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笙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飞出胸腔,脑子混乱得一塌糊涂,侧脸贴着他的脑袋,大口呼吸着。 “笙儿,喜不喜欢我?”游萧哑声问道,眸中微光闪烁,似是充满期待。 苗笙说不出话,也乱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只需要一个“是”字就够了,可他觉得这个答案太简单,就这么说出口,显得太随意了。 他没吭声,抱紧了游萧的脖颈,偏过头亲吻着对方的耳垂,忍不住用牙齿轻轻噬咬。 “好了。”游萧抱着他转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像是被打磨过,粗粝而又力不从心,“不能再亲了,再亲我就走不了了。” 许久没有这般亲密接触过,这场单纯的亲吻在他胸中卷起一阵难以平息的风暴,唤笙楼主要用尽全身毅力才能将其控制住。 他把苗笙在桌边的坐墩上放下来,低头吻了吻对方微微汗湿的额头,温声道:“累了就早些休息,要我抱你上床吗?” 苗笙心脏还在咣咣跳动,头脑乱成一锅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游萧强忍着不舍,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会很快回来的。” 他揉了揉苗笙的后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大步走开。 方才的吻像是抽干了苗笙浑身所有的力气,他怔怔地坐着发愣,听到门“哗啦”一响才反应过来,扶着桌子艰难站起,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 “游萧!” 厅里已经没了人影,那人居然走得那么快。 平小红正好进来,连忙扶住他:“公子,师父走了,你别乱跑,小心磕碰。” 苗笙后知后觉地感到懊悔,恨自己方才没有把心里的喜欢说出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讨厌的吝啬鬼,连给人吃颗定心丸都不肯。 他推开平小红,跌跌撞撞冲出门,跑到院子中央,仰头往房顶上看。 周遭空空荡荡,夜黑风高,只有细小的雪花像盐粒子一样当空飘落,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被体温融化。 苗笙方才出了一点汗,现在感觉立刻被风吹透了,从骨头缝里渗出一股冷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想着游萧带着没有回应的爱离开,心里应当比这还要冷吧。 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对他那么小气。 可我不是故意的。 悔意如潮水一般涌上苗笙的心头,他心脏胀得快要炸裂,眼窝酸涩难耐,眼泪不可自控地落了下来。 “公子,快进屋,小心着凉。”平小红跑过来,紧张地劝他。 苗笙怔怔地看着她,泣不成声:“小红,我……我……” 他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胸腔被死死按压着,一口气没提上来,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耳中听到一阵蜂鸣—— 平小红眼睁睁地看着他师父的心尖肉露出一个悔恨的表情,下一刻双目骤然合拢,身体陡然下坠! “公子!”她赶忙伸手扶住他,冲东厢房大喊,“陆东篱,快出来,公子晕倒了!” 陆东篱一早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正从窗缝里瞄着,看到苗笙突然晕倒,立刻冲了出来,把人打横抱起,快步进了卧房,塞进了被窝里。 “你看着他,我去找游萧回来。”说罢他就往外走。 平小红立刻叫住他:“你不会趁机跑了吧?” “那你去?”陆东篱无奈。 平小红看着面色煞白的苗笙,怎么都不放心,最后无奈道:“还是你去吧。” 陆东篱没再吭声,大步冲出房间,施展轻功跃上房顶,迅速往唤笙楼分舵跑去。 他轻功很好,很快赶到了目的地,但是远远就看见一群穿着“翅”的人飞上高空,心急如焚地仰头大声喊:“游萧!游萧!” 游萧全副武装地飞在最前边,头上罩着面罩,耳朵被覆盖住,加之“翅”的齿轮运转也会发出杂音,影响到他的听觉,令他根本听不到陆东篱的喊声。 他只想尽快出发,好能尽快回来,因此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唤笙楼,一来就换上了装备立即离开。 游萧没有苗笙想象的那么在意那个回答,他甚至没觉得失望,这次没等到肯定的答复,下次再问就是。 苗笙对他的依恋和变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回不回答又有什么重要呢。 陆东篱无助地看着天上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小,恨不能手里有根通天的套索,把人一下子套回来。 可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重重叹息。 当空而落的雪从雪粒子变成了大片雪花,很快又变成鹅毛大雪,路上已经不见半个人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唯有狂风呼啸,不知道它的力量,能不能够足以将思念传达给彼此惦念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总之就是肠子都悔青了。 游萧:gogogo,快去快回! 平小红:闻到了相思病的味道。 陆东篱:你俩真是,急死个人! 崽崽:萧爹爹等你回来,我就又长大一点点啦! - 开启短暂的分别模式,回来肯定就是小别胜新婚啦~
第94章 九四卧病 苗笙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像是变成了被关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 浑身上下都被炙烤着,可他发不出汗来,仿佛所有的热意都被绷在了皮肉里, 无法释放, 要将他由内而外炙烤成一团焦炭。 周围一片红彤彤, 美得如落日时的晚霞,却火热得要将人蚕食殆尽,他想呼救,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四肢软绵绵的连挣扎得力气都没有, 只能在脑海中疯狂大喊游萧的名字。 却无人回应。 他一定是伤心了, 苗笙难过地想,他等了十年才等到我醒来, 可我却这样对他。 若是换了我, 一定不会再理会这样的人了。 可萧儿不是我这狗脾气, 他温和善良,又有足够的耐心, 从不任性, 应该不会这样意气用事的, 对吧? 况且我俩还有了崽崽,我们的命运已经被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他不会不理我的。 对了,我这样痛苦, 崽崽也会难受吧?它可不能有事! 苗笙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 却紧张地发现, 原本微微凸起的腹部变回了以前那样,平得凹了进去, 登时心慌意乱。 我崽呢?! 放我出去!我要找我的孩子! 可不管他怎么闹,这方灼热逼仄的天地没有半点改变,而他越发觉得身体发沉,像要向更深处坠落。 我不要!我要回去!我还得等游萧回来! 苗笙在心中疯狂咆哮,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幼童的声音。 “阿爹,你是我阿爹吗?” 他立刻冷静了下来,声音颤抖地问:“你是……我的孩子吗?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呀!”幼童咯咯笑了起来,“就在你前边。” 苗笙紧紧盯着自己的前方,便见那里火色渐消,有一个银色的水滴形的光影凌空跳跃着到了他的面前。 小水滴“长”出了手和脚,逐渐变成了一个孩童的轮廓,抬起小手向他招了招:“阿爹!” 苗笙松了口气:“你还好吗?你没事吧?怎么会从我肚子里出来?” “因为感觉到阿爹有难,我就出来找你啦!”小水滴向他伸手,“快跟我来吧,我能带你出去,但你也得自己使劲儿才行。” “我会的!” 苗笙努力抬起手臂,伸手去触碰那只小小的手掌,虽然很难,但他还是奋力做到了。 那手掌只有他一个指腹那么大,轻轻一触碰,他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拽着飞起,离开了那个炼丹炉一样的地方。 被炙烤的感觉逐渐消失,眼前从灼热的红变成了发着亮的黑,身体骤然有了更明显的知觉,虽然还是很沉,但不再摇摇欲坠。 再之后,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旁边是平小红如释重负的声音,“公子!公子!” 然后是陆东篱:“你小声点,想把苗兄耳朵震聋吗?” “我哪有那么大声!” “我看跟狮吼功不相上下!” 苗笙眼前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看到巨大的床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缓缓开始转动,想起来他搬进了新宅院,卧房里有一架巨大的拔步床,之所以住进这里,是因为游萧要去北岩府办事。 他忽然想起来方才的梦,立刻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去摸小腹,感觉到了熟悉的凸起,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 平小红趴到他脸上边,担忧地看:“公子你到底醒没醒啊?怎么不理我?” 旁边陆东篱碎嘴:“肯定是烦你。” “没有……”苗笙眼睛睁开一条更大的缝隙,声音沙哑地说,“刚回神……” 平小红松了口气,抬手摸摸他的额头:“你可吓死我了!师父前脚刚走,你就发高烧,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亏师父交代过,说你生病就请城里的何郎中,陆东篱半夜把他从家里掏出来,给人夹在咯吱窝下边一路带回来,把老头吓个半死。” “不这样能快吗?!”陆东篱为自己申辩。 “你把老头吓死了,快有什么用?!”平小红冲他瞪眼。 陆东篱烦躁:“这不没事吗?” “还好没事!”平小红低头看苗笙,继续道,“公子,你盖着厚被子,又散着头发,我就跟老头说你是我家夫人,还怀了身孕,他没怀疑,等他诊完症之后,我拿了师父留的药方给他看,问他能不能用,他说对症,我就买了药煎了给你服下——” 苗笙反应极慢,方才对方描述的过程他基本没听,这会儿发出疑问:“你师父……留的药方?” “是啊!”平小红“哗啦”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师父怕你会生病,就把你平时容易得的那些毛病都写了对应的药方,叮嘱我要先请郎中断症,再给郎中看药方,要是合用,就用师父写的,郎中知道师父了解你的病况,也赞同这个做法。” 苗笙拿过那叠药方,一张一张缓缓翻动,忍不住眼眶发酸。 游萧替他想了太多,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周到。 陆东篱看见他双眼泛红,连忙道:“你可别哭!郎中说了,你这身体太虚太弱,要想保住胎,绝对不能再情绪波动!” 其实没那么玄乎,但他觉得自己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比较能引起重视。 苗笙想起方才的梦,果然很紧张:“会滑胎吗?” 按照游萧之前的说法,喝落胎药都不保险,现在胎儿已经比那个时候大得多,若是滑胎,连自己的小命恐怕都要完蛋。 “只要你好好休养,保持心情愉快,不要犯什么……相思病之类的,应当就没事。”陆东篱满嘴跑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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