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带风瞬间劈断闵南倾的肋骨,在闵南倾的哀嚎中,他逼问道:“你刚刚去小院干什么?是与他一同庆祝,我的难堪吗?” 闵南倾面若金纸,道:“少阁主、少阁主只是命我前去一趟,属下、属下并未与他有任何交集啊主上!” “命你?” 林逸耳尖地抓住了这两个字,嗜血道:“你若不是他的人,他怎么能命得动你!?” “来人,把他给我拖到诛恶台去。” 林逸残忍道:“若是就这么让你死了,便宜你了。” 压抑夜色中,只有一声声的惨呼。 纪连阙饮尽杯中的酒,将酒盏砸在那鬼哭狼嚎的人头上,道:“你再嚎一声,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他不耐烦地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盯着眼前以贩卖哄骗孩子为生的人牙子,道:“铁三金,我再问你一次。影三,是怎么进去影风门的?” 铁三金,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人牙子,名气之大可治小儿夜啼。 此人武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但是精通易容术,常混迹于蛇鼠之地亦或是乔装成各个门派弟子,经他手里被强行卖入影风门的孩童,数不胜数。 自上次纪连阙与影三在千巧阁第一次碰面,他就一直暗地里调查影三。 直到两日前,他的暗卫,驯,才将一沓厚厚的文书放到了他手里。 里头有影三在影风门中受训的一切记载,还特别指出,影三是被铁三金,掳进千巧阁的。 驯站在铁三金身后,抓着他的头发,用小刀一片片地割着他的头皮。 铁三金惨叫着,凄厉道:“小侯爷!我招!我招!我是在街上看到他,他在偷东西,被我抓住的,啊!!” 纪连阙示意驯再次下刀,阴晦道:“你最好想清楚了。” 鲜血淌了满头。 铁三金疼晕过去,又被泡在盐水里,尖叫着醒来。 “小侯爷!小侯爷!我真的不知道那娃娃是什么身份,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话都不会说,站在街上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我就用了半只烤鸭,就——” “我问他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他半天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六岁。” 纪连阙急切地翻着文书。 影三在影风门里待了四年,而后一直跟在陆展清身边,如今,正好是十八岁。 与他那个一出生就失踪的弟弟是同样岁数。 纪连阙怒极,震碎了桌面上的酒盏。 酒盏边缘锋利,在他手背上割了一道淋漓的血痕,却在瞬间,伤势恢复如初。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下一章要出场啦! 最近这几章都会有一些零碎的回忆与过往,三三的,少阁主的,还有他们两人在千巧阁时的一些场景,都会写到。
第49章 寻踪 影三再度睁眼时,全身的剧痛席卷了他。 眼前是陌生的屋子,看得出许久无人居住,到处都泛着潮湿的霉味。 他刚动了动身体,就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于床头床尾,不得动弹。 这床是木制的,潮湿老旧,一动就发出喑哑的吱呀声。 一道人影立马从角落里起身,走进打量了他一眼后,推门出去了。 影三看着影二五的背影,心下一沉。 木门一开一合间,晦暗的天光被隔绝在外。 带着面具的高大男人走进,兀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道:“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周身的伤口都只是简单的包扎,没有妥善处理,影三发着高热,目光有些涣散。 看着从不够结实的屋顶上泄露的天光,影三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男人动作一顿,明知故问:“哦?” “四家。” 影三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原来我是四家之人。” 除此之外,影三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阴阳当铺背后的谋划者亲自救下破坏他们生意的仇敌。 几声击掌声后,影二五从外头端了一碗东西进来。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影三:“好东西,赏你了。” 影三偏头,能看见男人下颌青短的胡茬。 影二五走近,把他整个人拉起,那一碗黏糊糊的东西就凑到了影三嘴边,浓郁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碗里头满满地装着一碗血。 影三被这血腥味冲得白了脸,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男人在后头,不紧不慢道:“以形补形,以血补血。快喝,喝了我才好取血做生意。” 影三手脚被缚,根本就不是影二五的对手。 影二五捏着他的下颚,迫他张口,刚灌了一口,影三就死命挣扎着,尽数吐了出来,冷汗一身身的出。 男人一掌劈裂了桌子,怒道:“你敢给我吐出来?” 他朝影二五命令道:“那村民还有一口气,再去取一碗来。下次灌完,直接给他塞布条,我看他怎么吐。” 影三被这股腥臭熏得阵阵发晕,胃里痉挛,他咬着牙,道:“你取我的血也没用。我的血要是能、能重塑血脉,我、我还会受制于你么。” 男人骤然起身,巨大的阴影压下来。 “你什么意思?” 影三冷汗涔涔,艰难道:“你不知道么,没淬血的四家之人,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你不如、不如试试杀了我、看看,我会不会死而复生。” 男人上前,粗粝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余光瞥见影三被铁箭洞穿的掌心还在渗血,确实无法自愈,眼中愈发烦躁与不满。 淬血,不就是淬血么。 只要影三这个四家之人在他手上,他总能找到淬血的方法。 男人冷着脸,一甩袖子,夺门而出:“给我看好他,他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活。” 影二五在墙角处找到一条脏布条,端着装满血的碗,恭声称是。 男人走了以后,影二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一脚踹开门,手指在瓷碗上弹了弹,模仿着那些佃户们喂鸡时的动作,朝影三吹了个口哨:“人血的味道,如何?” 影三头晕目眩,死死地盯着愈发靠近的碗,忍不住干呕。 影二五心情大好,知晓影三无法躲避无法动弹,将那碗肆意地凑前又凑前,看着影三痛苦皱眉,脸色灰白的样子,笑出了声。 “影三,这才是你一个残次品应该的表现。” 影三看着已然伸到自己脖间的碗,眼中狠厉浮现,拼尽了全力,用头撞去。 瓷碗磕在床沿,四分五裂。 “你!” 影二五勃然大怒,拽着他的头发就给了他两耳光:“好啊,你以为你撞碎碗,我就没办法了吗?” 他看着影三浮肿的双颊,犹不解气,又扇了他几耳光,再将他的头重重掼在墙上:“今天我让你喝几碗,你就得喝几碗!” 影三听着影二五摔门而出的动静,咳着血,强迫自己清醒,看向不远处,尖锐的,被磕碎的碎瓷片。 他一点点地俯下身,用嘴含住那锋利的瓷片,眼神一直盯着被扔在屋子角落里的无痕。 嘴唇柔软,被瓷片割的鲜血直流。 影三宛若不觉,一颗心高高吊起,一边听着影二五的动静,一边割着缚着他双手的麻绳。 外头艳阳高照。 影二五推开被放干血的村民,满脸晦气地踢开了门。 “你——!” 影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倚靠着墙,将出鞘的无痕压在自己颈边。 影二五神色阴鹜,他放下碗,拔出寒鸦,道:“你是真的找死。” 闻言,影三凉薄一笑。 “来啊,杀了我。” “杀了我这个四家之人,你敢吗?” 影三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影二五的对手,想要杀他,只会被缴走武器,为人鱼肉。 他把无痕在颈边压了压,就看到影二五缓缓后退的动作。 疼到极点,难受到极点,影三干脆破罐破摔,他狰狞道:“影二五,来给我这个残次品陪葬吧。” 哀鸿声声,云幕萧索。 纪连阙扛着一个麻袋,穿过重重阵法,来到了一座极为恢弘广阔的宅子前。 宅子的正上方,悬挂着单一个“慕”字。 这一座奢华宏壮的宅子到处缟素白练,入目所见都是阴惨惨的白灯笼。 纪连阙轻车熟路地闯进厅堂,咚地一声把麻袋扔在地上,朝上座的男子恭敬作揖:“伯父。”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好几的样子,素衣素冠,正值中年,却已是满头白发。 他疲惫地抬眼,看着麻袋里露出半个头的人,道:“连阙,这是?” “伯父,这是铁三金,江湖有名的人牙子。” 纪连阙看着满室的“奠”字,斟酌了许久,才道:“我、近来认识了一位小兄弟,相貌上与伯母如出一辙,岁数也、也与长宁弟弟完全符合。” 纪连阙手心都是汗。 原本照他的性格,没有完全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可偏偏这件事,重之又重。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眼中突然亮起的光芒,心中不忍:“伯父,连阙无能,到现在不能完全确定,那人是不是、长宁,所以,想请您与这人谈谈。” 铁三金在尖锐的疼痛中醒来。 他被折磨了好几天,气若游丝,对纪连阙的恐惧深入骨髓。 纪连阙蹲在他身侧,在他眼前擦着刀。 “影三身上,有什么胎记,或是特别的痕迹吗。” 铁三金看着那离他眼睛不到一尺的长刀,心都吓到了肠子里,连连回想:“右、右手手腕上有很深的一道的伤痕。” 对上纪连阙的询问的眼神,中年男子眼里希冀的光芒飞速黯淡,强笑着摇了摇头。 “没了么?” 纪连阙心下烦躁,长刀刀锋对着铁三金的双眼,看样子马上就要刺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干你这行的,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在将这人转手之前,就会将他们身上的所有痕迹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管这胎记在哪,这痣有多小。” 铁三金哭丧着一张脸:“小侯爷,小的知道的真的都说了,那娃娃奇怪得很,身上都是伤,没别的什么特征了。” 听闻此话,中年男子连牵强的笑都装不出来,他道:“连阙,谢谢你为长宁的奔波。长宁身上的血脉,不会让他有如此多的伤疤。”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起身,颓靡地朝内室走去,心下内疚不安。 他双眼通红,长刀放在铁三金颈侧,胁迫道:“再给我仔细想!” 命悬一线的铁三金不断回想着当日的场景。 那小娃一身简单质朴的灰色长袍,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洞。头发长的很,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乱糟糟的随便扎着,站在大街上,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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