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些人想,怎么可能会有权贵愿意将自家的女儿送去上什么学。 都这么大年龄了,快要出嫁的年龄总是往外面跑,这成何体统! 不过很快他们就眼见着口口声声说办学堂不好的臣子在朝上给自家孩子在陛下那报了个名。 “你!你这老家伙!你不是说......”一旁的老臣瞪着眼看着另一位老臣。 另一位老臣笑着拍拍他的肩,“眼下虽只是学堂,但若是日后还能有考取功名的机会呢?老张啊,你也浸淫官场多年,眼光可得放长远些。” 沈怀玉在听到这提议的时候,很是赞成。 “陛下上位这么久,总算是做了回实事。只可惜,似乎有好些画册上的姑娘都打算入学……”沈怀玉看着桌上的画像叹了口气。 “公子不必忧心,那陛下年岁也不大,公子何苦如此忧愁?”萧厉贴心地上前为沈怀玉捏肩。 “我倒也不是忧愁,只是这陛下的母亲本就去世得早,这朝中也没有陛下的母族,若是我再不看顾着些,那谁又能来过问这些事呢?” 沈怀玉说着这话的时候,正蹲在桌案边整理书架上搬下的书册。 萧厉怔愣了一瞬,他的怀玉啊…… “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理理。” 沈怀玉拍着手中书面上的灰尘,萧厉蹲在他身侧,将那些书分门别类地放好。 只可惜萧厉的身材实在是太过高大,蹲下后这一角的空间就小了许多,胳膊时不时地就会不小心撞到。 “你......”沈怀玉刚扭头,就对上萧厉偷看过来的视线。 看到萧厉慌乱躲过的眼神,沈怀玉没忍住轻笑一声,“你看什么呢?” 见他那扭捏又说不出的模样,沈怀玉玩笑道,倒也不指望他会答。 “在看公子。”萧厉红着耳根,声音很轻。 大约情绪是会感染的,沈怀玉一时间也词穷起来,两人默默地整理着书册,只听得见些微的动静。 沈怀玉心想着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闷,还是起来喝杯茶,却忘了蹲太久了腿麻,刚站起来就踉跄着向一旁跌去。 好死不死地跌坐在萧厉的怀中。 沈怀玉低呼一声,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地将他接住,慌乱间沈怀玉下意识搂住了萧厉的脖颈,额头也撞在了对方的怀中。 鼻尖被撞到了,又酸又痛。 沈怀玉鼻尖泛红,眼角也泛着水光,“嘶!” “怎么了?公子是哪里撞到了吗?”萧厉眼见着眼前人泪汪汪的,吓得连忙检查询问。 沈怀玉还在缓着痛劲儿,感觉到腰间游动的手掌,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一下,“不是那里,是鼻子。” 十几岁的沈怀玉,娇矜活泼,受了点疼也会说出来。 萧厉心尖发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他的鼻尖,怀玉也不知道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坐在这人的怀中。 “轻点...”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沈怀玉未尽的话语,他扶着萧厉的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进来。” 沈怀玉扭头看了萧厉一眼,萧厉会意地足尖轻点,跃上房梁。 一位身着粉袄的侍女端着盘小食进屋,“大人,这是奴家在小厨房亲手做的家乡甜点,希望大人切莫嫌弃。” 那侍女将碟子放在桌上后也不走,只期期艾艾地瞧着沈怀玉,沈怀玉对糕点什么的不感兴趣,“放在这里就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侍女搅着手指,她是不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何人的,只知应当是位高权重的大人。 她的年岁大了,若是年后出了宫,她后半辈子又该如何过,仅靠着那几两碎银? 宫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夸她模样长得好,既如此,又何不试试为自己奔个前程?大不了钱到手了就跑。 男人嘛,都信不过的,真金白银才是真。 这么想着,腰柳又靠近了些,她昨日特意将衣服与香薰放在一处,今日穿着四处走了走,身上的淡香还未散。 “有的,大人,您不妨先尝一个?” 腰柳殷勤地拎起桌上的茶壶为沈怀玉倒了盏茶,饶是如今的沈怀玉再迟钝,那也觉出点味儿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我还有公务在身,你倒好茶便走吧。” 腰柳手腕一顿,心生一计,“哎呀!”那茶壶从她指间坠下,也不知是否是壶身太过薄脆,就这么碎裂开来。 腰柳的余光里见了一个黑影跃下,迅速地搂住沈怀玉的腰身将人带离。 她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被茶水溅了一身不说,手背还被瓷片划破。 “怀玉你没事吧?” 萧厉不知何时早已将面具带好,他抓着沈怀玉的双手检查,上面别说划伤,连一滴水珠都没有,他顿时松了口气。 萧厉转身后眼神冷素,腰柳看不清这人的面貌,但她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传来的森然杀意,她双腿一软,哆嗦着跪在地上。 “大人我错了!求您宽恕!” “你是何处的侍女?自去领罚二十杖。”腰柳闻言脸色惨白,萧厉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沈怀玉拽了一下。 “行了,二十杖就免了,罚两月的俸禄吧。” 沈怀玉挥了挥衣袖,“还杵在这里作甚?” 腰柳惶惶地从地上起身,连忙谢恩离开。 萧厉心头的火气还没消下,正在气头上,这是哪里来的人,竟然将心思打到了沈怀玉的身上。 回头就见沈怀玉眯着眼看他,“没想到你这影卫,架子还挺足?” 萧厉心里一梗,坏了,方才自己太过盛怒,一时忘了自己眼下的身份,怀玉这是……起疑了吗? “还有你方才唤的我什么?”沈怀玉双手抱胸,靠在书架旁,眼神似笑非笑,“怀玉?” “厉侍卫,你不解释解释?” 萧厉避开沈怀玉的目光,讷讷地答道,“公子,方才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那为何偏偏唤的是怀玉?”沈怀玉不依不饶,他瞧着萧厉越发窘迫的模样心觉好笑,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是属下逾矩了,甘愿领罚。”萧厉沉声道。 “逾矩?”沈怀玉缓步走近,故意拖长了嗓音。 “厉侍卫是不是每次唤我公子的时候……都在心里念着怀玉啊?”
第92章 “不能摸吗?” 萧厉知道问出这话的怀玉是觉得有趣,只是调侃他,并无旁的心思。 但就因这样,反而更让人着恼。 “你不高兴了?”沈怀玉虽如今忘了许多事,但对于察觉人的情绪倒是依旧敏锐,他歪头看着萧厉,歇了话头,“为何?” 萧厉回答不出,他不能同眼下的沈怀玉的计较,只能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没有。” 他说没有,沈怀玉便也不再追问,但彼此心知明明就有,两人就这么别扭了大半天。 沈怀玉久坐书房,想要出门走走,那院子里种满了桃树,眼下枝头上已结满了花骨朵,只等春风吹过。 池塘边的小道长满了青苔,沈怀玉脚下一滑,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如同设想的那般,沈怀玉被萧厉搂在怀中。 萧厉看着怀中人狡黠带笑的眉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公子,这太危险了。”不赞同的语气让沈怀玉轻哼了一声。 “若是不这样,厉侍卫可能天黑了也不愿意说一句话吧。” 萧厉叹了口气,扶着沈怀玉的腰身带离池塘,他松开手,“公子若是想聊天,唤我一声便是,不能用这么危险的法子试探。” “这不是见你不想搭理我么。” 沈怀玉最不喜人说教,“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沈怀玉想说得严肃凶恶些,好给这人立立规矩。 但奈何自小就没说过什么重话,是以说起这番话来,一点都不令人觉得讨厌,只让人觉得张牙舞爪的可爱。 沈怀玉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索性轻咳一声,换回了从前的语气,“你不是在同我置气么,问你也不说。” 萧厉垂眸,沈怀玉的指尖上沾染上了一点泥,兴许是方才差点跌进池里时,手指在树上蹭着的。 他从怀里掏出手绢,动作轻柔地执起沈怀玉的手为他擦拭。 沈怀玉指尖蜷缩,“问你呢。” “属下方才不就回答公子了么?没有生气,我永远不会生公子的气。”萧厉擦拭好指尖,认真地看向沈怀玉。 “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当然有,沈怀玉想了想,抿唇道,“不生我的气,那你方才是生谁的气了?” 萧厉有些啼笑皆非,年少时的沈怀玉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十分难缠,从前对方不问,大约是一眼便看透了自己。 眼下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看到心上人就会局促脸红的少年,怀玉却还是当年的怀玉。 萧厉心里一动,他故作油盐不进又让人猜不出心思的模样。 “属下谁的气也没生,今日是我逾矩,往后不会了。” 说完,萧厉后退一步,沈怀玉懊恼地低头看着这人退离的脚尖,心想这是在闹什么…… 只是个侍卫罢了,怎么还哄不好了! 沈怀玉走在前面,一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萧厉不同他说话,他也不同对方说话。 午饭时春红站在一旁布菜,沈怀玉摆摆手,“你也坐下吃。” “公子,这不合礼数。”春红偷偷瞥了角落处站着的萧厉一眼,连忙拒绝。 沈怀玉听着身后那人的呼吸声,抬眸笑道,“让你坐就坐,我不用你在这伺候。” 春红为难地看了萧厉一眼,慢吞吞地坐下,“公子,那不妨让厉侍卫也过来……” “吃你自己的,别管他。”沈怀玉夹着菜的手腕一顿后若无其事地将菜送往口中。 饶是春红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她也不敢再多话,不管是得罪哪一方吃亏的都是她。 这桌子大,春红最爱的一道红烧猪蹄因着沈怀玉不太爱吃的缘故摆在远处。 春红伸长了胳膊也夹不到,她怏怏地收回筷子时,就听沈怀玉道。 “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布菜?” 萧厉闻言走上前,他倒是淡定,可春红就不淡定了,她何德何能让陛下给她布菜啊! 眼见着萧厉将筷子伸向那道猪蹄,春红胡乱几口饭塞下肚后霍然起身。 “公子,我吃好了!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活计没做完,就先走一步,还请公子恕罪!” 她“啪!”地放下碗筷,余光看见沈怀玉似乎还没回神,她立马快步走出房门,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跟逃命似的。 萧厉挑了挑眉,还算这丫头有点眼力见。 沈怀玉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消失的人影,“她是不是有些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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