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遇见桑晚开始,到他们相识、相爱、成亲、生子,再到他的死亡。 桑晚在江南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势力不可小觑,在那夺嫡之战中,君若康其母身为桑家旁支出来呢庶女,在母族之中,自然没有实权。 他若想获得母族支持,唯一的方法就是联姻,与中最为有话语权的家族成亲,才能帮他成事。 这么一看,桑晚和君若康的相识要合理的多,乃至于为何身处江南的桑晚,就进京一次,却对君若康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不惜对抗整个家族也要和君若康在一起,那英雄救美的戏码,足以让自小受尽严苛管教的桑晚动心。 这是一举两得的,即便最后他与桑晚没有成亲,亦能得到桑家的支持。 但是,偏偏桑晚喜欢上了他,无可奈何,桑家之人只能让二人成亲,在成亲之后,君若康其实不是不想纳妾,而且他不敢。 桑家家教甚严,且对感情之事极为看中,若是得一人,便要一生一世才好,如若不然,便会被逐出桑家。 所以,若是君若康敢与别人有暧昧之举,他失去的是整个桑家的支持。 而最后,君若康计划失败以后,桑晚或许是真的想替他死,却还有别的用意——若是君若康死了,桑晚母族必被牵连,还不如以他一人之死,换整族之人安康。 其实,当时不是他和君寒舟在谈条件,而是他将自己有所有的底牌都给了君寒舟,让君寒舟不得不答应。 所以,君若康或许是知道桑晚为何而死的,又或许他真的喜欢过桑晚,但是桑晚和他的宏图霸业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顾萧寒静静看着君景安许久,在他眼中看到了慌张与踌躇不安,眼前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眶微微泛红了。 顾萧寒淡淡开口:“其中缘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君景安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的,不然……按照君若康同他的说辞,他绝不可能放过君寒舟。 君寒舟去往江南,君若康是想让君景安杀了君寒舟的,既然要取他性命,又为何不用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只让他失去内力? 唯一的说辞就是,君景安从未想过要杀君寒舟,若是有那般仇恨的前提下,他为何不杀? 恐怕,他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 被戳穿心思,君景安一下多了些颓丧之感,像是被人揭开遮羞的布,有些恼羞成怒,却极其隐忍着。 他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来寻我,不就是为了坐实心底的疑惑吗?” 按照君若康的计划,如今的他恨不得杀顾萧寒而后快,又岂会允许君景安来见自己,而且若是君景安真的想对付顾萧寒他们,也定然不会来见他,而是,想方设法的来对付他们。 但是,君景安还是来了,那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而且,君景安刚才说有事来晚了,想来是千方百计的躲过了所有人才来的。 这么推测下来,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顾萧寒没等他说话,继续说自己的猜测:“世子殿下,你既然来是为了这件事情,相必之前是查过这些事情的,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顾萧寒说的不错,君景安的确查过这些事情,那次在战场,被顾萧寒救下之后,他便很很疑惑了。 一个外人都能舍弃生命来救他,他的父亲在知道他被困在战场之后,却为了复仇,而直接放弃了他。 若是没遇见顾萧寒之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父亲只是想让自己为坤父报仇。 可是,如此一对比下来,确实讽刺,他即便不起疑心都难,所以君景安忍不住,忍不住自己去查了那些。 当年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完全的前因后果,但是他知道,桑晚不是被君寒舟和君若萱害死的。 查到这里,他便心底有了些猜测,不敢再往下查,毕竟,他只有君若康这一个亲人了…… 可是,他不愿揭开真相并不代表真相不存在。 那些事实,是被刻在历史时间中的,无法更改也不能抹去。 这是他最最难以接受的现实! 半晌,君景安脸上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抬眸看着顾萧寒,那双眸黝黑的眸子中的光慢慢暗淡下去,直至消失。 许久,他才道:“我本以为,这些事情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这些事情也会随着时间而被掩盖。” 可是,顾萧寒却残忍的将这些事实揭露在他面前。 “虽然残酷,但是……君景安……” 顾萧寒严肃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眸子中掺杂着很多的情绪,是抱歉,是惋惜。 抱歉的是,顾萧寒现在做的,是揭别人伤疤;可惜的是,君景安若没有被灌输那些,好好的生活成长,以他的才能,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他不得不那么做:“事实不该被埋葬在谎言之下,你父亲的痛苦也好,仇恨也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那些不该你来面对,亦不该让大邺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来偿还。” 君景安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顾萧寒,两人对视良久,在极冷的北风之中,君景安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半晌,他才道:“你要我做什么?”
第八十章 美好一瞬 君景安虽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顾萧寒也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的不安和踌躇。 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需要一个人,需要顾萧寒将来找他的目的明确话。 但,他同时又期望着,顾萧寒不要那么残忍,残忍的拉他加入他们,去对抗君若康。 可是,有的事情早早就已经定好了解决,他还是从顾萧寒嘴里听到了那句话:“君景安,你能帮帮我们吗?” 其实并不是顾萧寒在求君景安帮他,而是顾萧寒在拉君景安回头,让他不要犯下大错,毕竟……百姓何其无辜? 君景安似乎没想到顾萧寒会说出那般宁他略阳县之话,他瞧着顾萧寒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悲凉,眼底尽是受伤:“我以为……你曾将我当做朋友……” 如今,却要让他帮助他去对抗自己的父亲,此事之后的君若康所面对的,便只有一个‘死’了,君景安若是真的做了,便担了那“弑父”之名。 他依旧看着顾萧寒,哑着嗓音开口:“你可知那是我父亲……即便他对我严苛,即便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可他生了我,养了我……” 血肉亲情,是没办法完全斩断的,即便那个人怼你不好。 但,君若康对君景安又不是完全不好,自小相处,其中千丝万缕的情感更让他哥舍不得。 可,顾萧寒还是说了那般不顾及他的话语,将他最后一丝期望也断了。 何其残忍? 顾萧寒有些哑口无言,他知道今日所说的对君景安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他的挣扎与不舍。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唯一能帮助他们对抗君若康的,便只有君景安了。 他哽咽着脖子,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吐露出几个字:“抱歉……” 可这一句抱歉,却无法抚平君景安的心伤,他抬眸看了顾萧寒良久,眼神坚定又痛苦。 “我不会帮你去对付我父亲,但同样的……”君景安心底范出一丝心酸:“我亦不会对你和你在意的人下手,这是我做的……最后的退步了……” 顾萧寒听他这般说,也顾不得什么了,又道:“可是……你真的要看着大邺乱吗?如今大邺的状况,经不起风雨飘摇,若是外敌来袭,你可想过后果?” 君景安怎么会没想过呢?他自小熟读国策,大邺如今的情况,不管是北疆还是南疆,恐怕对其都是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当真动手,不止大邺,天下亦难安! 听罢,君景安似乎犹豫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刚才的模样:“顾将军,我知你心系百姓,可是……人生在世,总有私心,你同我不也一样吗?” 顾萧寒被戳中心思,他脸色有些难看,他确实是有私心的——国破之下,是家忘,他想守护百姓,亦想守护所爱之人。 若是君若康成功了,最先祭旗的,便是当朝陛下,以及皇亲重臣! 君景安看着顾萧寒,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这人还真是的,便是连骗一骗他都不愿意。 脸上的情绪那么明显,叫他如何心甘? 他强压下心底的情绪,转而一副冰冷严肃的模样看着顾萧寒:“你看,顾将军,你不也如是?人都是自私的,你说的大义,我做不到,还请你之后不要来寻我了。” 说着,他朝巷子外走去。 沉静的雪夜里,两人在夜色下的身影慢慢靠近,随后又渐行渐远。 和君景安谈判结果,顾萧寒如实告诉了众人,虽然早有预料,却也觉得有些惋惜。 君景安那样的人,若是能在一个好的氛围中成长,该有多好? 只是,并没有什么的多余的时间留给众人感叹,如今的他们必须来除夕来临之前,想到对应之策。 也没有几天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严肃和忧虑,但这件事情亦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几人也只能散去,从长计议此事。 京都的天气似乎又冷了几分,浓重的夜色下,雪依旧落着。 一层一层白色的雪花将院子里的梅花覆盖,独留几抹红色在枝头盛开,散发出阵阵幽香。 顾萧寒站在房间后门的露台上看雪,飞扬的雪花像空中飞舞的精灵,在房中晃动的烛影之下,格外的美。 他有心事一样,总是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忽然,有个人影出现在他身上,于他身后一仗处站立,下一刻他便感觉有些冷的身体,被什么包裹住了。 转身望去,君寒舟将一件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在想什么?”君寒舟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战问他。 顾萧寒朝他笑笑,慢慢回神:“我就是在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有……” 还有君景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期间,顾萧寒总是想起当初和君景安刚认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的君景安,那双眼睛总是亮亮的,和现在没有区别。 君寒舟看了他半晌,眼中透出些心疼来,他向身旁的人靠近了一分,转身看着他。 “阿予。” 听见君寒舟喊他,顾萧寒才堪堪回神,一转头,便瞧撞进了君寒舟那双温柔的眸子。 好似乍暖还寒时候的一丝暖风,将他心底的冬寒融化。 顾萧寒静静看了他许久,那人却将他又拉近了一分,双手捧着他的脸:“阿予正少年,怎么每日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的?” 顾萧寒瞧着他一愣,不免又叹气:“大邺乱,战乱起,民不聊生……” 叫他如何不心忧? 但君寒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只希望眼前之人,自由如风、明媚如阳,做那肆意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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