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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初寒

时间:2023-10-08 20:00:05  状态:完结  作者:湜湜其沚

  晏述似乎对这几年前的作品不满意得很,忍不住抿了抿唇,道:“时间久了必有磨损,过些日子我再送你一个吧。”

  萧宁笑道:“你若果真闲着无事,便送吧。但可别指望我有什么回礼。”

  晏述许诺的印章还未完成,欣太妃的寿宴便到了。晏述随自家奶奶前去赴宴,这类宴席虽然他向来是不愿去的,但晏老太太与那欣太妃却是多年的好友,他实在不好驳了自家奶奶的面子。又想到太妃与太后素来亲厚,萧宁也是逃不过的,晏家小公子也就勉勉强强地跟着去了。

  不想晏家老太太到得早,两位老人家又有不少体己话要说,瞧着晏述一个男孩子总陪着她们也不自在,晏老太太便打发了自家孙儿去院子里逛逛。晏述在欣王府上的花园里随意地走了走,实在觉得无趣,便干脆立于小桥上,望着桥下的游鱼出神。

  而另一边,随柳夫人前来的柳蔓蔓听说,欣王府的绿萼梅花长得极好,便忍不住想去瞧瞧。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她偷偷带了一个随侍的小侍女便往花园去了。转过回廊,走过小径,一路都未曾遇到什么人,偏偏将要走过那木桥前,柳蔓蔓一眼便望见了那桥上迎风而立的少年。那日晏述穿了一身月白暗纹的长袍,发间一支简约素朴的白玉簪,腰间因了自家祖母的要求,除了随身携带的短笛外,难得地配了一枚玉饰,他站在红漆的小桥上,虽是百无聊赖地出神,但身姿清俊挺拔,一如猗猗翠竹。只遥遥一眼,柳蔓蔓似乎瞬时便懂了古文中的那些文字,所谓孤松独立,所谓萧萧肃肃,大约便是如此了吧。

  一旁的小侍女见了自家小姐仿佛愣怔了的模样,只当她见了生人不好意思,便轻推了推柳蔓蔓。蔓蔓回了神,忙略定了定心,也就小心翼翼地打算从那人身后绕过去。不想她才过桥,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请留步”。

  柳蔓蔓停了脚步,一颗心似乎也停了停,她抿紧了唇,转身行了一礼,问道:“公子何事?”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

  “你的帕子。”晏述没有注意许多,只是将那块被不小心遗落的手帕递过去。

  柳蔓蔓敛了神,伸手接过手帕,口中道了谢,一抬头对上一双清冷淡漠的眸子,心中倒是又怔了。看着那人想转身离去,她忙开口问道:“公子贵姓?”

  晏述皱了皱眉,他一惯不喜欢与人结交,但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出于自小的家教,他到底报了姓氏:“免贵,姓晏。”

  柳蔓蔓望着那少年离开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回了神,今日赴宴的晏姓小公子,便是那位魏国公家的晏述小将军了吧。她想,那时她与萧宁说的那个人,大约是遇上了。

  晏述虽然长得好看,但奈何性子着实是冷了些,世家小姐中虽也有些不畏寒的,但似乎都没有柳蔓蔓那般执拗。自欣太妃花园的惊鸿一瞥之后,柳小姐便开始了对晏述的各种亲近示好。偏偏柳蔓蔓的性子便是纠缠,也自有分寸,绝不逾矩。晏述一如既往地冷待,却不能令柳小姐有半分动摇,她与萧宁既是投缘,性子也相近,有心讨人喜欢时,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只是晏述藏着自己的一份私心,虽然说不了什么狠话,但要他如何和颜悦色却是实在做不到。

  柳蔓蔓心中对萧宁既没有半分念想,又将他当做自家兄长般亲近,便毫不避讳地对他说了心事。知道萧宁与晏述颇有交情,她常从萧宁处打听些晏述之事。萧宁面上一如既往,心中也知道并非晏述之过,但到底难过,与晏述相处也觉心里有几分别扭。他担心自己一时控制不好情绪,便干脆躲了两人,出城去了,想着自己理一理,静一静,待这阵子过去大约就好了。

第7章 旧年秘闻

  在城外泡了几日的温泉,看了几日的经书,钓了几日的鱼,画了几日的画,练了几日的字,萧宁终于觉得心里平和了许多。不料他刚一回宫,却得知太后刚刚来过,将他案头的那本《抱朴子》借走了。这本是一件小事,但不巧的是,那书里夹了些他从一些市井杂书上抄录的词句,都是平日里太后不许他看的,若是被太后瞧见,少不得又得挨一顿训。

  故而萧宁一得了消息,便急匆匆地往含章宫赶去。到了含章宫,却得知太后不知何故刚回宫就又出去了,又得知太后出门时未曾带了什么书册,大约那本《抱朴子》便在书房内。萧宁心下一喜,盘算着干脆悄悄把那些小纸笺偷回去就好,也省得找理由拿书了。他径自去了太后内室的书房,侍女们都与他熟得很,他打了个招呼,只说有东西落下了,央她们不要告诉太后。大家都知道六皇子向来有些不着调,只当他怕太后见了会责骂,但太后又偏爱这小孙儿得很,这种小事便也就应下了。

  萧宁进了内室,翻了几下便在格子上瞧见了那本《抱朴子》,看样子太后还未翻过。他一面庆幸着,一面快速翻出了那些纸笺,藏入袖中。正打算出去,却听到门口传来侍女行礼的声音,萧宁听了两声,发现来的似乎不仅仅有太后,还有皇帝。萧宁心中一惊,若是太后也就算了,不过撒两句娇也就糊弄过去了,但他那位父皇,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主,课业教导抓得颇紧,倒像对他寄予厚望似的。他听着脚步声已往内间来了,心中一衡量,干脆躲到屏风后去了。

  太后与皇帝两人似乎商量着什么要事,虽屏退了所有侍从,声音却仍然压得很低。躲在屏风后的萧宁听不真切,也没什么想偷听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人未免聊得太久,他竟觉得有几分困意上头。

  但两人不知谈到了什么,皇帝忽高声道:“可他是月瑶的孩子!”

  那声“月瑶”令萧宁一下子清醒过来,月瑶,那是柔嘉公主的闺名。萧宁立刻凝神细听,他隐隐有种感觉,他们在说的事情很重要。

  太后压着怒意的声音隐约传来:“你既知道宁宁是月瑶的孩子,就该知道如今的情形才是最好的。”

  “不!”皇帝的声音似乎压着某种难以忍受的情绪,“他既是朕和月瑶的孩子,他便不能仅仅是如今这样!”

  萧宁霎时懵在了当场,“朕和柔嘉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些词句连在一起,他们在说什么呢,他的父皇是疯了吗,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啊!萧宁费力地动了动脑袋,他想出去问清楚,他想掐自己一下看是不是做了什么怪梦,他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拉不住自己的意识,他看着它无措慌张,可是他的面容僵硬,连换个表情都做不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柔嘉娘娘不是父皇的亲妹妹吗?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怎么会?他们怎么敢?

  极度的慌乱之后,萧宁反倒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想他不能这样出去,他们不会想让他知道的,他得等,等他们先离开。他忽然对自己的自制力感到惊奇,那样的消息下,他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能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当下处境。

  皇帝后面的话,萧宁已经不在意了,但仍有几句飘到他耳朵里来,他听到他父皇说,“月瑶是朕一生所爱”,“朕已负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听起来那般深情的话语,却令萧宁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皇帝与太后争执一番后,似乎谁也不曾说服谁,待得二人终于离开书房后,萧宁才从后窗悄悄地翻出去,从宫殿偏门回去了,这一次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回了自己所住的昭宁宫。萧宁一颗心起起伏伏的,他一面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自小为自己母亲鸣不平,却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人,他竟为了一个从不曾存在的人怨愤多年;一面又觉得自己可悲至极,他与生身母亲朝夕相处七年,却不知内情,甚至别扭着不肯唤她一声娘亲,这别扭一直到了今日,连她去世后数年,他都因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愧疚,不敢真心爱她。

  他心下万般情绪翻滚,但面上却是一片茫然,进了寝殿,便将所有人都屏退,且命人不得打扰。随侍的仲安虽觉得萧宁不太对劲,也只当是因了柳小姐之事自伤,便乖乖遵了令,退下了。

  所有人退下后,萧宁便独个儿坐在大殿边,靠着柱子,望着地上的阳光慢慢地,慢慢地褪去,然后黑暗拢过来,终于完全笼住了他。这一片纯粹的黑暗中,萧宁终于感到一丝安宁,他慢慢曲起腿,双手环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上。许久,当月色慢慢渗进来的时候,他终于发出了一声抽泣,低低的,压着的一声哽咽。

  偏巧的是这日宫门落锁前,晏述却带着自己新刻的印章进宫来了。他知道萧宁这段日子在躲自己,也猜到是因了柳蔓蔓的事情,他清楚给萧宁些日子,他便能想明白,只是一味等待却不是晏小公子的习惯。恰好之前许诺的印章好了,晏述便干脆借此进宫来见萧宁。不料刚进了昭宁宫大门,便撞上了急匆匆要出去的仲安,仲安是萧宁身边最亲近的随侍,他这样急,多半是萧宁出事了。晏述忙叫住他。果然,仲安道,六殿下已将自己关在寝殿中许久,谁也不肯见,自己正打算去找太后帮忙。晏述略一思量,便道:“我去看看,你别找太后,你家主子这性子能有什么大事,你这会儿去请了太后,过后指不定你家主子得挨骂。”

  仲安听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道:“那就麻烦晏公子了。我命人在殿外守着,您有事,喊一声便好。”

  晏述点点头,便往寝殿去了。

  殿内的一片昏暗令萧宁全然忘了时间,直到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萧宁似乎有些不适地抬手遮了遮漏进来的月光。殿门很快又被合上,进来的人背着光,步履稳健中带了几分小心的试探。那人终于在萧宁面前站定,却没有说话,倒是萧宁先耐不住了,抬头看他。

  晏述本想骂他一顿,但萧宁一抬头,那张脸上的茫然与未干的泪痕,反倒令他一下子愣了。自打九岁那年祭扫柔嘉公主墓之后,他再未见萧宁哭过了。他知道萧宁偶尔喜欢撒撒娇,但实际上懂事得很,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事才能让他这般失态,这绝不会只是因了柳蔓蔓之事。

  “宁宁。”晏述小心地试探着唤道,“怎么了?”

  他这么一唤,萧宁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立时想要去擦眼泪,却被晏述一下子扣住了手。晏述一手抓着萧宁的手,一手动作轻柔地擦去了他脸上的泪。萧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晏述抿了抿唇,干脆直接抱住他,如儿时那般拍着他的背,缓声道:“宁宁,我在这儿,别怕,我在这儿。”

  萧宁在这熟悉的安抚里渐渐安下心来,他仿佛终于回了神,出声唤道:“阿述?”

  “嗯!”

  “阿述,阿述……”萧宁一叠声地唤着,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在,我在。”晏述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藏着当时谁也不知的绝然,“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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