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竟挨着他,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像是得了一件新奇玩意,爱不释手。 元玉谈没有躲,道:“我困了。” 萧竟放开他。元玉谈利索地爬到了床上,蒙起被子。 过了许久,仍不听见门声,元玉谈困极了,睡眼朦胧,转头看着桌边的萧竟:“你不回去睡觉么?” 他这模样不设防,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很干净,萧竟没有眨眼,后道:“我看着你睡。” 元玉谈心里低骂他几句,再是抵挡不住困意,翻个身沉沉入睡。 第二日,萧竟没有食言,言说要带他去山下浏阳城中看看。 元玉谈没有异议。 用完饭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路上碰见了莺莺,在萧竟面前,莺莺少见的正经肃穆,恭恭敬敬用男声问了个礼,头都没敢抬。 萧竟没有分眼神给她,径直走过。 经过元玉谈时,莺莺突然拉住他,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你真跟门主搞上了?” 元玉谈假装没听见。 莺莺很执着:“你们这是出去约会?” 元玉谈脸色不太好,坏心情一直持续到门口。 面前停着一乘宽大抢眼的豪华马车,元玉谈心情更加阴郁,死活不肯上去,拉着脸道:“你是把我当女子?” 萧竟愣了愣,失笑:“你何必总跟自己过不去。” 元玉谈纹丝不动。 “挺倔。”萧竟拗不过他,寻了匹马。他身手敏捷一跃上马,朝元玉谈伸手。 元玉谈:“干嘛?” 萧竟好脾气:“上来,你自己不能骑马。” 元玉谈忍住了反驳欲望,犹豫了会儿,环视四周见无人,没搭他的手,麻利地爬上了马,与身后的萧竟保持着一指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马儿平稳地跑起来。 路上难免颠簸摇晃,萧竟时不时扶着他的后背和腰。元玉谈感觉怪异,不停往前挪。 “你要骑到马头上了。”萧竟在身后,没再碰他,两手绕过他腰两侧,握住缰绳。 元玉谈低眼,扫见他的手。手掌很宽,指骨修长分明,上面一层薄茧。 他清楚地记得这只手是怎么抽离的。 元玉谈更加烦躁,闭上眼不看,催促身后人:“慢慢悠悠,什么时候能到山下?”。 萧竟不知道他怎么了,调侃:“他人都说元神护温文尔雅,睿智可靠,我怎么觉得,元神护脾气不小,比闺房里的小娇娘还要难哄。” 元玉谈气得连自己都怼:“我本来就这脾气!别那么多废话,骑快些!” 萧竟轻笑一声,没再惹他,加快了速度。 耳旁呼啸凉风,猛打过来,元玉谈的脸被吹得发白。 他昨晚噩梦连连,早饭时又干呕不断,身体本就不适,现在更是觉得冷虚,手脚发凉脊背冷汗涔涔。 萧竟俯下身问:“够快了么?” 元玉谈开始头晕目眩,有点受不了了。但嘴仍是十分硬气:“我师弟都比你骑得快。” 萧竟神情晦暗不明,突然加快了速度。 这下不只是疾风扑面,马背也开始左右颠簸。元玉谈被震得忍不住哆嗦。 “你慢点。” “什么?” 元玉谈的声音被冷风吹散,萧竟贴下,呼吸蹭着他的耳朵。 元玉谈胃里翻涌,似是要昏过去了,扭头大喊:“骑慢点!慢点!你听不到吗?” “太快了!我受不了!” 萧竟垂下眼睑,定定地看着他的一截后脖颈,上面沾着冷汗,晶莹剔透,每根都看得清清楚楚。盯看了半晌,马儿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元玉谈长舒口气,骨头仿佛散了架,浑身酸软。
第13章 想吃酸的吗 街边人声鼎沸,繁华热闹。 两人并行,萧竟买了些稀奇小物拿给元玉谈,元玉谈不想要,并且含蓄表示累了。 萧竟拉着他来到一处歇脚的酒馆,寻了个雅静的二楼隔间坐下,他大手一挥,点了几道有名的特色菜。 楼下,一个江湖道士正在说书,围观的人皆是兴致高昂,时不时唏嘘两下。 “要说这江湖中的新秀,还得是凌霄山大弟子元玉谈,那一手流云昆仑剑,杀人不见血,刘家庄几十个恶人头子,见他元少侠立马吓得屁滚尿流,还有那号称轻功江湖第一的江洋大盗惜无命,跟元少侠一比,不也是自愧不如……” “元少侠惩恶扬善,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大好人,只是好人不长命啊,唉……”说书人连连晃脑叹息。 底下人急了,“别停啊,这是怎么了?”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元少侠,已经命陨了。”说书人痛惜道,“元少侠为了解救盟主之女,孤身一人前往麒麟渊,那麒麟渊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元少侠一身正气,那魔头诡计多端,害得元少侠当场毙命,以后麒麟渊恶人再想下山作恶,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啊……这……”众人皆是十分震惊,唉声叹气,仿佛大祸即将降临,不知如何是好。 楼下一群人愁眉苦脸,萧竟瞥了一眼,见元玉谈冷着一张脸,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笑道:“元神护好厉害,真是吾辈楷模。” 元玉谈惊醒,立马查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动静,才蹙眉瞪着萧竟。 他的眼形圆润,尾部状微微上挑,平时端着沉着,自成一股疏离矜持,很少有这种鲜活生动的时候。 萧竟心情不错。 饭菜上桌,萧竟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元玉谈看着堆成小山般的食物,胃里难受,没有食欲。 “要不要吃酸的?”萧竟突然出声问。 元玉谈跟做贼一样怕别人听见,立即出声打断:“不要。” “你等着,我去买。”萧竟指着窗外的糖葫芦小贩,不理会他的拒绝,从窗口一跃而下。 “请问,阁下是否是麒麟渊人士?” 萧竟刚走,一个陌生男子悄声走上来,盯着元玉谈若有所思。 元玉谈放下筷子,沉眼回看。他与萧竟下山,皆是简单易容。 陌生男子只当他默认,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匕首,快速抵在他的喉间。 元玉谈侧身,灵巧避过。问:“麒麟渊对你做了什么?” “你们杀我妻儿!”陌生男子变得激动,“就算死也要你们偿命!” 元玉谈狐疑,但还是好言解释:“我并非麒麟渊人士,阁下误会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片金羽。 金羽是武林盟的信物,只要是混道的,都有所耳闻。 陌生男子一怔,怒气渐渐平稳,放下匕首,抱拳道:“侠士,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元玉谈不动,低声问:“为何你会觉得我是麒麟渊的人?” 谁知这是男子突然靠近,刀光一闪,手中匕首转个方向,朝元玉谈胸口要害扎去。 元玉谈早有准备,单手捏住他的手腕,男子闷哼一声,手中凶器掉落。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杀我?”元玉谈敛声问。 “有人叫你死,你就不能活着!”男子目光阴狠,丝毫不惧,看来是写过生死状。 “你是对着我来的,不是麒麟渊。”元玉谈扪心自问,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痛恨他的仇家。 “谁指使你的。”他又问了一遍,余光瞥见萧竟拿着糖葫芦走在楼梯口。 元玉谈突然心生一计,放开男子手腕,退后两步。 男子趁机一跃而起,捡起匕首朝他刺去。 “住手!”萧竟站在两步之外,怒喝。 此时的元玉谈似乎是吓傻了,对危险毫无还手之力,呆呆坐在位置上,竟是躲也不躲。 萧竟眉宇压低,周身爆发出势不可挡的寒气,手中运力,扔出手中糖葫芦。小小的糖葫芦似是千金重的石头,把男子面前的桌子撞得四分五裂。 震碎的木头方向一致,狠狠扎进男子腹部皮肉。 男子也是练家子,立即拽住元玉谈挡在身前,手中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萧竟收力,黑沉沉的眼眸,如杀人冷刃。 男子收紧刀,元玉谈脖间隐隐出现一条血印,他双手下垂,一动不动盯着面前刀刃,这副模样,看在萧竟眼里,却显得十分无措。 “给我备一辆马车。”男子发话,语气阴狠,“别过来,不然一起死。” “呵……”萧竟冷嗤一声,从容走近一大步,嘲弄道,“威胁人这方面,你还是嫩点。要杀赶紧杀。” 男子明显一愣,拽着元玉谈后退,手中刀更加收紧。大声道:“给我备一辆马车,出城门后,我立马放了他。” “你以为我会信你。”萧竟轻悠悠说着,迈步向前,浑身笃定冷峻之气。 男子后退,手中逐渐发力,紧紧勒住元玉谈的脖子。 萧竟仍是逼近。 男子有些慌,手中匕首用力,元玉谈脖子上霎时显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疼得轻哼一声,嘴唇发白,低垂的眼睫不安颤动。 萧竟还是停住脚步,目光发沉:“行。” 男子得逞,刚要动身,忽然发觉额头一阵刺痛,可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挟持着元玉谈坐上备好的马车。 萧竟立在原地,眼眸深如寒潭,看着马车载着两人向城外飞奔而去。 马车行得极快,一路奔跑。 奔了许久,元玉谈稍稍放松,推开脖间匕首,道:“阁下放心,我不会跑。” 男子心有余悸,不停掀窗帘往后望。 “追上来了吗?”元玉谈问。 男子摇头,恶狠狠地冲他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嗯。”元玉谈嘴里答应,却突然化被动为主动,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发力一捏,“咔嚓”一声,竟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子痛得龇牙咧嘴,右手一抬正要还手,突然额头发间乌黑一片,嘴唇发抖,惨叫两声,翻了白眼死了过去。 元玉谈查探,才发现他额间不知何时被插入两个细小的银色毒针。 是萧竟的手笔。 元玉谈蹙眉,跳下马车,查看四周,发现身处一座石桥上,桥下是汹涌奔腾的河水。 抬眼望去,树林尽头,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在朝他飞速奔来。 元玉谈容不得多想,一头扎入了水中。 他水性极好,隐匿暗水之中,此刻更是拼了命向城外游去。 直到天黑,他抬头一望,看了灯火满盛的河岸。大步出水,突然腹部一阵抽筋。 元玉谈疼得迈不开步,只能蹲下身子抱住肚子缓解。 夜间有风,身上衣物全部浸湿,他才觉得手脚发冷,头脑昏沉,浑身虚软,无人的黑夜仿佛深渊巨口,逐渐将他埋没。 彻底闭眼之前,隐约看见一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元玉谈对于他这种走两步就晕的状态很是不耻,特别是一睁眼便发现他躺在软纱细绸上,而与他对眼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
67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