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查了!”聪明伶俐的一代女侠成竹在胸地说,“当年能带人去追杀你们一家、又有足够强的内力屠村的人,定然在杳溟宫里是个小头目,只要找申屠浔问清楚当年多少小头目离开,一一排除就是了。就算他不记得,他夫人也一定记得。” 陆东篱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夫人为何会对杳溟宫的男子这么熟悉?莫不是这位前任宫主头上带点绿?” 平小红恼火道:“你乱说什么!夫人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再上一任宫主的亲生女儿,杳溟宫历任宫主都是入赘!花夫人自小在杳溟宫长大,她当然清楚得很!” “陆兄,说话还是留些口德的好。”苗笙也忍不住道。 这人本质不算坏,但是缺点实在太突出。 陆东篱认错很快:“抱歉抱歉,没有侮辱花夫人的意思。” “又跑题了。”游萧怕苗笙累着,一心想早些回去,谁知话题就像脱缰的野狗,不分方向地乱窜,他敲了敲桌面,问道,“去杳溟宫找茬不成,你没去找两位兄长吗?也没回师门看看?” 说到这个话题,陆东篱的神色又阴沉了下来:“听说师门快解散了,回去远远看了一眼,没敢靠近,生怕见着师父把他老人家气着,打听过两位兄长,听说他们在八年前也离开了。” “八年前师门就已式微,我偷练魔功、误杀同门又连夜逃跑,这事最终没捂住,还是传了出去,平江门出了我这么个不光彩的人物,总被其他门派挑衅,很多同门觉得脸上无光,便纷纷离开;而我两位兄长,也是受我牵连,无颜留在师门,自请离去,闯荡江湖也不敢再用平江门弟子的名号。” “你随便找了找,没找到,就跑去成亲了是么?”游萧抱起双臂,语调嘲讽,“说实在的,我并不觉得你有多么急切地想找到两位兄长。” 这话一阵见血,陆东篱无法回避:“是,那时我仍是不敢。仇报不了,我有什么脸去寻他们?”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找?不怕他们根本不想见你吗?” 苗笙拽了拽游萧的袖子,小声说:“你忘啦,是他妻子的遗愿。” 游萧阴恻恻地看着陆东篱,没有再言语。 “楼主,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个人,我自己也挺看不上的,但现在我想尽快找到他们,向他们说一声抱歉。”陆东篱态度诚恳,“万一我还没来得及道歉,人就死了呢?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游萧仍是不屑:“说来说去,你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根本没想过两位兄长的心情。” “我想……他们也是想听我解释的。”陆东篱垂眸,眼窝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幽暗,“我不是要他们原谅我,只是我欠他们解释和道歉。我把他们写进话本,也是希望如果他俩有机会看到,或许会愿意寻找我的下落。” 苗笙望着他惆怅的模样,想起话本里那个三兄弟故事的结局,心中不免唏嘘。 后来那些温情的情节,全都是陆东篱给自己编织出来的美梦,好似一枕黄粱,醒来万事仍是无可挽回。 “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唤笙楼会好好帮你查的。”苗笙扭头对上游萧的眼神,冲他莞尔,“楼主说是不是?” 游萧显得非常公事公办地点头“嗯”了一声,起身把他扶起来:“后边的事交给兄弟们去做,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好啊。”苗笙回头看抱着兔子的平小红,“小红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平小红抱着娥影,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留在这里吃饭,这里的厨子做饭特别好吃,等睡觉的时候再回。” 我可不回去碍事! 陆东篱也跟着站起身,开口道:“对了,若是你们明后天就离开南轩府的话,我与你们同行,如何?” 游萧:“……” 这人怎么像个跟屁虫?! 平小红也有些意外:“师父,咱们这么快就走吗?” 苗笙在旁边心里碎碎念,看吧,也不跟人家小红商量,虽然她是你徒弟,但也有发言权吧! 楼主霸道! “你又不知道我们去哪,为何要同行?”游萧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陆东篱嘿嘿一乐:“我也无处可去,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还能跟苗公子讨论话本写作——你们打算去哪儿?” “我们要去万山府。”苗笙忽然记起,“原本平江门也在万山府辖地对吧?” 陆东篱点点头:“那地儿我还算熟,到了可以带你们转转。” “免了,万山府也有唤笙楼分舵,我也熟。”游萧冷声道,他低头看了眼旁边的苗笙,见对方也望着自己,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不能说特别期盼,但也有那么一点点向往。 应当是刚开始学写话本,不想失去眼前这位“师父”。 呸呸呸,陆东篱才不配做我笙儿的师父,顶多就是个引路人。 他想起之前在客栈房间里的对话,不想让苗笙觉得他过于霸道,只好咬了咬牙,应道:“那便同行吧。” “这多好,路上说着聊着的,也不至于无聊。”陆东篱笑得见牙不见眼。 游萧心想,你到底是多怕自己一个人?! 这时他感觉旁边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搂了搂他的腰,耳边传来苗笙含着笑意的声音:“楼主大气。” 楼主的毛顿时被捋顺了,尾巴高高地扬到了天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萧儿是个好孩子。 游萧:“孩子”两个字酌情换一下,比如“相公”什么的。 陆东篱:继续助攻。
第85章 八五 忍耐 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 外边气温降得厉害,回去的路上游萧紧紧拥着苗笙,尽可能让落梅走快了些, 好早点赶回去。 也好把那个烦人鬼陆东篱甩开。 但陆东篱就是个粘人精, 紧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还嚷嚷着跟苗笙喊话,搞得路上的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三人一起回了客栈,一起到马厩安置了马,又一起上楼,到了陆东篱那一层, 总算能分开了,游萧突然停了下来。 “明日准备一日,采买些东西, 后天一早上路。”他面无表情地叮嘱道。 陆东篱竖了竖大拇指:“没问题。” “还有。”游萧看起来冷酷无情, “我记起来申屠浔和他夫人在万山府附近有一处宅子, 他们隐退后就住在那里,我会先叫人去送信问一声, 若是两人没有外出, 我就带你去找他们一趟, 希望能查出当年的罪魁祸首。” 苗笙看着楼主一张绷得跟木头人似的俊脸,心中忍俊不禁。 陆东篱先是怔住, 随即激动道:“多谢!这一路上的食宿费用我全包了!” “不必,我不差这点钱。”游萧冷声道, 拉住苗笙的手, “笙儿, 走了。” 进了房间门,还没来得及点蜡烛, 苗笙便把人按在榻上坐着,自己横坐在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夸:“我们萧儿真是个大度的人。” 月华从窗纸中模模糊糊地透了进来,亮度低了不少,但能让人隐约看到面前人的面孔。 在这种朦胧的光影之下,美人显得更美,英俊的楼主自然也是显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眉心痣像是在暗中灼灼发亮的红色宝石。 “我本来就大度。”游萧勾唇笑,露出属于少年人的欣然自得。 能看见笙儿的笑容,退一步也值得。 当然,接下来一路的烦躁,也勉强值得吧。 苗笙越看他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好看,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他。 两人身上沾的是同样的檀香气息,但或许混合了个人的体味,香气变得旖旎多姿起来,他细细嗅着,闻出属于楼主的特殊味道。 除却檀香的淡雅,还有一点青盐的冷冽,又有一种草木般的清新,被少年灼热的体温烘得四处散发,无孔不入。 越是靠近游萧,苗笙越觉得暖和,窗外明明是萧瑟的秋,可他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火热的夏。 游萧被他勾得耐不住,偏头想要去吻他的唇,苗笙却微微往后一撤,让楼主扑了个空。 他看到游萧欲求不满地抿了抿唇,但并未再采取行动,而是苦苦忍耐着,恶作剧的心理得到了满足,忍不住轻笑起来。 “笙儿这样很幼稚。”游萧声音低哑,将他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房间里仍是黑暗一片,只有他们坐的靠窗的榻被一片迷离白光笼罩,同样将他们包裹了进去,两人就这么莹莹发着光,抱在一起,却又互相对峙。 欲说还休,欲拒还迎。 苗笙忽然很喜欢这样的状态,亲昵未必要亲吻,好像就这样抱着,已经足够令人觉得亲密。 是一种非常安稳的感觉。 但显然游萧不这样认为,这么静的房间,挨得又是这般近,哪怕他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跳声却已经透露了他的秘密,“扑通”、“扑通”、“扑通”,热烈而迅速,像是在急切地渴求着什么。 然而他依旧像一只具有耐心的猛兽,面对着自己的猎物,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对方自动落入他的手中。 猎物到底是不落忍了,苗笙想想他退了多么大的一步——哪怕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但人克服自己的控制欲其实很难,他愿意退让,就足够说明他心中的爱超过了占有。 这也让苗笙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爱,感觉到自己是在被爱的。 于是他低头吻在了游萧的眉心痣上,双唇含了一含,湿润的舌尖在那红点上轻轻一舔,旋即又吻上对方的眼眶、眼皮、睫毛、鼻梁、颧骨,再往下,从耳根逡巡到了颈边。 就是不去吻他的嘴唇。 饶是少年郎内功高强,对气息控制得心应手,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失态,呼吸一下子就变得粗重了许多。 苗笙抵着他的额头,恶作剧地笑:“你说我欠你一个吻,我这不是加倍还给你了?”他微凉柔软的手轻轻揉了揉游萧的后颈,“至于幼稚,应当是被你传染的吧。” 游萧抱着他腰的手向后一撤,身体往前压,压得他往后倒去。 苗笙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膀,低声叫道:“哎!” 游萧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手背抵在了一旁的凭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暗淡月光中,少年的眸光浓黑一片,像是黑夜中深不见底的海,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苗笙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笑盈盈地说:“怎么,要吃了我吗?” 游萧以目光仔细描摹他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怀胎的影响,苗笙本就出众的面容现在变得越发动人——莹白皮肤光滑如脂,双唇红润饱满,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灿若明星,掺杂了情意在其中,更显得潋滟多情。 只是看着他的容颜,游萧就难以压抑心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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