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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渡山河

时间:2023-10-25 17:00:24  状态:完结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年纪小的孩子率先喊了起来,紧接着堂中宛如飓风一样,平日袒肩刺青的少年纷纷惶恐地抬起手:“义父体察啊!也不是我!”“我们什么都没说过的!”

  辛鸾躲在邹吾身后,看着眼前景象不由暗自心惊。他对府上的少年说实话也有过转瞬的疑心,但是他更怀疑的是刚刚和邹吾发生过口角的“二哥”,但是万万不曾想到,这些化形的少年各个心比天高,居然在这个人身的老人面前如此惊惶,他们似乎骨子里就有忠诚的本能,并且以此为生存的第一要义,此时看来哪里还有半点的原来的桀骜样子。

  千寻征的目光从每个少年身上扫过去,不置一词。

  此时又有少年快报,冲进堂内,喊道:“义父,外间官府又在叫门,称我们私纳朝廷重犯,要我们开门受捕!”

  “拒捕!”

  千寻征袍袖猛地一挥,回得干脆利落,“且跟他们说,老夫与徐斌大人有约在先,徐斌大人不亲来,休想让我开门!”

  “是!”少年毫不迟疑,迅速领命而去。

  这一问一答,直白嚣张之处,看的辛鸾简直要瞠目结舌了。他猜到了千寻征的身份绝不简单,绝对是闾里游侠之魁一般的人物,但是他之前想着,这毕竟是地下势力,合该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可他完全料错了,这老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完全都不慌张,没有惊恐,顶多惊讶。

  甚至这样的紧急关头,他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清理门户抓叛徒!

  一时间辛鸾都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不安。

  “真是祸害啊……”

  此时天色渐暗,隔壁喧嚣之声不减,似乎官府突然地抓捕并没有干扰到他们的好兴致,犀利的剑刃融汇成绵长的火光,千寻征看着门口隐隐传来的马嘶人喊,忽然间就叹了一声。

  辛鸾还没反应过来,忽见那老人掂着手中长枪猛地转身,九尺乌青的兵刃迅猛地走出一条凌厉的枪线,一抖,一顿,一时间逆风扑近,那枪竟然朝着他的面门直刺而来!

  “老师!”

  少年们哗地一下水般地散开,辛鸾首当其冲,哪能防备一直悠然不动声色的老人,忽然劈出这让人心胆俱的一枪!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手臂一痛,邹吾扯着他猛地连退几步直退入空庭,白色的文士袍猛地扬起,而拉着他的人,手中没有半件兵刃,只有狼狈躲避!

  千寻征就宛如一头垂暮而不老的狮王,手上长枪一击不中立刻变攒为扫,邹吾虽是节节避退,但也脚下生风,抱着辛鸾凌空翻身,衣服上蓝色丝绦还是立刻被狠狠斩落!

  方寸之地猛地掀起风嘶,那霸道的兵刃泛着杀气腾腾的寒光,电光火石过处全部一斩而碎,满堂的少年瞠目结舌,只听得瓦罐花盆铁架令人肝胆俱裂地碎裂开来!

  好在开山破石的刀法都重在速战速决,毕竟能躲开至刚至猛的一刀斩首的已经是天下寥寥,三招不能制敌,便是狮王,也不会纠缠。

  千寻征长枪一运,不动声色地枪锋点地,站在中庭的一端,袖袍一扬,“小邹,这个祸害你还想留着?你带着他去西市,二郎难道就没有拦着你嚒?”

  邹吾上前一步,站到辛鸾的身前。

  他也知道于情于理,他是老师的后学晚辈都不该忤逆。可是,“老师,您别为难我。人既然是我带出来的,我就应该护他安全。”

  师徒二人无声地对峙着,堂中的少年们鸦雀无声地看着眼前情状,噤若寒蝉。只有卓吾迅速扑了过来,张开手臂拦在哥哥和辛鸾面前,“千寻师傅!”

  他喊着,“就让我们走罢!您不也是答应了哥哥,只要我们三日之内走,就不为难我们的嚒?!”他似乎是想笑,想像以前那样撒撒娇让老师宽容,可是他此时的笑容却并不轻松,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小卓,这是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你不要捣乱!”

  “老师!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卓吾没有任何的避让,“我和哥哥这就带他走,还不行吗?”

  他从来就没有赞同过邹吾救辛鸾。

  在他眼里,辛鸾真的是大麻烦,大祸害,可是他哥问他要不要一起上路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兄弟已经分开了太久了,他现在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只要他哥下了决心,他也懒得分辨对错,只能支持。

  千寻征却冷冷一哼,刀削斧劈的面颊不近一丝人情,“小卓,这道理你哥哥比你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徐斌的兵已经堵到了门口,你们还打量要老夫我睁一眼闭一眼嚒?”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原本是亲厚的师徒关系因为一个陌生的孩子忽然冲突到动起手来。浮浪少年们在堂中摸不着头脑,心惊胆战地窥看着这局面,低声又低声地私语着:“什么意思?那小孩是谁?”“不知道啊。”“不是三哥从神京里捡回来的野孩子嚒……”

  窃窃私语之声响起,两方还没有要退的意思。

  千寻征的面容在灯光中冷峻得仿佛落下了征尘,九尺乌铁的长枪点地,在他手里刮擦出威严的嘶声。他是世所罕见的铸剑师,他手中出世过无数的霸道武器,也是用刀用枪的行家,他知道与面前的两个人对阵,他们连武器都不会拔,除了逼走败退没有另一种选择。

  所以他也没有再和那兄弟纠缠,盯着那躲在后面孱弱的少年,冷冷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少年们挨挨挤挤在中庭外,原本还在看戏,此时听到这陌生遥远的称呼,一时摸不着头脑地面面相觑。

  只有辛鸾心神一震,只觉得这称呼何其陌生,遥远得就宛如上一世的事情了。

  千寻征朗朗道,“殿下站出来吧!颠沛流离之身总是要直面风雨的,高辛氏的儿子,竟然连这点胆色都没有嚒!”

  此时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面相觑的少年们面容严肃起来,前排的走入中庭,外围的少年握紧了兵刃,一声不吭地跟进,转眼之间五十之数的少年便绕着外围将这私人围住,沉默地聚集起来。

  邹吾和卓吾也知道现在情势已经开始棘手了!且不论这些人与他们都是同门,感情不浅,便是面前还有师傅的枪,外面还有徐斌的兵,层层围困之中,他们今日当真是要困在此地了!

  邹吾思绪电转,飞速想着有什么脱身之法,此时他的手臂却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拉住了:他不可思议地回头,只见那个瘦弱的小太子却没有看他,他直视着前方,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背,上前一步,卸去了他的保护。

  “是我。”

  他声音清朗,一双干净的眼睛,不闪不避地走上前去,轻轻格开邹吾两兄弟,勇敢地站到了刚刚还要杀他的老人面前。

  围拢地少年似乎都不自觉地朝前迈了一步,辛鸾却对这逼压敌意视而不见。

  他执着弟子礼,恭谨朝着千寻征一拜:“这几日打扰先生了,高辛氏阿鸾还未曾谢过。”

  千寻征朗朗萧萧站在辛鸾面前,隔着十步远,面无表情地受了辛鸾这一拜。而刚刚还说要罩着他为他出头的少年们此时彻底变了脸色,一个个瞪着他宛如见了鬼一般。

  卓吾眼神慌乱地看着看着眼前的局面,束手无策。

  邹吾沉默着锁紧眉头,毫无他法。

  一触即发的局面里,千寻征低声开口,他问,“小殿下,您在这里住了三天,知道老夫这里是什么地方嚒?知道救你的是什么人嚒?”

  所有人都在屏息,邹吾更是攥紧了拳头。

  他从来没有对辛鸾明说过,他只说老师是一方贤达,县里每有筑城、修路的徭役他会出面督管,城里重要的人物丧事也会请他出门打理,他以为他们很快就会于此地离开,他从来没想过要生这么多的波折,现在直接要他陷在龙潭虎穴之中。可辛鸾迎着老人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仿佛天坼地裂的三个字,让所有人都霍然抬头,少年们看他的眼神那一瞬间简直要恨出血来!千寻征意外地抖动了一下眉头,居然笑了,“哦?你知道?”

  他们的身份明明是相互隐瞒的,千寻征没有让少年们向辛鸾透露他们的身份,就像他也不曾告诉这些少年们辛鸾的真实身份。

  辛鸾沉静地又点点头,“我知道。”

  就像是辛襄听到‘前朝欲孽’会猛地暴怒,有些事情,高辛氏的孩子本来就有基本的默契和敏锐。

  此时夜风扬起,辛鸾沉静笃定的声音竟有如梦一般,“我父亲一统天下之时,曾灭卫楚吴段昭白秦七国,邹吾父亲是当年林氏国投诚而来, 曾被封三品侯,我猜测你们是被灭的林氏国旧人——”

  所有人的呼吸都紧了紧,辛鸾却闻而不见,明明白白地看着千寻征,一字一句说,“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和我有仇,你们是西南小邦的旧臣遗老,穷途末路的亡国贵族,蠢蠢欲动的叛逆分子……是我父亲当年的手下败将。”

  “小儿放肆!”

  人群中忽有禺白纵声一句高呼,不等千寻征出声,一刀已经落在辛鸾颈肩上。

  而其余刚才还要为他出头的少年们顿时义愤填膺地按上刀剑,未能出手的一个个都露出怒容出来,几声叫骂响起,一群人几乎要将他看杀!

  而此时邹吾和卓吾都懵了。

  他们没有想到辛鸾猜出来,猜出来一语道破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这么敢,每一句都是踩着他们的痛点来说,一字一句,那么尖刻,那么犀利,就这么大逆不道地当着他们的面,不紧不慢地说了出来。

  卓吾无望地想,疯了,真是疯了,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对面的是什么人,他于他们有灭国之仇,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和他们说话?!


第38章 暗流(3)

  卓吾从小长在繁华的神京,其实和禺白这些少年人并不一样。

  他生来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对国仇家恨也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知道父亲原是林氏国人,但更知道他是天衍朝的三品侯。小的时候他一直听父母含糊其辞说自己有个哥哥,只是一直没能得见,十多岁的时候,第一次梦中被父亲推醒,他这才见到了传说中那个哥哥。

  当时邹吾十六七岁,眉目清朗,一身戎装,喊了他一声弟弟,拍了拍他的头说一句“都这么大了”,送了他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匕首,便连夜走了。

  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类人,他们见不得光,只能四处流窜。第二日卓吾问母亲,知道了哥哥的亲生母亲曾是林氏国王族牒谱上的女子,当时神京的盛事是济宾王之子被天衍帝破格赐公子称,卓吾朦胧地了解,若是林氏这西南小邦家国永安,哥哥只怕也是公子襄一般的人物,将来也是要为家国披坚执锐、扫荡山河的。

  旧朝之事纷乱复杂,那时候他没有深想过为什么同样是三品君侯的儿子,他养在神京来去自如,另一个却被大索通缉露面都难,直到他前几年才能明白过来,这是父亲走的一步棋——当年林氏国很多高户门庭都是这样的,天衍帝诚纳旧朝旧邦遗民,父辈们自作聪明,以为有机可乘,便一个孩子留给旧国,一个孩子献给新朝,两相割裂,暂且观望,以为将来无论哪一方最终得胜都可以保全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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