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川没听出洛初尘话里的酸味,笑了笑,正直地替他解释道:“诀少爷不也就今晚没来吗?兴许和同僚一起喝酒了呢,醉得很了,自然来不了,明日我跑一趟将军府去问问就知道了。” 洛初尘听了这话,心里更有些赌气,又不好表露出来,便没说话。 涉川继续劝:“少爷早些睡,要不明日我们一起去将军府?好像明日不上朝。而且,我瞅着最近府里的门房没看得这么严了,大不了明日一起走过去,反正也不太远。” 洛初尘想了想,好像也不错,这才点了点头,“行吧。” . 虽然睡得晚,第二日洛初尘却起得很早,裹了一件厚厚的锦袍,又挑半天挑出自己最合脚的皮靴,才捧着小手炉精神抖擞地,和涉川一起从后门溜了出去。 果真如涉川所说,门房真的没怎么管。 京城昨夜又下了雪,路上还有很深的积雪,厚底的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洛初尘专挑有积雪的地方踩,涉川一开始还担心地护着,后来忍不住加入了踩雪的行列,就这么边走边玩。 不多时,便走到了将军府,府门口已有士兵把守。 涉川走得靠前一些。他在将军府门前已经是熟脸了,隔了老远,那士兵就把横在门前的长枪收了起来。 走到跟前,洛初尘出示了自己的令牌,“麻烦通报一声,平阳侯洛初尘前来拜谒。” 那士兵看了眼令牌,立马笑了,行了个礼道:“侯爷直接进去吧,将军吩咐过,您在府中随便走都行,阿令,给侯爷引路。” 洛初尘没意料到这点,愣了愣,才抬脚往里走。 那叫做阿令的小厮走在前面,躬着身道:“将军昨日与同僚去吃酒,回来得比较晚,还不知起没起呢。” 难道还宿醉? 洛初尘扬了扬眉。 到了梁诀歇息的卧房门口,鹤起过来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将军还没起呢,侯爷要么在书房等一等?” “不用。” 洛初尘眼珠子一转,突然起了玩心,对鹤起比了一个噤声的“嘘”。 随后转过身,在小院的树枝上,抓了一团雪在手里。 鹤起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瞬间了然洛初尘要做什么,有心想拦,却又不敢,眼睁睁地看着洛初尘推开门,放轻步伐走了进去。 这还是洛初尘第一次进梁诀的卧房。窗纸向室内透着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布置很是简洁直观。正对着房门的屏风上,画的也只是普通的山水图。 洛初尘心里琢磨,下次有机会可以自己给他画个屏风——他还没画过屏风呢。 或者可以从扇面画起。 走近了床榻,隐隐绰绰能看见被褥下隆起的人影。 却没有任何异味。 毕竟是宿醉。洛初尘本以为会有很多酒味,谁知空气中酒味几乎没有,属于梁诀身上清淡的熏香味道才占了大部分。 轻轻地走到床榻边,洛初尘给自己鼓了鼓气,默数着3——2——1—— 一不做二不休,他飞快地拉开了梁诀的被褥,把雪往那好像是脖颈的地方一塞。 “啊!” ——天旋地转。 伸过去的手腕被猛地抓住,前后似乎只过了一秒,伴随着似乎被暗中猛虎盯上的心悸,洛初尘眼前一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跌在了床榻上。 室内光线实在昏暗,梁诀的床榻很硬,摔得洛初尘龇牙咧嘴,背疼的紧。只能朦朦胧胧地反应到,他的手腕还被抓着压在床上,另一只手也被人压在了身下。 现在周身都充斥着梁诀身上淡淡的熏香味,还有被褥中像有烤火炉一般的热度。 完蛋,好像被压住了。 回过神来,洛初尘只觉得面红耳赤,偏生又被人压得动弹不得,只好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昏暗中身上模糊的身影。 梁诀“嘶”了一声,听起来是真的刚醒,声音沙哑。 他一手压着洛初尘的手腕,身子半临空地在他身体上方,另一手抬起来,嘶着牙摸了摸脖颈上的冰雪。 有几片从指缝里漏了下来,落在了洛初尘的脸上,冰冰凉,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脸更加滚烫。 “你……”低沉的声线还带着些睡意和疑惑,闷闷地在洛初尘的心尖敲了一下。 洛初尘:“……” 咚、咚、咚。 梁诀那一声就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按钮,他的心里像撞了一窝兴奋兔子,开始疯狂地咚咚咚蹦迪个不停。 偏生房内还那么安静,除了自己胸腔中的咚咚咚声,便只有梁诀均匀的呼吸。 洛初尘默默偏过头,看向床外。 悔。 ---- 洛小尘:脸皮薄别问了。
第29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初尘方才从那怔忪中回过神来,试着挣扎了一下手腕,梁诀压住他的力道已经松了,很轻易地就把手从钳制中取了出来。 洛初尘小幅度地往外挪一挪,衣料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动作,被褥中的暖气又烘了他满脸。 梁诀看洛初尘像毛毛虫一样地,贴着床往外一点点的挪,似乎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颈后的雪已经融掉,留下冰冰凉的触感,让他一点点清醒过来。 梁诀亦是匆忙地一翻身,靠着床内的墙坐直身子,才犹豫地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上的压迫离开了,洛初尘松一口气,也顾不上理会梁诀的动作,飞快地爬下了床,站在床边搓了搓脸。 真是滚烫。 一路上踩雪吹风过来,本已手脚冰凉,这会儿被梁诀压在被褥中,也没几炷香的时间,洛初尘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 “你、你……”洛初尘心中甚是尴尬,也不敢回头看梁诀的表情,一跺脚,“你快点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便低着头忙不迭地走了出去,等绕过屏风,走到门口的时候,动作又一顿。 不行,自己脸现在肯定滚烫得很,出去要让鹤起涉川他们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想…… 洛初尘也没别的法子,默默地在屏风外的软榻上坐下了。 胸腔中砰砰砰的声音还在响着。洛初尘努力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抓那把雪了! 梁诀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还睡这么硬的床板,弄得他现在背也痛,手腕也痛,待会儿要和他好好算一账。 洛初尘一面气鼓鼓地想着,一面留神地听着室内的响动。 梁诀似乎下了床,取了衣物穿好,不知在哪儿取了烛火,将室内的烛台一一点亮。 哗啦的水声,应当是找了水盆洗漱。 这岂不是要出来了? 洛初尘心中打着鼓,闭了闭眼,数着梁诀靠近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怎么在这坐着?” 梁诀绕过屏风,没想到洛初尘没出去,还在着软榻坐着,在他面前站定,问道。 梁诀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刚才自己那一闹影响。 洛初尘顿时更加不好意思,抬眼看着背着光的梁诀,他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俨然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但看着他,洛初尘脑子里全是方才,梁诀压在他身上,呼吸间潮湿的热气喷在自己面上,大半个身子在被褥里热烘烘地压在自己身上,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好不容易平静些了的兔子又在胸腔里疯狂地展示起了自己的存在感。 洛初尘磨了磨牙,憋着气道:“……方才,抱歉。” 梁诀听他提起方才的事,神情跟着也带上了一些尴尬,讪讪地扭头看了看门窗,道:“……是我不好。” “我不该拿雪闹你的,”洛初尘很有自知之明,闷声先乖乖地认了自己的错误,才开始算账,“但是,你也没必要那么用劲啊。” “我弄伤你了?”梁诀愣了愣,三两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探手就想抓洛初尘的左手手腕看看。 偏生那刚好是伤处,洛初尘嘶了一声,越发恼羞成怒。 他甩开梁诀的手,哼声道:“就是这里,都红了。” 迎着梁诀满是后悔和心疼的表情,洛初尘委屈更甚,又添了一剂,控诉道:“你还把我摔到你床上!硌得背特别疼,还半天压着不让我动。” 梁诀一时间不知该碰哪儿好,只得小心翼翼地抓起洛初尘的手掌,撩开遮着手腕的衣袖,一看,果真是红了。 “事出突然,这是下意识地防卫……实在对不起,”梁诀神情模样跟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用指腹试着按了按红痕,确认了伤势的程度之后,又吹了吹,才放下来,“我去拿伤药给你。” 洛初尘面对这个态度,还挺受用,也不哼了,坐在软榻上翘着脚等梁诀取药回来。 梁诀取了药膏,用小勺舀出来一些,均匀地涂在洛初尘的红痕上,轻轻地用指腹揉搓化开,嘴上还要问:“这个力道不会痛吧?” “不会。”洛初尘看着梁诀忙,什么气都没有了。 梁诀按摩的手法极好,舒服得不行。揉开药膏的地方热热的,不多时就完全融化。 待药力尽数吸收,梁诀将药膏封好,递给洛初尘:“这个你拿着,背上的伤回去让涉川给你上。” 洛初尘眨眨眼,手腕上还残留着方才的舒适,莫名不太舍得,“涉川他又没有你的手法好。” 这话也没过脑子,他自己没察觉出隐藏的想让梁诀上药的意思,梁诀却听出来了,笑了笑,没有应,“待会儿我教他就是了。” 洛初尘有些疑惑,“为何还要教他?你直接给我看看不就行了?” “……”梁诀没立即接话,顿了顿,才道,“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洛初尘扬起了眉,只以为这是梁诀与自己离心,急了起来,也不细想,“不就上个药么?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你说来与我听听。” 梁诀:“……” 梁诀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依旧不愿意松口,还是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我也不可能每日早晚都给你上药,总归是要教一下他的。” 梁诀越不松口,洛初尘越是不服气。他索性把药膏往梁诀手中一塞,低头径直解起了腰带。 梁诀愣了,连忙伸手去拦,“你且等等,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谁要与你论那些道理?”洛初尘不理会,解开腰带,叮叮当当的环佩往一旁丢开,就要继续脱外袍。 “你别……” 见洛初尘脱得这么快,梁诀面略微有些泛红。他顾忌着洛初尘手上还有伤,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别急,手腕还有伤呢,我给你上药就是。” 洛初尘这才消了些气,解衣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梁诀又道:“这儿靠近门口,小心着凉,要不进去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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