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轻笑着摇摇头,“不是打听,只是怜惜公子受伤,想要知道缘由罢了。” 油嘴滑舌。沈怀玉在心里撇嘴,家里怎么会找来这么个护卫,不懂尊卑就算了,这言语之间也轻慢的很。 “公子,此番回京,您是要先去往哪里?” 萧厉特意命人将马车绕了个远路,眼下到了傍晚,几人围坐在一起,烧火烤肉吃。 春红注意着那吞噬肉食的火候,拿出走前特意从厨房带走的油盐刷上,这滋滋作响的油沸腾在肉隙间,火焰灼烧,那香味便弥散开来。 萧厉还在打听沈怀玉“如今”的住处,若是不打听到,这一回京就会穿帮。 那蛊师说了这心蛊尚且不稳定,自己又在他的身旁,最好是让沈怀玉自己记起,切不可由外界刺激。 “公子,回京后是先去往皇宫复命还是先去府邸?” 萧厉将春红烤好的腿肉用匕首切成片状,盛在洗清的树叶上,等那炙热的温度凉了些才小心地递给沈怀玉。 沈怀玉道谢接过,这肉实在太香,他没忍住先凑近闻了闻,这个动作倒是有几分孩子气。 “自然是直接进宫,先前为了方便处理政务,陛下早已让我搬进了宫中。”沈怀玉用指尖拈起一片肉,送入口中。 鲜嫩的肉汁在唇齿间回味,沈怀玉咂摸着,又吃了一片。 此处没有餐具,也不讲究什么用餐礼仪,沈怀玉这一顿倒是吃的开心,只是他吃完后看着指尖的油渍发愁。 身旁的那个侍卫动作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用沾湿的绢布细细为他擦拭。 沈怀玉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恍然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最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脑子似乎有时有些转不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沈怀玉想要知道,就也这么问出了口。 萧厉动作一顿,“影卫是没有名字的。” “你是影卫?可我听说影卫自小便被培养在家族中保护族人,且不得出现在世人面前。” 沈怀玉满脸不信,且不说其他,就说这人收敛不了的戾气,也不可能是什么影卫。 “是,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影卫可以作为侍卫出现在主子身边。” 萧厉这些年来培养了大量影卫,对这类事自然了解,“那就是影卫选择了一人,作为自己终身守护的主人。” 萧厉说这话的时候,那面前的篝火突然迸溅出了一点火星子,那点微光就这么折射进萧厉的眼眸,把那墨绿幽影照得静谧明亮。 还没等沈怀玉开口,萧厉在他视线避开前便道,“怀…公子,我选择的是你。” 沈怀玉避无可避,只得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擦拭干净的指尖,干巴巴地应道,“嗯。” “那你,想要个怎样的名字?”沈怀玉懊恼自己的局促,总算想到句补救的话。 萧厉眼神迟疑地收回视线,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声音很轻,“我并未识过字,也未曾读过什么书,我也不知自己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不过我这样的人,没有名字也并无妨碍,总归也无人唤我。” 沈怀玉蹙紧了眉头,“怎么会并无妨碍,小猫小狗都有自己的名字,更何况你呢?” “那也得是家养的猫狗才有主人起名,”萧厉的声线低得几不可闻,“公子,我没有家啊。” 沈怀玉觉得自己心脏的一角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下,他不可抑制的难过起来,可他又是在难过些什么呢? “你也是家养的,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么?”沈怀玉定了定心神,跃跃欲试道。 “我来为你起个名字吧,日后我便用这个名字来唤你。” 沈怀玉摩挲着指尖低眸思索,忽然在某一刻福至心灵,“‘至夜转清迥,萧萧北风厉’不如就取个厉字,这个字很适合你。” 毕竟这人看着就凶巴巴的。 萧厉扼制住心中的惊骇,是命中注定么,沈怀玉为他这本因是由人厌弃而来的名字,赋予了另一层含义。 他好像,突然有些喜欢自己的名字了。 萧厉眼角眉梢带着浅笑,沈怀玉的垂在身侧的手被他的掌心托住。 沈怀玉不自在地想要抽离,小拇指却被他似不经意般松松勾住,萧厉凝神看了一会儿,垂首落下一吻。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主人。”
第89章 “公子不是不喜我接近么” “…叫什么主人。”沈怀玉感觉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在他抽手的瞬间,萧厉已然松手。 “方才不是还唤公子么?” 想要训斥的话慢了一拍,沈怀玉将未尽的话语又变了变。 萧厉只无辜地瞧着他,“主人方才不是说,我是你家养的犬么?” 沈怀玉没忍住偏头笑起来,“不过是顺嘴说道的,哪有人上赶着想给人做狗的。” 萧厉看着他开怀大笑的模样,有些出神地想,究竟有多久没见到怀玉开心的模样了? 他从前似乎从未问过,怀玉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话听着耳熟,从前对方也说过。 萧厉掩下眼底的笑意,“现下天色已晚,不若在此扎营休憩一晚,明早再赶路?” 沈怀玉看着不知何时早已暗下的天色,沉吟片刻后点头,“那就如此安排吧。” 帐篷有三个,春红一个姑娘家定是要独睡一处的,至于车夫和蛊师倒是能挤在一处,剩下的… 萧厉将最后一顶帐篷搭好,这帐篷不大,两位男子挤在一处已是窘迫,若是再加上一人是万万不可的。 沈怀玉转身去马车上拿先前带走的被子。 注意到其余三人的眼神,萧厉不在意地挥挥手,“你们睡吧,我守夜。” 那由侍卫假扮的车夫哪里敢让陛下守夜,闻言连忙起身,“我来守夜便好。” 萧厉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用力,“不用,去歇着吧,赶了一天路也该累了。” 车夫察觉到这股阻力,便停住脚步,转身回了帐篷。 萧厉转身瞧见春红也是一脸犹犹豫豫的模样,笑道,“怎么,你也想守夜?你能守个什么,赶紧睡。” 说罢,见着沈怀玉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抱着床被子,萧厉连忙上前将被子从他手中接过,“公子,那帐篷我已经搭好了,快些休息吧。” 沈怀玉看了一眼那三处帐篷,心下有了计较,“你睡哪?” “我守夜便好。” 萧厉将被子放进帐篷,仔细地铺好,沈怀玉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劲瘦的腰身,弯腰时带有力量的弧度。 那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沈怀玉还没细看,萧厉已直起了腰身,“公子进去休息吧,我就在帐外,有事唤我便好。” 沈怀玉看着他重新坐回了篝火前,火光映照着他半边身影,影子被拉的老长。 看了眼后,沈怀玉拉下了帐篷帘子,萧厉看着逐渐微弱的火焰,木柴就在他身边,他也不往里加,只是就这么静坐这。 突然,他略一勾唇。 那原本关上的帘子又被一只手掀开,“你若是睡觉老实,便进来吧。” 萧厉连忙将篝火熄灭,脚步局促地走上前,也不进去,就在帐外磨蹭着,沈怀玉又将帘子掀开了些,“怎么了?” “公子,这于理不合。”萧厉小心地回道。 沈怀玉轻“啧”一声,这人怎么这么麻烦,让他进来就进来,多什么话? 帘子被彻底掀开,沈怀玉坐在帐篷内,冲他扬了扬下巴,“快点,难不成要我请你不成?” 沈怀玉的头发散着,身着单薄的里衣坐着仰头看来,鼻尖微红。 萧厉的眸色渐深。 事不过三,萧厉深谙其理,欲擒故纵需得注意分寸才有用。 萧厉小心翼翼地进入帐篷,为了防止沈怀玉嫌弃,他将外衣脱了挂在帐篷外,只穿着一身里衣入了帐篷。 这帐篷果然不大,原本还算宽敞的帐篷在萧厉进来的瞬间便变得狭小起来。 沈怀玉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但他看着萧厉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眼下都快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又觉得好笑。 “别挤那么过去,当心一会儿帐篷塌了。”沈怀玉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好,公子不是不喜我接近么?” 萧厉挪过来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些,身上只能搭住被子的一角,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是沈怀玉欺负了他似的。 沈怀玉轻咳一声,“我可没这么说过,你不冷么?” “公子你冷吗?那我再去马车上找几件外衣来。”萧厉闻言作势起身,刚一动作,就被沈怀玉唤住。 “我不冷,你瞧这被子,”沈怀玉捏着被子的一角,“我就是这么伸长了胳膊,被子也搭不到你身上。” 眼见着面前人因为他的话又显得小心局促起来,沈怀玉暗叹口气,“没有训你,再靠近些,我若是不适会说的。” 萧厉直挺挺地躺在沈怀玉的身边,肩旁之间隔着一线距离,“……”他看着漆黑的帐篷,黑夜中,彼此的呼吸声更加明显。 “呼吸声怎么这么重…睡不着么?”沈怀玉眼皮有些迷糊起来,含糊地问道。 萧厉放缓了呼吸,按下自己纷杂的思绪,“嗯,吵到公子了么?” 沈怀玉迷迷糊糊地想他是很可怕么,怎么这人先前还不是这样,眼下倒是老实起来。 “没有,快些睡吧。”沈怀玉的指尖越过了“界限”在萧厉的胳膊上拍了拍以作安抚,拍了几下后便缓缓停下,不动了。 萧厉侧脸,帐内漆黑一片,连对方的轮廓都看不清。 他握住了那越界的指尖,凑近去听沈怀玉平稳的心跳声,鼻尖抵在他的衣襟上,那处布料微陷下去了些。 萧厉就这这么个不算舒服的姿势,听了一会儿他又不满足起来,用手隔着被子搂住了他的腰身,头靠在沈怀玉的颈侧。 湿热的吐息喷洒在怀玉的耳廓,在梦中的怀玉下意识地动了动,想要远离这股热源。 但萧厉自然不会让他如意,他将人禁锢在怀中,细碎的吻落在对方的脖颈上,吻在喉结上时,沈怀玉无意识地呜咽了一声。 萧厉抬起头,静静地等着他的呼吸重回平稳,他摸索着用指尖轻抚沈怀玉的脸颊,天知道他今日见到醒来的沈怀玉时究竟有多激动。 但蛊师说,不可让对方受到外界刺激,哪怕是配合演戏,也需过段时间才好。 萧厉隐忍的描摹着沈怀玉的眉眼,最后指尖落在了唇畔。 他已太久没有和沈怀玉同榻而眠,都快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萧厉低头,印下一吻。 怀玉,好梦。 沈怀玉梦到自己被蟒蛇缠绕,惊得睁开眼,醒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清晰的束缚感。 口口声声说自己睡相老实的某人,眼下跟个八爪鱼一般扒在自己身上,腰身和胳膊动也动不了,就连双腿都被对方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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