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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时间:2023-10-26 00:00:21  状态:完结  作者:徐字冰

  久而久之,骆长寄也逐渐心起疑窦,怀疑梁乐是在躲他。

  因此,每当梁乐回府时他都会气势十足地打算去敲他门逼问一番,然而梁乐几乎是一挨床便睡,就连骆长寄也能看出他白日奔波过头的疲惫,不忍打扰他休息。

  骆长寄一屁股坐在梁乐的房门前,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梁乐每日那样早出门,又忙到深夜才归家,可有好好吃饭?

  他这些天也算看明白了,梁乐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根本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关心,吃饭也是草草了事,肯定不会定时定点地吃饭,而且每日还好喝那么多酒,胃不被熬坏才怪!

  骆长寄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便回房冥思苦想能给梁乐带些什么菜肴能让他每日都用些再出门。想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最终敲定了晚崧冬笋汤,梁乐冬日里最爱的吃食。

  如今天气虽回暖起来,却时不时乍暖还寒,喝点热汤暖暖身子也未尝不可。

  骆长寄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然而还是没能逮到梁乐,他倒也不气馁,跑了一趟集市,择了最嫩的菘菜,冬笋,菌菇,练剑时便炖上,热腾腾地熬了一大锅,香气扑鼻,就连隔壁院子的小孩儿闻到了味儿都直往围墙上爬,口水滴答滴答落了三尺,若是墙角有蚂蚁窝,今日怕是一场瓢泼大雨无妄之灾。

  他从白日等到天黑,梁乐始终人影不见,晚崧冬笋汤热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骆长寄直觉再热一次可能就真变成晚崧冬笋凉拌菜,只得把那口锅和小火炉端出去看着火候。

  夜里子时,骆长寄捧着本书靠在后厨墙上险些要一头栽倒,才听见前院依稀有人走动时衣料曳地发出的响动,连书都来不及放便匆匆往庭院的方向赶。

  等他跑到院子里时,发现梁乐连衣服都没换,只仰躺在檐廊下有一口没一口地闷头喝酒,看上去神色淡淡,没什么精神。

  骆长寄见他眼下青黑愈发严重,就连嘴唇都干裂没血色的样子只觉心头揪得酸痛难言,跪坐在他身旁,见他衣领横在脖颈前很是难受,便伸手想去替他松松衣领。

  刷地一声,骆长寄还未曾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已然横到他颈项旁,如疾风骤雨,显然是不知练习了多少遍后养成的意识。

  骆长寄一时僵住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低下头看他。梁乐似是还未从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眼神没有定点地停滞在半空,才缓缓对上了骆长寄的视线。

  骆长寄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中那陌生的狠戾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又是平常的梁乐,自己的先生。他懒洋洋笑了两声说:“是小念啊。”

  随后便又躺了回去,看上去确然是累极,才没有再同平日里那般对骆长寄甜言蜜语。

  骆长寄早就知道那些甜言蜜语并非他本心,如今看来也的确是猜对了,一时也忘记了自己灶上的汤,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梁乐又灌了一大口酒。

  他不再讲究仪态,只草草地用胳膊将嘴角漏下的酒液揩净。

  骆长寄一直晓得自己性格冷淡也不会安慰人,因此眼见着梁乐少有的失意落寞急出一身汗,但嘴笨得要命,绷着脸拼命思索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对方。

  他这一脸严肃倒是引起了梁乐的兴趣,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去睡?”

  骆长寄张了张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梁乐,好比他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可是这些终究又同他有什么干系呢?

  天际黑沉,唯有亭台之上一轮明月将一方小院笼于朦朦月色之中,庭下花影凌乱,莺鸟啼鸣。梁乐凝视着月亮好一会儿,突然道:“北燕的月亮可真小。

  “我故乡的月亮却不像这里这样冷清,这样远,迷迷蒙蒙地什么也看不真切。”

  这是梁乐头一回同他说到自己的事情。

  骆长寄道:“是吗。”

  梁乐一边点头一边嗯,手指胡乱地朝墙头的方向一指:“爬上旁边的那座山,就离月亮更近了。从前我故乡便有习俗,有情的男女可站在山头上对歌,输的人就得跟赢的人走。”

  骆长寄没头没脑地问:“那若是不会唱歌怎么办?”

  梁乐笑了起来,回过头一双漂亮眼睛眼波流转地瞅着他,那一瞬间骆长寄的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

  下一刻梁乐勾了勾他的鼻子,半真半假地道:“愿赌服输,那你自然是得跟着对方走的。”

  骆长寄竟然认真了起来,追问道:“那有没有除了唱歌以外别的法子呢?”

  梁乐挑了挑眉假装沉思了片刻复又笑开来,说:“没有吧。”

  他又慢条斯理地道:“但是呢,如小念这样长得这般俊,人家姑娘少不得就给你走个后门,网开一面,让你跟她打一场,打赢了就跟你走。”

  骆长寄沉默不语,梁乐歪头问他:“怎么,小念是想跟我一起回家呀?”

  骆长寄问道:“不可以吗?”

  梁乐怔了一下,良久后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骆长寄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他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大概等同于没戏了。

  但他向来很懂事,从来不去奢求什么,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少他现在,是同我在一处的。

  这就够了。

  梁乐一壶酒喝完了似乎觉得没够,还想去拿新的,骆长寄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拦,低声说:“别喝了。”

  梁乐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就要去拧壶盖,骆长寄急了,一把抢过酒壶藏到身后梗直了脖子不给,梁乐嗤笑一声朝他摊开手,扬起眉来:“拿过来。”

  骆长寄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低垂,无意中抿着唇,俨然一副烦恼神态。

  梁乐其实也并不是非喝不可,但是看见小冰山露出这种表情他就觉得有趣,想再逗上一逗。但骆长寄似乎下了决心,将酒壶藏到袖里去,然后噔噔瞪跑下了檐廊。

  梁乐:“?”

  骆长寄没过一会便回来了,两只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白瓷汤碗,看上去不像捧着汤,倒像是捧着什么琼浆玉液生怕洒了。

  他将那白瓷汤碗放到梁乐面前,掀开碗盖,梁乐好奇地探过头去看,愣在了当场。

  是一碗热腾腾还在冒泡的晚崧冬笋汤。

  骆长寄有些沮丧,耷拉着眼睛小声道:“汤汁烧干了,可能没那么好吃了。”

  又想到了什么,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汤碗推到梁乐手心去,十分郑重:

  “是热的,真的。”

  梁乐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那碗汤,过了一会儿,嗓音有些低哑地问:“几时炖上的?”

  骆长寄顿了一下,说:“申时。”

  整整五个时辰。

  梁乐沉默了片刻,连勺子也没用,直接呼噜呼噜地对着碗吃了个干净,放下碗舔了舔嘴唇,眼睛微眯,是他吃到喜欢的吃食时一贯的神情,他将碗往骆长寄面前推了推,问道:

  “还有吗?”

  骆长寄眼睛倏地一亮,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回出厨房,又给他盛了大半碗回来。

  梁乐一边吃着晚崧冬笋汤,一边轻声道:“小念,以后我若是晚回来,定会叫人来告诉你,以后别等到这么晚了。”

  骆长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下眼嗯了一声。

  梁乐喝完了汤,又问他:“神医,丽娘他们,小念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吗?”

  骆长寄回想了一遍。

  神医爱开玩笑,有时还有点神神叨叨,但懂的可多,看上去像是在神仙那里交了不老税。屠户则恰恰相反,是个没被岁月放过的可怜人,一身腱子肉据他声称是砍猪腿肉练出来的,但神医说是他从前爱耍大刀,砍猪肉不过是他的副业聊以生活。丽娘看上去八面玲珑风情万种,私下里却极爱同屠户扯嘴皮翻白眼,完全没有她人前妩媚动人的样子,但每每来瞧他,定是恨不得将泼香楼的每一种糕点通通带一份来……

  思及至此,他抬头再次看向梁乐,梁乐偏着头似乎在等着他回话,骆长寄顿了顿,回答:“嗯。”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他还有许多压在心里的话没有同梁乐说。

  他想告诉他,我最喜欢同你呆在一起,我不在乎你究竟是谁,只想这样陪着你坐一会儿,不论多晚,哪怕只有一刻钟也好。

  但是那时少年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因此这番贴心熨衬的话,他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自那日起,骆长寄开始使尽手段对梁乐好。定时定点地给他做饭做小点心,卯足了劲练功只为了得他一声称赞,梁乐睡在檐廊下也会将他吃力地搬回房中替他擦脸给他盖被。

  他十几年的光阴,第一次得到的温情来源于梁乐,他愿意涌泉相报,将自己有的温情尽数赠与他。

  那时的骆长寄尚且年少,但却有平常少年人一辈子也换不来的敏锐直觉,难说他是否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但那时他压根没想太多,只是以飞蛾扑火的劲儿头将自己那些难以言说的依赖展现给梁乐看。

  他时不时会去泼香楼里替丽娘写写字算算账挣点外快,顺便听丽娘和屠户唠唠叨叨些他们从前的过往。

  丽娘说:“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从前未许人家待字闺中时,那前来求娶的人要踏破门槛,我爹好不容易替我相中了一个,我隔着屏风瞧了一眼,也觉得满意得很,对方当即便下聘,要娶我回去做新妇。

  “可惜啊,那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还没等我嫁过去,就病死了。我家那时正在风口浪尖,压根没法再替我留心新的亲事,再等后来我家败落,我流落容裳班,一直到现在,顶着望门寡的身份这么多年,刚开始我还觉得烦闷,现在只觉得当个有钱的寡妇可太轻松了。”

  还没等丽娘讲完自己的从前事,家中的仆从便来报告,对骆长寄道:“公子,梁先生回府了。”

  骆长寄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便急切地问:“他吃过饭没有?沐浴了吗?”

  还没等下人回答,他先放下笔猝然起身:“我今日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们。”

  丽娘诶了一声:“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骆长寄看上去是真的很着急,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回答了丽娘的话:“先生前两日说想吃梅花汤饼,现在时候不早了,我材料都买好了,就等回家做了。”

  待骆长寄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丽娘缓缓地看向一旁的神医,犹豫着道:“神医,你有没有觉着……”

  神医沉默地将扇子啪地合起来,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三月春如期而至,小园孤榭间,满树桃花灼灼,倒映在乍暖还寒的春水中,当真占取一季韶光。

  霎那间,寒光乍现,凌厉剑风裹起一地落花,压枝累累的花朵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纷纷逃离枝头任凭剑风狂舞,一树红雨乱落,却似晚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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