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杀人的话随意挂在嘴边,好像谈论的是一只不甚重要可以被随时碾死的蚂蚁。 元玉谈脸色更加苍白,轻颤着抽回手,干哑着问:“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别听她胡说。”萧竟咧嘴粲然一笑,浑身杀戮之色尽隐,如往常一般温情道,“你宁愿信她,也不信我吗?” 元玉谈沉默回望,不语。 萧竟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光逐渐黯淡。 他心口窒了一窒,俯身,紧紧抱住元玉谈,脑袋埋在他脖间轻轻蹭着,想要安慰人,也想得到安慰。 元玉谈没有推开他,目视前方,缓缓开口:“你最开始纠缠与我,是为了我腹中胎儿。” 他说得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质问语气。 “我没有!”萧竟快声道。 “你我第一次交手时,你还想着取我性命,为何短短一个月后得知我有孕,却突然开始对我关怀有加。”元玉谈声音很轻,“若不是为了练成齐天功法,你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萧竟。”他叫着名字,轻声道:“你不必骗我,我不会怪你。你最开始接近我,为的就是生饮我腹中胎儿的心头血,对吗……” 萧竟仍是埋头在他身上,加大力气把人搂得更紧,脑顶头发轻轻蹭着元玉谈的脸颊。 半晌他低声回:“那是以前。” “现在不会,以后不会。” 元玉谈听完很安静,安静过后身体开始发抖。 他推开萧竟,喘息声忽然变得很重,似乎每次呼吸都如凌迟一般,越是大口呼吸,越是颤抖得厉害。 最后他还是站不稳,躲着萧竟想要搀扶的手,身体慢慢滑落坐在地上,蜷成一团。 “你一直把我当傻子。”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萧竟陌生的哽咽。 “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个笑话。” 萧竟蹲下身,小心翼翼端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元玉谈无处可躲,只能四目相对。 萧竟凑近过去,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看着里面缓缓蓄满眼泪。 元玉谈的哭泣声很轻,轻到似乎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萧竟拇指擦拭他的脸,闭眼把人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哄道:“你不是傻子,更不是笑话。” “别碰我。” “别哭了好不好。” 元玉谈手背抹脸,哑声道:“我没哭!” “我知道你没哭。”萧竟轻抚他的后背顺气,“那你笑一个。” 元玉谈忍受不了,一把推开他,挣扎起身,“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刚说完,他脸色忽而变得刷白,口中痛呼一声,两手按住肚子,身体急速坠地,失去意识最后一刻,仍是恨恨瞪着萧竟。 “你快滚!” 作者有话说: 萧竟:老婆被我气得要生了,哭唧唧 玉谈:哼! 作者:马上安排家法
第45章 生子 元玉谈是在一阵剧烈痉挛般的疼痛中醒来的。 他躺在一悬浮木板上,四周是灌满温水的宽大浴池,水把他的身躯淹没,仅露出圆滚的腹部和头颅。 整间浴室没有窗户,无法分清昼夜,只有墙壁上勾着一盏昏黄明灭的蜡烛。 黑暗似乎要把人吞噬,元玉谈想起身,却发现四肢被束缚,他的手脚被迫展开,腹部完全展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疼痛如活活剜肉,深入骨里,任意挤压拉扯扭曲,元玉谈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仿佛痛成了他唯一的感知,一点点蚕食他的生命。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发慌,他身体发着抖,声音也发着抖。 “萧竟。” “萧竟……” 元玉谈一遍遍呼唤,嘶哑而微弱。 忽而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托起他的头,让他的脸部露出水面。 萧竟立在浴池中,覆过身来,两手环在他身侧。 “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俯下头,认真地盯着元玉谈,轻轻抚摸他的肚子,低声问:“冷吗?” 元玉谈哆嗦着摇头,慢慢地意识模糊,眼皮发沉,带着惶恐与不安。他浑身都湿透了,汗水与浴池里的水混在一起,黏腻不堪。 萧竟又低道:“我给你喂了安神药,能短暂麻痹你的身体。放松,马上就不疼了。” 他轻声安慰,手中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缓缓贴在元玉谈的肚皮上。 见状,元玉谈蓦地睁大眼睛,手臂青筋暴起,想要起身,牙齿咯咯地响,恨不得咬碎:“你要……做什么?” 萧竟贴在他耳侧,小心地将他整个人抱住,温声地哄:“乖,别怕,很快就好。” “滚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萧竟按住他,吻他的嘴角,“玉谈,你可能要提前生下孩子,不然你与孩子的性命都不保。” 元玉谈急急喘着气,面上痛苦与难堪并闪。他是个男人,现在却要如同女子一般,承受屈辱而漫长的时刻。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男人所赐。 元玉谈拼命挣扎,一股蛮力挣脱束缚,坐起身两手死死抓住萧竟,眼中血丝迸发,从喉咙里费力挤出声音,恨道:“萧竟,我不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萧竟哄着,“我知道,你不要乱动。” 他小心地触碰元玉谈,想要缓解他的情绪。 未知的恐惧和迷茫笼罩过来,元玉谈被尖锐疼痛占满,他忽然拼了力气一把夺过萧竟手中寒光闪现的尖刀,抵在萧竟脖子上。 他已经痛到直不起腰,头发衣衫全被浸湿,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模样崩溃而狼狈。 “你滚!” 他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痛,浑身颤抖,目光涣散,几乎握不住匕首,声音带着戒备和冷漠:“别碰我!” “宝贝,放下刀,我不动手,你先躺好。”萧竟喉咙不自觉发紧,“别急,别害怕,我会帮你。” “我要把你……”元玉谈已经说不出话,眼前发黑,他五指狠狠抓着手心,终是蜷缩躺下,掌心的血几乎把浴池水染红。 萧竟立即握住他的手,罕见地不知所措,把人抱住,与他紧紧十指相扣。 他凑近在他耳侧,轻道:“那你也要活着,才能杀了我。” 元玉谈无力地闭上眼,重重喘息。 萧竟眼神发黯,从身后拿出一碗药,想要喂他。 “我不……不要……”元玉谈紧闭牙关,药汁顺着下颌流下。 萧竟轻轻叹气,两指撑开他的嘴,动作强硬,把剩下的药汁全部灌入。 “乖,你听话,马上就好,马上就不疼。” 汤药苦涩,顺着本就发涩的喉咙一路下滑,元玉谈拼命摇着头,却无济于事,瞬间虚弱倒地。 —— 元玉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温暖的,是安稳的,是被包裹的。 他不愿意醒来,就像生命萌芽时蜷在母亲肚子里一般,他一动不动,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害怕。 没有人能找到他,没有人能伤害他。 他愿意永远沉睡下去。 忽而一双手撕开他的包裹,把光亮强行带入。他呼喊着,求救着,喉咙却仿佛坏掉一般,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绝望地睁着眼,看着自己被浓稠的光亮慢慢吞噬。 最后醒来时,元玉谈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呆滞,神情空白,缓了很久,才能看清眼前景象。 “还疼吗?” 他转头,发现自己依偎在萧竟怀里。 萧竟目不转睛看着他,轻声道:“还疼吗?” 那双漆黑的寒星眸如今看起来十分陌生,多看一眼,元玉谈都觉得难忍。 他想开口说话,可喘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竟小心地把水喂入他口中。 清水浸润,元玉谈好受不少,忽然间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被子。 他呼吸急促,颤抖着伸手摸上平坦的腹部。 像是不肯相信般,他缓缓来回确认,表情茫然而无神。 他对腹中生命虽没有什么深厚感情,甚至一度视他为耻辱,自始至终没有过欢喜。如今那小小的生命从他身体里剥离,他心中滋味难以言说,只觉得恍惚。 萧竟俯身,抓住他的手,问:“还疼吗?哪里不舒服?” 元玉谈置若未闻,垂眸不语,安静地坐着,整个人毫无生气。 萧竟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玉谈,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元玉谈抬眼看他,嘶哑出声:“别碰我。” 萧竟身形僵了一僵,双手圈得更紧。 “你想看看孩子吗?我们的孩子。” 元玉谈闷声回:“不想。” 萧竟眼神深黯不明,沉默片刻,扯起嘴角,故作轻松道:“你肯定想看,他那么小,和你一样可爱。” 他摆了摆手,一丫鬟抱着小小的棉团走近,里面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孩。 “你看看,他长得像你。” 元玉谈麻木地看过去,目光停留一瞬,呢喃道:“你要杀了他吗?你终于可以报仇了。” “我不会!”萧竟立即出声打断,又缓和声音道,“他是你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元玉谈转回头,没有回应。 萧竟用手强行抬起他的脸,与他对视。 “你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从今以后,我保护你们,有我在,无人敢伤你们分毫,好不好?” “我不信。”元玉谈的声音很平静。 “你信我一次!”萧竟有些急,“我承认,我最开始接近你是抱着其他目的,但后来我对你动了情,你能感觉到对不对?玉谈,你看看我,你听我讲话,我现在心心念念的,全是你。” 元玉谈垂眼,半晌惨然一笑:“那又如何?” “我对你的情意从未作假,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萧竟埋在他颈间轻轻蹭着,“相信我,好吗?” 元玉谈不说话,整个人缩作一团。 萧竟有些慌乱地抱住他,害怕他把所有心思都闷着藏着,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害怕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停摩挲元玉谈的手心,轻声哄:“玉谈,理理我吧。” 元玉谈抽回手,淡声道:“放我走。” 萧竟动作一顿,深深地望着他,“我不会放你走。” “死也不会。”他说得笃定,吻着元玉谈发凉的鼻尖,一遍又一遍,“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能反悔,我不会放你走。” 他脸上是近乎疯狂的迷恋和缠绵,无情目里蕴着浓厚到化不开的情愫,痴喃道:“你不能离开我,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元玉谈错开眼。 “我现在反悔了,大道不同,人各有志,一切勉强不得。” 闻言,萧竟喉结上下滑动,高耸眉眼低敛,像被夺走什么宝物,突然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力道很大,恨不能把对方揉进骨血,沉着声音道:“你现在没有资格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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