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对兄弟臣子历来凶悍,到了连澄面前却相当能忍,就算连澄把一窝的狼崽子丢在床榻上,与他同眠共枕楚乔都视若无睹,夜夜睡得安稳。 又花了几日处理了病时拖延下来的政务,楚乔已经习惯往连澄的宫帐歇息,他的帐篷反而成了纯粹议事的地方。 连澄这些时日被青霜等人好生照顾,脸颊已经慢慢丰盈了起来,眉目清润,嘴角含笑,一手握着兵书倒在了榻上睡得正香。 楚乔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独自立在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神色,只觉他是睡在了少时的梨花庭院里,醉卧花枝待春来。 他凑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瓣。 连澄刚刚喝了红枣参茶,连呼吸都是甜的,让他忍不住一碰再碰。连澄嘟着嘴歪了歪头,青丝从胸口蔓延开,红狐毛的马褂下雪白的颈脖若隐若现。 楚乔挑开他的衣领,露出前襟上大片锁骨,楚乔眼神一暗,随手抽掉他的书,将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床榻下的毛毯里,几只狼崽子睡得打呼噜,此起彼伏。楚乔越过它们将连澄猛地抛在床上。 连澄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是他,随即翻了个身:"别吵我!" 楚乔可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解了腰带,将那毛皮带子在连澄的手腕上绕了两圈,绑住了。 连澄一惊,缩手看了看:"你想要做什么?要打架就堂堂正正地来,要什么手段。" 楚乔胡乱踢了靴子,跳到他身上:"所谓兵不厌诈,打架不单靠武力,也要靠智慧。"他俯下身子,在连澄嘴角咬了一口,"今日,你已经输了一招,赢不了了。"说罢手指一抖,已经抽掉了橘衣上的细带。 连澄刚醒,睡眼半眯,脸颊配红,发髻散乱,如醉酒的蝴蝶,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看着楚乔不慌不忙地解开身上繁复的盘结。 他鼻音浓重地打着哈欠道:"既然今日赢不了,那我认输就成。你从我身上下来。” 楚乔单手从他的衣摆里摸了进去,指尖的厚似有似无地磨蹭着脆弱的脚踝,淡定地道:"古来胜者为王,哪里由得败者呼喝摆弄。我现在正在品尝胜利品。" 连澄感到那一只恶劣的手顺着脚踝越来越往上,顺着纤细的腿骨摸到了膝盖,在膝窝里一轻一重地按压,掌心在盖骨上揉动。 他抖了抖,咕哝着:"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乔闷笑,胸膛伏在他身上震动着,张嘴含住他的唇瓣,就如含食最细嫩的羔羊肉,吸得啧啧有声。楚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酒气熏天,直把连澄的装傻瞪成了尴尬。 连澄抿着唇,状似恼怒:"我还没睡够呢,你别闹我。"说罢,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楚乔凑到他的耳瓣唤他的名字,热乎乎的气息拂入耳郭,痒得他直缩脖子,似怨还嗔地瞪了楚乔一眼。 楚乔低声道:"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 连澄僵着身子,半晌,才在他炙热的眼眸中将头埋入厚厚的被褥…… 草原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岐峎山的山谷时,大合萨已经靠在马背上喝完了一壶酒。 许文彬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仰视着逆光的瘦马,还有刚刚马背上滑下来的老人家。 身为王族,许文彬是草原上难得一位不必考虑争位的王。因为哥哥楚乔命运多舛,反而让身为弟弟的他从小就被母亲和哥哥保护在了身边,像是拴在腰带上的羊羔,不知人心险恶。 所以,在他被大合萨强制拉到身边照顾的时候,他有着相当大的怨气。 大合萨弟子众多,甚少去单独照顾过一个孩子,凡事都有奴仆们操心,老人家顶多是教习弟子们星相。许文彬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伴着星辰过一辈子。 "九王来了。" "嗯。"许文彬累极地蹲坐在石头上,伸手从马尾巴上揪下一根毛,迟疑了许久后才开口,"大合萨,我惹祸了。" 大合萨躺在铺地的毛毯上,撑着脑袋又灌了一口酒:"我早就知道了。" "又是星星告诉你的?" "星辰不止告诉了我你的过去,还告诉我你的将来。九王,在你第一天跟在我身边起,我就说过,只要你不离开,你的一生都会顺遂平安,无牵无挂。" 许文彬立刻道:"我现在也活得很自在。" 大合萨笑道:"那你刚才还说惹祸了。" 许文彬挤到大合萨的脚边,颇为紧张地问:"你说,这次哥哥会不会原谅我?" 大合萨翻了一个身:"这事你得去问大君,或者是……阙氏。" "阙氏,你们都让我去巴结那个世子!他是异族人,我身为苍蒙的九王,怎么可能去向他道歉。"许文彬顿了顿,"而且,他根本就不出帐篷,哥哥也有三天没见过人影了。陆夫人说,阙氏把大君迷得神魂颠倒,以后苍蒙就是大燕的附属。等到阙氏生下世子,草原就没有我九王的位置了。" "再没有位置,你也依然是大君的弟弟。" "有什么用?"许文彬跳起来,"哥哥只在乎那个世子,根本不管我!" "你只是想要引起大君的注意而已。九王,你要记住,你不但是大君的弟弟,还是苍蒙的王。你应该做一些符合你身份的事情,向大君证明你的能力。" "比如……"许文彬眼睛一亮,"打仗!" "小彬要成为苍蒙的勇士,为了子民和大君而征战沙场。那时候,苍蒙人会记住你,大君也会更加看重你。"晏以秋亲手给少年倒上一杯奶茶,"要知道,没有上过战场的乾离,不是草原人,也成不了苍蒙的武士。" "可是现在没有仗可以打。" "快了。"晏以秋说,"就快了。小彬一定要成为苍蒙最勇猛的武士,成为手握重兵的第一人,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大君也不会再忽视你。" "好!"少年坚定地点头。 晏以秋看着他气势雄壮地走出帐篷,不觉笑意更深。 陆夫人在一旁道:"那时候,九王也一定对侧阙氏言听计从,不会再让那个狐媚子轻易欺负你了。" 晏以秋轻柔地叹口气:"小彬是我最后的指望了,真希望他是我的孩子。"他抚着肚腹,"听说大君今日才开始接见贵族,商讨政事?" 陆夫人冷哼:"如果不是晏将军派人去求见,大君估计已经被那狐媚子给吃得骨头不剩了。三天三夜,再身强体壮的汉子也受不住这样折腾啊,大君怎么也糊涂起来了。" "谁让大燕的男子姿色过人。"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晏以秋就吩咐道,"去把我前些日子缝制的皮帽拿出来。" 陆夫人喜道:"侧阙氏今晚准备去大君的帐篷吗?" "不。"晏以秋站起身,"那是特意为阙氏做的。" 一顶纯白无一丝杂毛的白狐帽,帽上镶嵌了无数的玛瑙和宝石,看起来珠光宝气华丽非凡。不过,只要是苍蒙人都知道,天底下不止一顶这样的帽子,还有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早在三年前就出现过。 这一顶新帽子,顶多是一个模仿品,是一件赝品。 实际上,修养的这段日子连澄是什么人都不见。他嫁来苍蒙,见过的苍蒙贵族们也屈指可数,除了成亲那一日受过贵族夫人们的朝拜外,平日里大燕人和苍蒙人之间几乎是无形中铸起了一道城墙,谁也不想打开城门让对方进入。 那一夜之后,楚乔与连澄相当于打开了欲望的闸门,不分白日黑夜地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享尽欢愉。 "再这样下去,本王迟早会力竭而亡吧?"连澄难得地爬起床,泡在浴桶里嘀咕。 伺候着他起身的青霜道:"力竭了再睡就是。不过,我猜测大部分苍蒙人都怀疑他们的大君会精尽而亡。" 燕支配合着青霜一起把被褥床单等都撤换下来,脸红红地问:"世子,今晚要不要炖一点补汤。嗯,陪嫁的药材里,鹿茸、虎鞭等物还没启封呢。" "唉,弄吧,本王要大补。" 青霜打趣道:"那大君要大补特补。" 连澄撩起一泼水,咂咂嘴道:"慢慢来。唉,不知道狼鞭的效果如何,下次让小七弄些新鲜的备着。" 青霜已经听不下去了,嗔道:"世子,你也太不知羞了。" "这里又不是大燕的宫闱,怕什么。在秦山关的时候,我说话比现在粗鄙多了,也没人提醒我注意羞耻。" 青霜闭了嘴,服侍着连澄沐浴完,正端上早膳,那头就有人禀告大君来了。 连澄看着男人大跨步地走来,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浓汤:"不是在跟臣子们商议要事吗?这么快就跑来做什么?" 楚乔凑到他的手边,硬是抓着碗边咕噜咕噜地喝干了汤汁,这才道:"我饿了,就来了。" 连澄看着空碗,撇撇嘴:"你们苍蒙没有人给你备吃的?" "有。不过不及你这里的美味。何况……"他压着连澄的头,在唇边偷了一个吻,"这里还有美人相伴,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用膳好。" 青霜等人这几日已经习惯楚乔的"不知廉耻"了,纷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地继续忙活。 楚乔急匆匆地添了半饱,才状似无意地道:"你别太责难小彬了。他这几日胆战心惊的,躲得人影子都不见了。" 连澄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会为难他。" 以楚乔对连澄的了解,越是这么说,说不定许文彬越是会倒霉。 "你可以罚他习武,或者读书,再不行可以面壁思过。" "不痛不痒。你这是罚他还是宠他?" "那你准备怎么办?" "唉,大君都求情了,干脆,我就罚他数数吧。"他指了指蹲在桌边,伸长了舌头流口水的狼崽子们,"如果九王能够把这些小家伙身上的毛发数得一清二楚,我就原谅他。" 楚乔哭笑不得,最终摇头道:"随你吧。" 早饭吃了一半,楚乔一双眼就做贼似的盯在了连澄身上,一手握着他的腰肢,咬着耳朵道:"等下陪我歇息一会儿?" 连澄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奶糕,眼也不眨:"有人说了,再这样放浪形骸下去,你迟早会精尽而亡,成为苍蒙历史上第一位死在阙氏床榻上的大君。" "你当我们草原人的身子跟大燕的书生一样,经不起折腾?我这可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铮铮铁骨,敲不瘪,砸不烂,砍不动,吹不走……" 连澄嗤笑他:"你这是顽石哪!" 楚乔已经含着他的颈脖吸吮:"嗯,你就是滴水穿石。"说着,一只手就若有似无地在他胸前的柔软上碰触着。 连澄推开他的脑袋:"也不嫌害臊。" "我为啥要害臊?我们草原人历来直来直往,想要什么就直说,而且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干脆把连澄抱在腿上,抓着他的筷子将一块獐子肉送到了自己口里,吧唧吧唧着吞了,又亲手端起奶茶送到的他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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