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伯即为九生门门主,原先有个徒弟,听说后来掺和了些不该掺和的事,让人杀了,后来也就没再收徒,九生门将来就准备留给楚南风了。 亲娘死的那年楚南风将将才六岁,还是个孩子罢了,偏生在皇宫那地方,没有亲人庇护,连年纪小也成了一种过错。 楚南风人生的前十几年过得猫嫌狗不待见的,随便一个侍女太监的都能欺了他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十七岁那年,日理万机的楚皇路过那冷清的院子,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天可怜见的一小没了娘的儿子。 这时的楚南风跟自己这个亲爹已经没什么亲情了,或者说本来也没什么情分,二人之间全靠着那点血脉,外加楚皇对他的那点愧疚撑着。 十七岁的楚南风一朝被注意到,后宫中有了孩子的嫔妃多多少少都看他不顺眼,深怕这突然冒出来的‘狗崽子’当了自家儿子的路。 于是,本来就过得不怎么样的楚南风,日子过得愈发难了。 楚南风是十二岁那年拜的师,沈鹿鸣这人虽然在武学上没得挑,可着实不是个当师父的料,他收了徒,留了本武学秘籍,留了点跌打损伤药,转头就没了影子。 之后的许多年里,楚南风一直没见过自己这个便宜师父。 “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景河一手拈了块甜软的糕点往嘴里送,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楚南风。 师叔要送客了,虽然楚南风还有许多事情未与他商议,但想来自己这师叔也不会听,便只得作罢。 他把面具扣到脸上,站起来冲自己师叔施礼:“阿衡今日不请自来,但愿没给师叔添麻烦,东西我带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景河冲他轻轻摆手:“没那么多规矩,跟师叔客气什么。” 楚南风不说话,只是冲他笑,然后轻手轻脚地捧起桌子上的那箱子和那小布包。 “去吧!”景河轻轻地说了一声。 楚南风叫回了墨风墨逸,走了。 那沉重而古旧的两扇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抬眸望去,周围仍是冰冷的石墙。
第37章 隔壁院子里嘈杂的叫喊声又传出来了,楚南风实在是有些好奇和沈霁住在一起的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被称为“泼夫” ,一时好奇之下,他带着自己的两个暗卫攀上了墙头。 爬墙不要紧,要紧的是爬墙之后看到了什么。 在正午阳光火热的照射下,楚南风清楚的看到了被绑在墙角的两个倒霉蛋——应相鸣和慕容擎。 沈霁这院子看起来要比隔壁景河的院子大上一些,不过这会儿整院子的人,这院子再大也白搭。 院中靠墙种了不少竹子,再往里的地方有张竹制的矮脚桌,桌后有藤椅,一袭青衫的男人正靠在那藤椅上。 那男人皮肤瓷白,如瀑长发不绾不束,披散在身后,顺着椅背垂下。 楚南风看了一会儿,确定了这人的身份,这便是当年红遍螭琭国,刺杀螭琭王之后音讯全无的那个戏子了,叫沈霁。 院子里男女老少都有,一大群人围着个行容温润的男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刻不停,几个稚儿排着手围着那男人转,口中“泼夫,泼夫”地叫着。 楚南风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杵着自己的下巴倚着墙头看了起来,也不着急去救那两个被绑在墙角的傻子。 过了一会儿,沈霁终于被吵的不耐烦了似的站起来,手里还端着杯茶,他抿了一口,略清了清嗓子:“大师傅,把人给我请出去!” “各位,请!” 那看起来挺温和的男人冲一群人伸出了手,摆出送客的架势来。 可惜,那乡亲们并不领情,推推搡搡,吵吵嚷嚷的还要跟他争吵一番。 楚南风刚在心里想这男人会怎么办的时候,就看到那长的温润,行为举止也温和端庄的男人,掏出了一把——砍刀? 是真的砍刀,乌黑的刀身在阳光下没有一丝光亮,刀身有男人一臂长短,上面两道凹槽。 男人皱着眉头,一手握刀,好脾气道:“诸位,请!” 楚南风:“………?”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绣海棠长袍,外罩薄纱,金线勾成的海棠与流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怎么看也不像是用砍刀的人。 楚南风总觉得这人更适合拿一把纤薄软剑,而不是这么粗犷的砍刀。 几个小孩子看着拿出砍刀的男人又是一阵大叫:“快跑啊,泼夫要砍人啦!” 然后一群大人小孩呼啦一下就跑没了影子。 楚南风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语。 “墙上的朋友可否下来一叙?”沈霁端着自己那杯放温了的茶,抬眸看向自家院墙。 楚南风看了眼那两个被绑的结实的傻子,下来了,墨风墨逸仍旧隐在暗处。 他稳稳地落地后,客气的冲沈霁施了一礼,以表尊重:“沈先生。” 掐指算来,沈霁今年三十有余,公子是叫不得的,只得称一声先生。 沈霁瞥他一眼:“这位公子可是为了……”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冲着墙角抬了抬下巴“可是为了这两位来的?” 楚南风点头:“不知沈先生可否放我这两个朋友一马?在下替他们两个向您赔罪。” 沈霁摆了摆手,没什么要计较的意思:“人不是我绑的,你跟我家大师傅去说。” 说完他伸手一指。 楚南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那收了砍刀的男人:“这位……” 楚南风顿了一下,思索着应该管这位沈霁的大师傅叫什么。 男人看了他一眼:“在下什九。” “什前辈……” 什九摇了摇头:“衡公子不必以前辈相称,在下与清明同岁。” 清明?楚南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霁表字清明。 他复又抬头,那叫什九的男人已经解开了绑着二人的绳子,轻声道:“衡公子见谅,我竟不知这两个爬人院墙的是九生门的人。” 什九这一句话出口,楚南风竟有些后悔刚才没换身衣服再进来了。 楚南风自进到落日城后便一直是黑袍加面具,这一身打扮,是个人都知道他是谁,毕竟他大师伯的衣服样式和他的还有些差别。 这会儿什九的一句衡公子,让他有种捂脸遁走的冲动,这事干的,还真是给九生门丢人。 等楚南风带着应相鸣二人走了之后,沈霁又坐回了藤椅上,懒哒哒的掀了掀眼皮:“刚才那人?” “九生门的下任门主,叫楚衡。” “这样!”沈霁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话锋一转:“大师傅,到晌午了。” 什九一愣,然后了然道:“想吃什么?” “芦荟虾,酒酿圆子,………” 沈霁一口气报了近十个菜,等什九往厨房走的时候,他又提了音量:“甜点要香草糕。”
第38章 楚南风出来折腾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还是回了客栈,回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他是真的怕了那宁亲王。 让他高兴的是,回到客栈后他便没再见着那神出鬼没的宁王殿下。 客栈的小二给他端了盘新鲜果子,又上了壶好茶,然后下楼去了。 佛生莲还保持着早上楚南风他们走时的那个姿势,手里拿着本不知道哪儿来的书看的欢快。 “白日里可有什么事情?” 楚南风让小二打了热水上来,青天白日的时候便开始沐浴。 他隔着一扇屏风和佛生莲说话。 后者思考了一会儿,道:“有的,神医谷的人来了,掌柜的把人安排在这层了,东面那间。” 楚南风下榻的这间客栈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聚和春”,隶属于缃安李家。 客栈分五层,呈宝塔形,最下面一层地方大,只摆了一排排的桌凳,是招待江湖人的。 第二层分成两部分,东侧雅座,以屏风和盆景分出一个个小空间来,西侧是包厢,相较于雅座来说,隔音更好,隐蔽性更高。 等到三楼往上就都是客房了,随着楼层的增加,住客身份也愈加尊贵。 楚南风他们几个的客房在顶楼,整个楼层只有四间客房,分别称“梅兰竹菊”呈“回”字形排列。 佛生莲说的东侧,是他们客房正对着的那间,叫“赏菊室”。 楚南风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这客栈的布局,然后从浴桶里站起来,扯过屏风上挂的布巾擦拭身体。 就在这时候,变故突生。 好好的棚顶被人开了个洞,瓦片连着灰尘一股脑的砸下来,站在浴桶里的楚南风甚至没来的及把自己下半身擦干,仓促中只来得及伸手扯过屏风上挂的白色中衣裹在身上。 虽说形象不佳,但好歹是避免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赤身裸体的尴尬情况。 “嗯?” 老神在在的佛生莲难得有了点儿反应,他抬眼,看向赤脚站在地上的楚南风,还有——砸破屋顶进来的人。 宁王殿下手里还握着长剑,细细的血流在剑身上蜿蜒爬行,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这位大人一脸无辜的举起了自己的手,道:“我可以解释。” 楚南风恶狠狠地看着他,心想:你解释个屁! 他伸手推开了挨着走廊的那扇窗子,提气叫道:“乔掌柜!” “呀!大人?”软糯的声音响起,楚南风偏了偏头,正对上了蕲凝那张拾掇的唇红齿白的脸。 蕲凝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他小心翼翼地探着脖子往窗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小碎步地往楼下跑,一边轻轻叫道:“掌柜的~” 楚南风:“………” 介于宁亲王往日的痴汉表现,楚南风的心暂时还没大到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换衣服。 于是,楚南风在胡乱裹身上的中衣外批了件外袍。 他的鞋被那一堆砸下来的瓦片灰土埋在了下面,这会儿迫于无奈只能光着脚在地上晃悠。 楼迦夜直勾勾盯着那白生生的脚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咳一声,略尴尬地转过头去。 心道:“要死。”
第39章 同一时间,楚南风心里也是同样的两个字——要命。 这可是真要命,他好好的洗个澡,没招谁没惹谁就差点儿被埋了,现在面前有一头准备吃了他的狼(楼迦夜),身后还有只看热闹的假仙鹤(佛生莲)。 他鞋都没穿的站在地上,心里暗骂乔掌柜属乌龟的,走的比爬都慢。 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的乔掌柜打了个喷嚏,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顺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蕲凝帮他敲了敲门,乔掌柜及时放下了自己的手:“衡公子,小的进来了?” 楚南风:衡个屁公子,他这会儿没戴面具,脸都让楼迦夜看全了,还衡公子,天杀的乔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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