楼惊慌失措。哭了起来。见乐无极不理他，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随便哭。 还在哭。 乐无极从口袋里找出麦芽糖，眼疾手快塞进云海楼嘴里。云海楼一下安静许多，只抽抽噎噎。 甜吗？ 甜。 甜就不哭了。 云海楼没哭了。但还是以为乐无极是神仙姐姐，乐无极不让他这么喊，骂他，他就喊无极，天天跟在乐无极身后。 乐无极替他治坏掉的脑袋，并夹带私货，生了些期盼：你恢复记忆后，就会变成知恩图报的小狼狗。赚钱养我。 云海楼：…… 后来云海楼回迷域恢复身份，的确做到了知恩图报，却不是小狼狗。云海楼给了乐无极一些资源，替他做引荐，认识七国中其他地方有身份地位的人。两人私下一直有来往，关系良好，做军工、医疗生意。除镜川，七国其他地方时局也不太平，这两门生意十分赚钱。 云海楼：“听说了一些你的事，遇到困难了？” 乐无极：“不差。实不相瞒，想请你帮个忙，救我一位朋友。” “好说。”云海楼都没问救谁，从谁那儿救，就答应下来。 两人凑热闹，看了场花灯戏，还去看花灯比赛。自然，只有乐无极在看。云海楼全程瞎着。乐无极图新鲜，一掷千金买了赛级品，九曲玲珑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你把面具摘下来，今日是琅夜的花灯节。不看岂不是可惜。” 云海楼摇头：“我已经做了半个月听力训练了，不能半途而废。” 乐无极时不时看他，发现云海楼虽然看不见，但行动如风，步履稳健，完美躲避开所有行人。也不强求。 玩了会儿灯，不新鲜，腻味了，把灯给云海楼。 另一边。 边防布置情况稳定，龙子珏得空被人邀去参加花灯节。 他年年受邀，也不觉得今年有什么特殊。直到替他布菜的男人眼中带几分媚色望他，他不是不明白怎么回事，被败心情。 “什么货色，换人。” 龙子珏放筷子。男人慌张起来，酒楼的老板也慌张起来。 又替他换了温柔的女子，可爱的女子，成熟的女子……一个神情冷淡、银发金眸的混血女子。 龙子珏微怔。 老板观察着龙子珏的神情，小心翼翼问：“王爷、王爷，这个可还满意。” “就这个。” 龙子珏道。周围的人觉得气氛异样。又说不出哪里异样。或许是那女子虽然生得好看，但一直板着个脸，没有半分伺候人该有的样子。 “你不会笑吗？” 龙子珏问。 女子笑了一下。不好看。美色这种东西，果然看了顶级的，就看不得次级的，乐无极笑的不走心都要迷人许多。这样的想法在他脑子中一过，叫他骤然惊悚。随即，他莫名烦躁起来。 “散场。” 主位的人都起身走了，其他人也不敢继续坐着。纷纷站起身恭送，各自散场。 而这烦躁在龙子珏收到被退回来的南海红珊瑚和衣服时加剧。 他找人询问乐无极在哪儿，在做什么。被问的人疑惑：“乐公子原来不是客人，需要找人监督吗？” 龙子珏哑然。 ----
第13章 歧途
晖灯千万，连朗月也显得黯淡了。 龙子珏提灯走到乐无极所在的客居，灯没亮，屋内没人。只耳边时不时传来街上热闹的吆喝短歌。 他有些僵硬地站着。 现在这般关系，非他所想。乐无极也是救过他的，不知为何竟像是比陌生人还差些。可能是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细想，他对乐无极竟不曾说过半句好话。哪怕心中觉得乐无极长得俊美，也不曾夸，反而说了，只有脸好看，不值得被喜欢之类的话。 “无极。” 这声无极自然不是他喊的。喊得甚是好听，亲近。 龙子珏没来由地生了尴尬，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这完全没必要，整个琅夜天府都是他的。 “你住在哪儿？要不留下来过夜。” 乐无极问。他觉得云海楼看不见，还举着九曲玲珑灯，实在是好笑，缺德地忽略那九曲玲珑灯是他给的。 “不了，我订了客栈。这又不是你府上，我待着不方便。”云海楼伸手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除了你朋友的事。你还有没别的事要同我说？” “没。” “真的没？”云海楼这个时候终于知道面具碍事了，比方说他想从乐无极的眼睛里探寻真实情绪。但被面具隔着，“那你呢？” “我好的很。” “真的？”云海楼不是很信，提议，“等事情办完，要不要来迷域。” “我对迷域并不了解。” 七国中，最为神秘的就是迷域。毒雾沼气在迷雾在七国版图中形成天然屏障，其间，就是迷域。 而迷域说是国，也只是其他六国觉得那应该是个国。 自古连战争都无法波及到迷域地界。 外面的人进不去，只迷域中偶尔会派代表出来，游历其他国家，经商，参与议政。 乐无极和云海楼做生意的时候就发现了，迷域的军械、医疗水平，似乎远高于其他的国家。在背地里主导着一些战争的胜败，其他国家间的平衡。 “那就来了解。” 不会一了解，生是迷域人，死是迷域魂了吧。乐无极心想。虽然对迷域内部的事情好奇，但也没立即回答。 “你怕什么。就当来玩了。” “不是玩的时候，我还要赚钱养自己。” “你已经很有钱了，还不满足？” “我贪得无厌。” “那你更该来迷域发展，或者我养你也行。” 乐无极闻言道：“这么好？” 却并没因这天下掉馅饼的事喜悦。因为他知道天下没掉馅饼的事。目前为止，云海楼透露出的信息太少。 而云海楼也知道，要把人带去自己国家，光靠两句空话是不够的。他需要展现一些实际的诚意，好处。正欲细说。却是突然听到一声不寻常的动静。 两个人同时回头，龙子珏着一袭深蓝色束腰衣服，不知何时站在庭院门口，问乐无极：“有客人？” 这装束叫乐无极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有人今日竟穿对衣服了。但他又觉得龙子珏未免不知检点，随随便便就把腰露出来，勾勒出良好的身形比例，以后是不是还要一掀袍子，露腿。 云海楼没见到龙子珏的样子，但已觉得乐无极的反应不同寻常。 “是。朋友。”乐无极回答龙子珏的问题，又向云海楼介绍：“这位是敬亲王。” 云海楼行礼：“见过敬亲王。” 龙子珏：“不客气。” 随即气氛沉默。 略显诡异。 乐无极不解，龙子珏不是有约吗，来他这做什么。打了个招呼也不说话。而他同云海楼也不方便再说话了。只得对云海楼道：“时间不早，下次再聊。不送你了。” “成。”云海楼临走前靠近乐无极耳边，悄声问：“传闻是真的？” 乐无极压低声音回：“谣言。我还没睡到。不过他的腿真的很绝。”言毕，还要再重复一次。“很绝。” 云海楼闻言有些无奈，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敬亲王不好惹，你悠着点。” 这“耳鬓厮磨”落在龙子珏眼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他没想到这两人就当着自己的面亲近起来。 逐渐忍无可忍，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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