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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

时间:2023-08-13 22:00:14  状态:完结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阮青洲却已清醒,他窝在段绪言怀中,轻触臂上伤口,侧首细细看着,久不作声。

  如今沉静下来,只消想到昨夜之事,他便觉得不安,不论来人有何目的,只要此时在驿站出手,即可让他顺势而为,事后东厂必会难辞其咎,因而阉党势力绝不会在礼佛途中节外生枝,可如若昨夜来的就是锦衣卫,却没缘由出手打伤严九伶,除非……

  阮青洲骤然蜷了指尖。

  见他静默已久,段绪言偏头看他,伸指挠了挠他的下巴,问:“想些什么呢?”

  阮青洲眨眼回神,道:“没什么。”

  “还难受吗,”段绪言贴靠他的侧脸,柔声道,“怎么好似又热了些,不若我们先上马,快些赶回驿站,你枕着我再睡会儿,等我喊你就好。”

  “来,我抱你。”他起身牵起阮青洲,就要将人托抱怀中时,阮青洲却突然唤了他一声。

  段绪言觉出些微妙,同他笑了笑:“怎么了?”

  阮青洲似欲言又止,伸手抚他脸颊,轻声道:“寻个医馆吧,到城镇去。”

  段绪言似有所觉,特意问了句:“不回驿站吗?”

  阮青洲说:“不回了。”

  缰绳尚且系在树干上,阮青洲自他怀中脱出,兀自转身走去牵绳,未再言语。他将绳结松下,才听身后脚步渐近,正当转身时,后背却已贴上了段绪言的胸膛。

  “不回驿站无非就是要避开锦衣卫,”段绪言收臂搂紧那腰身,俯首埋向他肩头,沉声道,“既然已经猜到锦衣卫昨晚是冲我而来,你怎么还在想着护我,就不好奇他们为何要来杀我吗?”

  马匹踏足踩过草丛,抖着一身马具,缰绳随之于掌中滑脱,阮青洲始终没动,静默许久。

  “你说过的,对我问心无愧。”

  段绪言生出一瞬的心悸,攥紧了手:“所以你会一直信我,对吗?”

  阮青洲说:“只要你没做出不忠之事,我会信你。佟飞旭不是独断专行之人,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也都无需急于在此时对你痛下杀手,究竟事出何因,我会问清楚。”

  总该有几分得逞的愉悦,但段绪言并未尝见一点欢欣,他说不清这种感受,只想从中脱离出来,渐渐松了抱着阮青洲的手。

  “那就听你的,先到城镇,眼下距离皇都还有一日路程,昨夜之事值得细究,等到了城镇我们再做打算。”段绪言挪步去捡缰绳,将马牵回,却总觉得何处空落。

  “青洲。”他不知缘由,脱口而出。

  林间掀过一层轻浪,竹叶旋落,恰如青色落雨,盖过视野,阮青洲在沉思中回神,于其间转身与他对视,身影被风吹得单薄。

  段绪言突然很想抱他。

  “过来。”他朝阮青洲伸手。

  那目光恍若迷雾般深邃,阮青洲看不真切,抬步朝他走近,说道:“其实我也想过,非是到了皇都就万无一失,锦衣卫留守皇都是御旨,若非有人作保,渎职之罪一经揭举,佟飞旭所担的罪责亦不比刘客从轻。所以他既敢冒此风险,最有可能是奉……”

  话声忽止,脚步亦然停滞,四下陡然掀起一道劲风,吹得衣袂滚动,两人相对而视,阮青洲眼眸微动,缓缓抬手抚过侧颈,摸见一枚刺入的银针。

  迷药正随银针渗入,双膝软下那瞬,段绪言已上前将人接入怀中。阮青洲侧倒在他胸膛,没了气力,似见林叶婆娑,竹叶飘落间,弩箭于影中穿来,刺进了段绪言的手臂,见了血红。

  数道人影继而自丛中钻出,下一瞬,冰冷利刃便已贴近段绪言的脖颈,数柄弓弩一时间均数朝他架起,围成半圈。

  “他无意伤及太子殿下,将箭撤下。”

  赵成业正从众人身后行来,只看他二人一眼,便对段绪言抬了抬下颌:“严九伶,走一趟吧。”

  ——

  桃花已落,东宫中庭不见残花,只余枝叶在风中抖擞。

  阮青洲自被送回起,东宫便溢满了药香,御医忙于熏艾,汤药也是一道道往寝殿里送。

  近来关州流民聚往皇都,四个城门皆已闭锁,自城北偷跑进几人后,宫门守卫愈发严密,更是加紧熏艾驱疫。听闻阮青洲昏睡不醒,谢存弈特请旨入宫,眼下已在东宫守了一夜。

  所幸只是受寒发热,可阮青洲偏偏难醒,方才出了汗,未至半日便又浑身发起了烫。

  一碗汤药勉强喂进半碗,谢存弈拧帕替他擦过嘴角,探那额头还是发烫,便拾来盆中的湿帕替他擦拭散温,可帕子往脖间擦去时,其上落的吻痕和咬痕醒目得叫人不堪看,谢存弈叹息,扯过衣襟替他掩起,却见他唇角轻动,似在呢喃着唤谁的名。

  再想听清时,阮青洲仿若困于梦魇,直将被角攥得发皱,抿紧的唇也发白。

  他在梦中见到了一片冬雪。霜白之间,远听冰封的湖中有孩童哭喊,树上挂着摇晃的藤条,似人似物,在风中晃动难止。

  他退步不再上前,忽而雪点自眼前落下,有人揪动着他的衣袍,他回首看去,只见段绪言端跪身后,摇摇欲倒。他伸手去接那人,蹲地时却只见脚下染了红。

  九伶。他哑声喊着。

  那人始终未抬首,身影却如倒飞的霜雪散进天地。见膝下那片刺眼的红色霎时漫遍白雪,天地也都覆进一片血红中,他惶然地收紧五指,在呼喊中惊醒过来。

  “九伶!”

  一双眼眸惊惶未定,阮青洲在视野朦胧时遮起双眼,沉重喘息。

  “……殿下。”谢存弈自惊异中回了神,拉过袖角,替他擦了面上的湿意。

  “殿下梦魇了,别害怕。”

  记忆一时重归,阮青洲心头坠空,起身抬目四寻,哑声问道:“国公可知,被送回东宫的,是否只我一人?”

  见那苍白脸色,谢存奕眉间不展,应道:“是,殿下。”

  闻言,阮青洲立时掀被而出,却头疼欲裂,他扶额缓过片刻,就要赤足下地,被谢存奕握臂拦住。

  “殿下急于寻人,无非是想问严九伶一事,只是锦衣卫奉命行事,今日不得受召踏入东宫,殿下若要见陛下,此时恐怕也是不便。”

  阮青洲一滞,看向谢存弈。

  “所以国公……早便知晓?”

  谢存奕垂眸轻叹,道:“早已觉察严九伶此人不可小觑,隐瞒殿下也是无奈之举。事已至此,臣也知殿下定然疑团满腹,殿下要问什么,臣或可代为解答。”

  ——

  地面湿水散着阴寒,几道宽长水痕自石阶延至牢缝,散着恶臭,狱吏踩过地面水凼,将吊着双腕的铁链松开,待头顶牢门一敞,段绪言便被人架着手臂,自水牢中拖起。

  水牢中的湿水浑得不堪看,段绪言在里头泡了一夜,浑身脏污,腿也半软,狱吏索性便将他一路拖出,带进了刑讯房。

  进门时,就见有人背坐其中,赵成业正扶刀站守身旁,段绪言只看一眼,撑肘蹭过地面,蓄力扶着尚无知觉的双膝,跪直了身。

  他道:“奴才严九伶,见过陛下。”

  阮誉之渐眯起眼,两指叩起扶手。

  周侧仍是死寂一片,却有一股无形的拉扯在冰冷刑具间漫开,只在一声加重的叩响后,阮誉之缓缓起身,朝他看去。

  “青洲看上的人,倒是伶俐。”

  段绪言垂首以答:“陛下过誉,奴才只是奴才,若有伶俐之处,也是全然仰托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不敢喧宾夺主。”

  阮誉之说:“不必自谦,身为乐人却会策马舞刀,又在入宫后相继取得贵妃和太子青睐,就连佟指挥使也认可你的刀法,朕自然也好奇,你到底是何来历。”

  段绪言握拳撑地,将无力的双腿再度撑起,跪直了身。他道:“奴才出身铁匠世家,自小磨刀弄剑,又得江湖中人倾囊相授,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拳脚,也因此未习得宫廷礼数,入宫后屡屡犯错,幸而贵妃及殿下宽容以待,方才显得对奴才与旁人有所不同。”

  此话说得圆滑,阮誉之打量着朝他走近,停步于他身前。

  见脏水自他衣衫滴落,臂上伤处挂着血渍,亦是污浊不堪,却偏是一副宠辱不惊之貌,阮誉之负手而立,徐徐道:“倒也淡然,那你不妨再说说,佟指挥使亲自领人截杀,此后锦衣卫又将你作为重犯关押至水牢,有何用意?”

  

第60章 用意

  段绪言非是没有想过缘由。

  若是因为假宦官的身份或是和阮青洲的暧昧之情,锦衣卫完全没必要急于在他们返回皇都时出手,但若是因细作身份暴露,柳芳倾必定不会只在暗中助他,更不可能袖手旁观。那么阮誉之安排这出刺杀就是别有用意,至于用意是什么,如今又会否将他置于死地,段绪言无从猜测,只能搏命赌一把。

  他答:“奴才不敢妄加揣测,还请陛下言明。”

  “东宫宫人俱要经朕查验,方可到青洲身侧侍奉,唯你不是,”目光犹带审视,阮誉之沉声道,“听闻你入宫前原是贱籍乐人,能顺利入宫应当费了不少周折,因而朕也很是好奇,截杀你之时,在林中阻拦佟飞旭的是何人?”

  段绪言应道:“是太子殿下。”

  阮誉之若有所思,侧行几步,停至燃旺的炭炉旁打量几番。他道:“还有一人,带着东厂信物,于青洲之后出面,你说,此人是为护谁而来?”

  他借严九伶的身份留于南望,便是一介无家世背景的草民,到了皇都更是降为贱籍,自当不能够同阮青洲一般,危急关头还能引人出面相护。想必也是为了避免让人起疑,柳芳倾才会借东厂之名出手。

  段绪言便也顺势答道:“想来是因刘督主辨不明锦衣卫的来意,唯恐殿下在东厂护送之下出了闪失,才会误打误撞帮奴才避过了指挥使的追击。”

  阮誉之俯视他:“那你觉得,此次礼佛朕特让青洲独行,除了试你底细,还能有何目的?”

  阮誉之仍在试他。自武学、耐性到才略,若段绪言有半分不合他意,也便成了随手可弃的草芥。他知道自己唯有一条生路,便是显山露水,让阮誉之觉得他还有为人所用的价值。

  段绪言不再有所保留,答道:“陛下既让东厂独担护行之责,又让锦衣卫在驿站制造事端,因而奴才斗胆猜测,陛下是想借此行,以渎职之罪为由,暂压东厂势头。”

  阮誉之呷出几分意味,又问:“如今司礼监掌权过盛,朕最先要将东厂重新纳入掌中,以保关州军防及细作事务不受阉党胁迫,你认为该当如何?”

  段绪言说:“诱引东厂犯错失职,借机推举可信之人逐步分去东厂权势。”

  阮誉之负手搓着指头,缓缓颔首。

  “不错,猜对些许,”阮誉之不疾不徐地自刑具中挑来一柄烙铁,置于炉中,道,“为了瓦解东厂权势,朕想顺理成章地将东厂并入锦衣卫,需要一人推波助澜,但此人必不能归顺于司礼监和东厂,明面上也不能是由朕精挑细选出的宦官,你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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