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厉沉沉地应了声。 发带从沈怀玉指尖坠下,在空中荡起了个弧度,彻底落在了萧厉的掌心。 他指尖一点,“那这个呢?” 沈怀玉的指尖戳在萧厉的心口,“这个好像也是我用过的,对吗?” “......嗯。”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些。 “那就麻烦殿下帮我收好了。”沈怀玉倾身靠近,在萧厉下意识太胳膊搂住他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以后也许还会用到。” 沈怀玉老神在在的站着,萧厉原本怀里就抱着一团衣物,因着他突然的动作,胳膊一动,裙钗落了一地。 唯有那发带还堪堪悬在手心。 沈怀玉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红衣,有点嫌弃,“哎呀,连件衣服都抱不稳吗?” 萧厉不再管那地上的物什,将沈怀玉打横抱起,“是,我只抱的稳哥哥。” 沈怀玉被他砸进床铺,摔得头晕,“哥哥今晚想如何使用?”萧厉修长的手指紧抓住沈怀玉的小腿,指腹陷进,灼热的温度一时有些让沈怀玉头皮发麻。 他意识到逗得有些过火,支起身子,“我只说以后,可没说今晚,现在我只想沐浴。” 可惜这个需求没有得到萧厉的及时满足,他的手顺着小腿攀上,一寸寸地抚过,笑着拒绝,“哥哥待会儿再洗吧,我陪哥哥一起。” 浴池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传来水声,沈怀玉早已累的昏睡过去,只是半眯着眼睛还不忘叮嘱萧厉他要沐浴才睡。 餍足的某人将人轻轻揽在怀中,看着对方身上的红痕,忍不住又摸了摸,萧厉本不是重欲的人,自小为了活命,他惯于掩饰和压抑自己的情绪。 但只有在面对沈怀玉时,他一向的自制力再不受控制,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 好在,有人愿意纵着他。 沈怀玉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他揉了揉腰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觉得没什么滋味,打开茶壶盖,发现是萧厉为他泡的碧螺春。 味觉,已经开始消退了啊。 沈怀玉低头苦笑一声,看来有些计划得加紧提前了。 “哥哥,你不觉得今日这菜有些咸吗?”萧厉知道沈怀玉嘴刁,正想着要不自己重做一份好了,却见沈怀玉夹起来面不改色地吃下。 闻言,沈怀玉手腕一顿,“是有些,无事,最近口味重了些,喝点水就好了。” 四句,萧厉垂眸,沈怀玉心虚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多说话,方才他为了道菜说了四句,为什么? 只要留意,就会发现处处都是问题。 那茶分明泡的很浓,沈怀玉依旧眉头也不皱地喝下。 沈怀玉余光里似乎看见萧厉在看着自己,他回头,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萧厉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当晚,他就带了个江湖游医进宫,游医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心想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搞这种阵仗。 游医将手指搭在因安眠药物昏睡的沈怀玉的手腕上,细细感受。 片刻,他“咦?”了一声,“这位病人的脉象好生奇怪,明明还活着,却像是死脉。” 萧厉皱眉,拳头紧握,“这有什么问题吗?” “哎哟,”游医叹了口气,“这问题可大了,现在只是像是死脉,日后渐渐就会彻底成为死脉,到时候,他可就没命了。” 萧厉一把抓起游医的衣领,将人带出暗道,“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游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拍拍萧厉的胳膊,“年轻人,你先松手,让老夫想想。” 萧厉盯着他,游医隔着一层黑布都能感觉到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 “我听说,西域有样东西,能生死人肉白骨,当然,万事都要代价,但是不知道那东西的代价是什么,”游医摆摆手,“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到。” “是什么?”萧厉问道,别管是什么,哪怕是要皇帝的心脏他都能立马弑君。 游医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西域那边有一种类似于医术又比医术邪门的东西,叫做蛊。” “不过我这里可没有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 萧厉思索了片刻,“我知道了,我能找到。” 西域,不就是他曾经在边疆呆过三年的地方吗?如果自己向现任部族首领书写封信,她欠了自己人情,定会帮他。 部族首领阿卡纱收到来信的时候,正在射箭,指间的弓弦一松,一只低飞的大雁就从空中落下。 “首领,这是中原来的信。” 阿卡纱将弓丢给一旁的女卫,拿起信封,心中有了计较,除了萧厉,自己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中原人,更谈不上送信的交情了。 说起萧厉,这人年纪比自己小,心性却比自己狠。 当年打仗一事是由前部族首领阿卡纱的哥哥发起的争端,当时的阿卡纱没有话语权,无法制止悲剧的发生。 萧厉却想办法找上了她,他看出了自己的不满和野心,说他可以让对方死在战场上,但前提是,下一任首领必须是她。 阿卡纱和萧厉达成交易,兄长死后,她力排众议,凭借多年被打压的实力登上王位。 这也是战争结束的重要缘由。 阿卡纱展开信,逐字逐句看过,“蛊?族中确有巫医,让人带来问问吧。” 沈怀玉醒来的时候,正对上萧厉的眼睛,吓了他一跳。 “你做什么?是想吓死我不成?”沈怀玉缓了缓心跳,无语地看着他。 萧厉眼下听不得那个字,他一夜未眠,声音也有些哑,他强压着不安地将沈怀玉搂在怀中。 “不想的。” 既然哥哥希望他不知道,那他便只作不知,哥哥知晓了也只会徒增忧虑与自责,恐惧让他一人承受就好。 沈怀玉只需好好待在躲避风雪的屋中与他的身边,黑夜里,他自会执灯。 但沈怀玉若是想独自一人走入深夜,孤独地走向死亡,他却是不准的。
第47章 桃之夭夭(二更) 最先让沈怀玉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在床事上。 虽然他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事的,但萧厉已经几日没有碰过他了,这很不同寻常。 就像今晚,萧厉沐浴好后一身水汽地钻进被窝搂着他,手规规矩矩地搭在他的腰上,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怀玉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萧厉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胛上,“怎么了?” 有问题,有大问题。 他严肃地转过身,萧厉被这动静弄得睁开眼,“哥哥?” “萧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沈怀玉凑近,彼此呼吸交融。 萧厉心上一紧,“当然没有,哥哥怎么会这么想?” 这种“那你为何不碰我”类似的话沈怀玉是绝对问不出口的,他想了想,委婉道,“那你为何最近回来的都有些晚?” 萧厉闻言放松下来,能不晚吗? 他白日要疲于应付皇帝时不时的召见,以及各家党羽明里暗里的造访,眼下还要避开各方势力找到能破解沈怀玉死脉的解药。 “近日讨厌的人太多,哥哥是呆的无聊了吗?” 沈怀玉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我若说是你会解开吗?”他扯了扯脖子的细链,睨了萧厉一眼。 若是往常,萧厉当然是不愿,可哥哥生病了......如果多出去走走的话,是不是心情会好点? “哥哥如果想,自然是会的。”萧厉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插入锁眼,“咔嗒”,脖子上的镣铐解开。 若说刚才只是沈怀玉的试探和玩笑,萧厉这举动是真的让他有些疑惑了。 虽说是自己养大的,做什么自己都觉得好,但萧厉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也是知道对方的心态和认知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比如在萧厉眼中,囚禁意味着得到和保护。 沈怀玉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萧厉竟然连他的本性都违背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人针对了?”沈怀玉躺不住了,坐起身,“还是被人陷害了?亦或是皇帝让你去做了什么事?” 萧厉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安抚道,“都没有,哥哥别瞎想。” 沈怀玉不认为这是瞎想,自然也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你别打岔,让我来猜猜......” “任家主被斩立决,下一任家主应当是任贵妃的亲弟弟,这也算是皇帝给了枕边人一个面子。萧彻近日失宠,那萧仲伯应当得势。” “萧彻牙呲必报,若是要查,定然是知道那日大殿上突然出现的人是萧仲伯做了手脚。” “这两人势同水火,其余皇子定然按捺不住心思,但他们母家不能提供他们太多帮助,那使绊子的方式必然是在政绩上。” 沈怀玉盘腿坐在床上,虽囹圄于一室之内,但胸中自有沟壑。 “政绩出了问题,受苦的便是百姓,百姓受苦、民声载道,传入皇帝的耳中,又是一顿责罚。如此反复,那几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沈怀玉眼神明亮,粲然一笑,“这样看来,只有当初他们最为不看好的六殿下反倒还算个样子,这几日,殿下的门槛都快被踏矮了一截吧。” “所以,你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不想牵连我,想趁我出门时差使下属将我打晕带走,远离这皇城;还是皇帝下旨赐婚,给你赐了个美娇娘,眼下要抛下我这糟糠夫......” 前面说的还算言之有理,后面的越说越没谱,萧厉用两指夹住他的唇,不许他再胡说。 “都不是,”萧厉松开手,在沈怀玉挑眉开口前又捏住他的两腮,“是哥哥听话的奖励。” 沈怀玉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用得上奖励这个词吗?” “哥哥不知道,我用了好久,才从孩童的视角解脱,得以和哥哥并肩,那时,我总会想,要是哥哥是小孩就好了,我一把就能抱起来。” 萧厉伸手,将沈怀玉垂落在肩上的发别在耳后,“后来,我依旧会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不止是想抱起哥哥,还贪心地想要哥哥只能看见我一人。” “但哥哥身边花团锦簇,我只有一处偏陋的小院,若是让哥哥知晓了心思,会让哥哥笑话的罢。” “那时我总会想,要是日后能造一处宫殿,将哥哥藏在里面,日夜都只能看见我一人就好了。但哥哥竟然真的愿意。” 愿意忍受他的独占与贪欲,甘愿锁入牢笼。 “怀玉太好了,会让我变坏的。” 萧厉从沈怀玉耳旁撤回的指尖被他伸手捉住,“我才不好。”沈怀玉顺着指尖牵住他的手。 “我若是好,当年便会严词拒绝,不再让你患得患失,抱有幻想。” “我若是好,早该看出你的心思时,就与你保持距离,只做你的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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