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附和道:“是啊,现在厨子可不好做,客人的口味越来越刁了,忌口还多。这次点名要吃葱油饼的是个贵公子,长得那叫一个俊啊,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肯定嘴刁,你若做的不好被他缠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厨娘苦口婆心地劝谢辰,还特意把他拉到窗口,给他指了指这个贵客的模样。从谢辰的位置向外望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紫衫墨发,身姿挺拔,腰间点缀着佩玉。 谢辰默默的望着背影,不自觉地想起了给范小晓做葱油饼时的场景。那个小馋猫把饼子吃的干干净净,嘴角和手上都沾着油,还意犹未尽的嗦着手指,一脸满足,谢辰每每回忆起来嘴角都会泛起笑容。以前那些日常的点滴,于他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与他而言已是奢望。 如今他依旧有着一手好厨艺,却再没有了品尝的人。 “无妨,就让我试试吧。若他不满,就说是我做的,与黄家无关。” 谢辰都这么说了,胖厨子和厨娘便不好再阻止。他们给谢辰让出了一个灶台,给他准备好了需要的食材。 萧夏在大堂里肚子饿的咕咕叫,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点的葱油饼。小厮来来往往端出来不少好菜,可就是没有萧夏点的饼子。 “怎么还不好……”萧夏看着别桌客人的菜嘶溜着口水。小佣人也饿的前胸贴后背,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既然都出来下馆子了,你怎么还吃葱油饼啊?”小佣人嘟囔着嘴不满道:“吃了这么多天了,你也不腻得慌?” 萧夏反驳道:“你不懂,葱油饼是主食,油大顶饱解馋,而且一会儿吃不完我们还能带走。” 小佣人默默的瞥了一眼旁边客人点的红烧猪蹄和炭烤牛肉,觉得那个更解馋。 又过了一会儿,小厮总算是端出了一盘刚烙出来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浓郁的葱花香气配着金灿灿热饼子的味道,让整个大堂都飘着香。 葱油饼刚一上桌,萧夏便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抓,这饼子刚出锅,还烫着,萧夏斯哈斯哈的在手上来回倒了好几遍,才送到嘴里咬了一口。酥脆的饼子伴随着葱花香气入口,面饼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堪称完美。 “好吃!”萧夏三两下解决掉手上的一块饼子,迫不及待地就去拿下一块:“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葱花饼呢。” 这饼子的香气勾起了其他几桌客人肚子里的馋虫,他们也纷纷下单要点一份葱油饼,小厮无奈,只得解释说做这道菜的厨子是临时来帮忙的,做完这一餐就走了。客人们惋惜不已,眼睁睁的看着萧夏解决掉这店里独一无二份的葱油饼。 谢辰并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在大堂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关注,只听闻这顾客对他的手艺很满意,便转身离开了。他多做了一些,带回了自己房中,打算等黄胥回来一起吃。 没过多久,黄胥便从外巡视回来了。他脸上的神色很不好,谢辰一打听才知,原来就在他们刚进城没多久的功夫,使团竟然遇到了偷袭!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第72章 算卦 偷袭的是一群黑衣打扮的人,这里入夜早,趁着暮色将至,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一伙人径直冲进了驿馆,直逼北临使团。北临被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驿馆也被毁的七八烂。 谢辰和黄胥赶到时候,驿馆的掌柜仍惊魂未定,坐在断壁残垣上吓得直哆嗦。驿馆的房间被焚毁了大半,烧得最严重的就是小郡王栖身的阁楼。 负责处理此事的是樊城的刺史徐庆,他接到线报之后,便立刻赶到这里。北临使团在西昭境内出了事,这可不是小事,涉及两国邦交,徐庆不敢怠慢。 谢辰不便暴露身份,于是便由黄胥出面交涉。他本就是驿馆背后的大东家,与徐庆有过数面的交情。 “伤亡如何?”黄胥问道。 徐庆回答道:“北临使团的几个护卫都死了,共二十三人,还有四五个重伤。出事的时候,小郡王本应在屋内,可火扑灭之后,并未在屋内发现尸体。” “那也就是说,小郡王还活着?”黄胥喜出望外,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只要小郡王还活着,北临那边至少还有个交代。 “眼下尚不清楚,但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谢辰走到一具尸体的面前,他发现尸体身上的伤口不是刀伤或者剑伤,而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伤口周围有被烧焦的痕迹。 “你们可看清,这些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谢辰道。 掌柜的脸色煞白,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好几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好像——好像年岁时听得炮仗声一样,咚咚咚,然后眼前的人就突然飞出去了,身上就烧了这么大的一个洞,血肉模糊的——” 谢辰仔细查看了这些死者,无一例外都是胸口被什么东西击穿而亡。 黄胥凑到谢辰边上,小声问道:“陛下,依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谢辰沉吟片刻,道:“袭击者攻击的是北临使团,摆明了是想破坏两国联姻。普天之下,最不愿看到西昭与北临联手的,恐怕非南沫莫属了。” “您的意思是,这是南沫刺客所为?” “这是最大的可能。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们用的这武器究竟是何物?”谢辰目光严峻,乌兰野心勃勃,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前年又突然娶了西域一位金发碧眼的番邦公主。国与国的联姻,以政治利益为主,谢辰拿不准乌兰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他胆敢堂而皇之的在西昭境内动手杀人,就是给北临一个警告,告诉他们妄图与西昭联手,就是死路一条。 北临皇朝怯懦,安时能治理的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但一旦步入战火,便血性不足,以苟且求和为主策。这次派遣小郡王入朝和亲便是示弱讨好的第一步,他们若真被南沫恐吓住,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倒戈向南沫。 不管怎么说,找到小郡王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这件事不能声张,南沫的人放火烧楼,想必以为小郡王已经死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你让徐庆带着画师描绘一幅小郡王的画像,你负责分发给黄家店铺的掌柜伙计,我们私下里找。切忌不要走漏了风声,让南沫的人知晓此事。” “好,我知道了。”黄胥领命离开。 与此同时,距离驿馆不远处的一个山道上,萧夏正趴在树上,瞪大了眼睛往这边瞧。小佣人站在树底下,使劲的往上爬,没爬两步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树叶和小树枝,对着树上喊:“王爷,看清楚了吗?驿馆真的被烧了?” “嗯。”萧夏在树上闷声闷气的答道:“一看就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是想烧死我。” 小佣人瞠目结舌:“这……太狠毒了吧,我们和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谁要下此毒手啊?” 萧夏从树上跳下来,脸色很不好。他从怀里掏出了油纸包,把那还没吃完的葱油饼撕下一块塞进嘴里,饼子的香气让他心情晴朗了几分。 “幸亏我溜出来了,这才躲过一劫,要不然还真就要葬身火海了。”萧夏的腮帮子鼓起一块,吭哧吭哧的把剩余的饼子吃干净,又嗦了嗦手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北临吗?”小佣人道。 萧夏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默默看着满天的繁星。自从答应联姻之后,他的心情就没好过。以前赏月饮酒、和表兄长们一起谈论诗词歌赋,那日子过的多快活,如今却沦落异乡,性命不保。 天上一颗流星划过,隐入银河中。萧夏沉默片刻后,道:“使团遭遇袭击,这事蹊跷得很,现在冒然露面,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我们先等等,随机应变,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有何打算。” 小佣人在一旁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王爷您是打算先留在西昭?” 萧夏点点头。 “可是——”小佣人迟疑片刻,点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您没有钱啊!” 萧夏一惊,转头望向小佣人。 小佣人无奈的耸耸肩,他从衣袖里只掏出了两个铜板:“钱都在使团那里,我们身上没有银子。刚才您吃葱油饼的钱,还是我今天出门临时从使团顺出来的,现在就剩这么多了——” 两枚铜板孤零零的在草丛里转了两圈,便倒下了。 萧夏从记事起就是锦衣玉食,他怎么也没想到,有天会为了生计发愁。 第二天,在樊城商铺街的一个小巷口,萧夏穿着破布袍,摆起了卦摊,摊上写着“神机妙算十卦九灵”几个字。 他去当铺把自己身上的那一声华服当了,换了几十两银子,买了身破布衣服,支棱起了一个算卦摊。他稍稍给自己易了容,粘了几片胡子,充起了下山道士。 小佣人被他打扮成了一个道童的模样,他把算卦摊的位置选在了商人集中的吉利街,这里南来北往的客商最多,每天进出城的至少有近百家。 “王爷,您这办法……行吗?”小佣人把卦签摆好,神色迟疑。 “你放心,我和几位表哥学过一些占卜之道,解个签算个卦没什么问题。”萧夏拍着胸脯保证。 小佣人小声嘀咕:“您这真不是骗人么……” “哎呀,你放心啦。商人做生意,就信这个,无非是想讨个好彩头、听两句好话罢了——”正说着,有一个商队的人朝他们这走了过来,萧夏赶忙止了话匣子。 这个商队是要出城送货的,他来请萧夏算算,是走北路沙漠还是绕西路走官道。他们商队要去的地方,刚好是使团途经的地方,当时萧夏听闻当地的居民说,马上就要有黄沙风暴了,算下来刚好就是这两日。 萧夏给商队指明了官道的路,商队头目拿着卦便走了。三日后,别家对手的商队被困沙漠,而他们家商队提早到了目的地,不仅平安卖出了货,价格还提高了三成,收入颇丰。 商队头目特意给萧夏送了一包银子当酬劳,之后一连数日,萧夏这算卦摊上的生意便络绎不绝。 说来也幸运,萧夏这连猜带蒙的算卦,这些日子以来竟无什么错,每一卦都很灵验。萧夏想起师父曾说起过,说他前世命苦,今生定能享福。现在看来这话不假,流落异乡竟还能让他混的风生水起。 萧夏在这吉利街上摆摊的第三日,来了一位特殊的商人。 萧夏这几天在这也摸得很熟了,这里的客商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大多都和皇家有些关联。比如西昭首富黄氏,家里就有那位屠神颁发的皇家令牌。还有南沫商队,他们大多与西域商队走得近,南沫的皇后就是西域人,沾亲带故,也算是皇家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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