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哪里是喝酒,这分明是在送命! 重伤刚刚醒来就这般不要命的酗酒,眼见地上滚了三五个酒瓶就知道,这人怕是从醒来就没消停过。 谢子昀不由想起从前。 往日的凤盷纵使馋酒,也不敢太放纵,后来更是只敢偷偷得抿上一两盅,极为克制。一来是因为他当时酒量不好,二来也是因为慕韶不喜凤盷酗酒,每每被慕韶发现,慕韶也不会发脾气,只会一晚上不搭理凤盷,凤盷罚去抄上一整本佛经。 凤盷虽然喜喝酒但更怕抄经书,又或者是更怕慕韶不理他,因此后来酒都喝得少了。何曾有这般不要命的劲儿头。 谢子昀真怕他就这喝死,却见凤盷已喝完了最后一口,倒空的酒瓶随手扔了,声音沙哑神态颓靡,“酒。” 谢子昀就见身边宫女身子抖了抖,连忙跪下,颤声道:“鄂金鄂金统领去取了还要一会儿” 凤盷也没说什,只合上眼,像是累极了,又像是失望透了。 谢子昀忍着心中的情绪上在床边站定。 “凤盷。” 他轻声道。 凤盷眼珠子动了动,半晌才睁眼看了谢子昀一眼,这一眼没有什情绪,似乎也没什焦距,就那么空落落轻飘飘地落在谢子昀身上,没有什反应。谢子昀甚至怀疑凤盷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他身上,就在他这想着的时候凤盷又收回了视线,看向窗外,那一 瞬间他眼中有种很淡的情绪,这情绪淡得像一缕轻烟,却萦绕在心头盘桓不去,也分不清是失望,是伤感,或者仅仅是外人看他时觉得该是如此于是强行附加给他的情绪。他连声音都是淡淡,似乎他的身躯灵魂已经经不起再大的情绪波动,“来了。” 谢子昀一度分不清他这句来了是跟曾经的二师兄谢子昀说得,还是跟来给他疗伤的陌生武官说得。 “你变了很多。” 眼前这个青年苍白、病弱、冷淡得没有烟火气,得像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再配着那张精致绝伦的脸,有种凋零前盛到荼蘼的美。这样的凤盷完全不见曾经那种灵气和活力,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精血和灵气的残躯。 凤盷扯了扯嘴角似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在乎眼底有一丝目下无尘的冷淡,高高在上的如飘在云端让人捉捕不透,“孤” 话到这里却停住了没说下去,轻扯了下嘴角,似乎不想再提。 是孤,不是我。 是南羽独挑大梁的君主不是下界有师兄宠爱的凤盷。 没有了永乐,又哪里有凤盷?就没了永乐,留下的是一个尊贵而面容模糊的身份——南羽帝君。 谢子昀忍着满肚子的话拿出神器给凤盷疗伤,鄂金就在外面守着,他若是长时间没有动静肯定会引来鄂金的注意。 为凤盷治疗的时候凤盷似乎有些累了,沉沉睡去。谢子昀还没有问到青牙的踪迹,可见凤盷疲累的样子又不忍心叫醒,只咬咬牙,既然凤盷记得他,那总会还有机会见面的。如此便压下了叫醒凤盷的念头。 疗完伤,最后的余毒拔尽,医官走进来伸手在凤盷的手腕上探了探,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看向鄂金点了点头。 鄂金彼时正指挥着宫女收拾地上的酒瓶,凤盷睡得正熟,宫女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扰了床上熟睡的人让那人醒来看了酒瓶继续要酒,要是那样,鄂金统领怕是要疯。 鄂金见医官点头,心下大松一口气,招了医官去屏风后问话。谢子昀站在原地看了凤盷一眼,叹了一口气,只能转身跟着鄂金统领离开。 可就在谢子昀即将离开次间时,却听身后传来凤盷的声音。 凤盷不知何时清醒,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睡。许是怕望着他想起曾经的日子,想起已经死去的慕韶于是不想见他?谢子昀摇摇头压下心中的念头。 只听凤盷道:“青牙资质太差,根基太浅,我送去了渡仙境。待他从渡仙境重塑仙骨归来便是你们相见之时” 说完在没有动静。 谢子昀顿了顿身形,在心中道了声谢,抬脚离开。 凤盷看着谢子昀离开的方向,一滴泪凭空滴落。 “永乐” 三个月后待青牙重塑根骨离开渡仙境,便是谢子昀和青牙相逢之时,可他却是再也见不到永乐了。 仙人寿命本就漫长,永乐离开后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这漫长的寿命是修仙者毕生所求,可于他而言似乎成了最狠毒的惩罚。 他已经站在巅峰,余生所愿只剩下手刃银龙,倘若他在这场征伐中死去还好说,若有朝一日亲斩银龙,之后,又拿着什为寄托熬过这漫长到看不到边际的时间? 他突然有些埋怨永乐,埋怨总是这样抛开他,丢下他。 明明知道他最怕孤独,最怕黑夜,却还是留他一人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恶徒。 永乐总是为众生奔波,为正道献身,仿佛任一点为自己的考虑都是污染他身份的污点,若是他肯多在自己身上下一份心思,何至于如此。 他多希望兄长能将那为众生献身的劲头多用一份到自己身上,那样,当初何至于被银龙逼到自裁,而他也不会如今天这样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自裁指的是永乐地一次死 感谢在2020-10-19 21:26:07~2020-10-21 23: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华浮梦 45瓶;32265539 6瓶;戏子多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第六回(虫) 谢子昀走后, 寝殿内安静下。鄂金因为凤盷之的吩咐不敢进门,只守在门外。凤盷闭眼假寐,听到门外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随后是低语声,还有鄂金骤然不稳的气息。 鄂金得信,左右为难, 看看室内, 想要进又不敢,这时凤盷靠在床上, 懒散说声,“进。” 鄂金连忙进,犹豫下还是说刚得到的消息, 道:“刚刚传消息说, 天帝三日后迎娶西海大公主。” 三日后? 凤盷闻言冷笑一声,睁开眼睛,眸中冷意摄人, “他做梦。” 说完轻咳起。 鄂金大惊,“尊主!” “尊主你身体为重, 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凤盷止住咳,缓缓,慢慢喘口气,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暗光一闪,薄唇轻启,声音冷淡,“,把暗弋叫。” 先是放假消息让他身负重伤, 后又迫不及待地成婚,看早就算好。既然银龙在他身上费尽心思,那他又怎能不送他一份大礼? 鄂金见凤盷神色阴鸷,眼中暗潮汹涌,虽然心中担心却不敢忤逆,领命下。 不一会儿鄂金带着暗弋现在寝殿内,鄂金复命,不敢停留,招招,领着寝殿内宫女侍从退下,守在门口。 暗弋是凤盷隐暗处的心腹,掌管报和暗卫。 暗弋一身黑衣,身形纤细瘦小,从背后看过,几乎难以分辨是男子还是女子。他皮肤苍白气质阴冷,整个人同外敷一层冰霜,阴森同暗处的生的不起眼却带着剧毒毒刺的藤蔓。 暗弋是天界土著,仙界生,但因生就是不祥的暗属性被族亲排斥,天界最肮脏最危险的无主之地白临城成,后意外沦落南羽成为暗部一位不起眼的死侍。 万年凤盷心魔缠身常常犯病,每次犯病神志不轻,周围活物都是凤盷的攻击对象,每次跟着凤盷的侍卫都要折损一大批,后每次凤盷犯病,哪怕是暗卫死侍听都十分胆寒,唯有暗弋不惧危险,主动请缨。 第一次现在凤盷面的暗弋只有一万岁,修为不过一介玄仙,可却每每都能跟着凤盷回。凤盷犯病带的护卫里只有暗弋能够完好无损的回,后凤盷便将暗弋带在身边□□任用。 万年过, 暗弋从玄仙晋升为金仙修为,从小小的侍卫变成凤盷身边第一暗卫,统领暗部,掌管凤盷的报和暗卫,是凤盷的眼睛和耳朵。 暗弋跪在凤盷榻,不必凤盷说什么,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什么,可是室内却没有一点儿声音。凤盷始终靠在床头假寐,但那不时转动的眼珠显示他并没有睡过,反微微偏头的模样像是在侧耳倾听谁说话。 这幅样子持续一阵,暗弋嘴唇不再动,似乎是说完,低下头静静等待着凤盷发话。 凤盷睁开眼睛看着暗弋,嘴角轻扯,似乎极为满意,“很好。” 暗弋听主上夸奖将头更低得埋下,尽显谦卑恭敬。 凤盷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嘴角笑容不变,眼中杀机必现,声音很轻,却令人不寒栗,“世人皆知,我凤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三日时间匆匆过。 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够凤盷将这一身的重伤治愈,自从得知天庭与西海联姻后,鄂金就提心吊胆地照看着凤盷,生怕凤盷一怒之下伤身子。 鄂金每日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凤盷,心中期盼着帝君的重伤能好得快些,虽然这三日凤盷每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所未有的配合,可偏偏就是这幅样子让鄂金越发担忧,他心中隐隐有预感,西海和天庭联姻那日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鄂金无力阻止,又担忧凤盷身体,只能不住地催促医官想尽法子加速帝君伤势痊愈速度。 就在鄂金惴惴不安中,第三日还是到。 鄂金打帘子进,却见凤盷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起身,换上一身白衣,宫女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为凤盷整衣摆。 鄂金见此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果然还是。 哪怕早有预料可是鄂金仍旧担心,凤盷的伤势不容乐观,伤势恢复的速度也远比预想中的慢,“帝君!您怎么起!您伤势未愈” 凤盷摆摆示意鄂金不必多说,只淡淡道:“西海王乃是兄旧臣,今他女大婚,君当看看。” 凤盷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有夹带什么绪,可这话在鄂金听却满是嘲讽,西海王的确是永乐太子的旧臣,却也是叛臣,今的西海王与帝君之间哪有什么分,有的只有仇恨。 可凤盷心意已决,鄂金又哪能改变的主上的主意? 鄂金压下满腹担忧,缓缓低头应是。 “走吧 。” 鄂金上扶住凤盷的,看着凤盷纤细的腕,心中一阵酸楚。帝君这些年消瘦得厉害,今重病脸色苍白,看上更是孱弱的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若是永乐太子在,帝君何至这般苦 - 西海与天庭联姻,西海王设宴,四海宾客道贺,西海王宫好不热闹。 按照天庭的规矩,按照西海大公主和今的天庭之主天帝的生辰八字算迎亲的时辰,天庭派的迎亲侍者会提到,吉时一到大公主上轿,迎接大公主往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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