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廷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五岁时先帝为太子选伴读,我便是其中之一,封越是后来怀王殿下出宫建府时认识的。” 楚玉应了声,便再无下文。 谢长廷侧首看着楚玉,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管楚玉想不想听,他都开了口: “我入宫时怀王殿下才四岁,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大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陛下尚为太子时,便对怀王殿下疼爱有加,虽然是自己的小叔叔,可他却把怀王当弟弟疼。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孝武皇帝驾崩前,怀王一直与孝武皇帝住在一起,后来孝武皇帝驾崩,怀王殿下整日里都在哭,晚上都不肯睡,是陛下陪着他,他才睡的比较安稳。” 李殊是孝武皇帝的老来得子,彼时孝武皇帝因为荣惠公主一事打击颇大,不久便病倒了,而后也是因为云贵人有喜这件事,才让孝武皇帝的病体有所好转,勉强能够支撑起来处理朝务。 后来云贵人因难产而导致血崩,勉强生下皇子后便撒手人寰。 孝武皇帝心疼这个老来得子,便将其养在身边,而朝务上的事,便交给了还是太子的先帝,而孝武皇帝则是专心的抚养起幼子。 可好景不长,这小皇子三月大的时候得了场重病,孝武皇帝因为操心也晕倒了,故而先帝当时便将小皇子抱到了东宫疗养,交给了当时的太子妃,现在的太后来照顾。 后来孝武皇帝深感身体不适,干脆下了道圣旨传位与太子,他便做了太上皇,那时候小皇子也取好了名字,叫李殊。 有了李殊的陪伴,孝武皇帝的身体也逐渐有所好转,每日李麟去给祖父请安的时候,都会跟李殊玩儿一会儿。 后来孝武皇帝病重,李殊也才两岁大,似乎是知道孝武皇帝要离开,便整日啼哭,孝武皇帝也舍不下他,又担心自己的幼子会受人欺负,便让先帝立誓,此生只要李殊不谋反,便要保他一生平安顺遂,富贵荣华。 因为先帝心疼自己的幼弟,便将他留在宫里当做自己的亲子抚养,与李麟同吃同住,一起长大。 后来再大一些,先帝为尚是太子的陛下招伴读,这谢长廷才有入宫的机会,他见到李殊时,他已经四岁了,粉团儿似得十分可爱。 而且李殊也是极其聪慧的,无论先生讲什么,他都能很快记住,且倒背如流,且以他的才学,京城各世家公子里是无人能够匹敌的。 李殊十三岁时,因朝中有大臣觉得先帝的子嗣大都去了封地,从前念及年幼,故而才未提及,如今李殊大了,自然也就是该往封地去了,结果是太后出面,在宫里办了场筵席,结果在筵席上失仪痛苦,说舍不得将李殊送去封地,好歹是在她手底下养大的孩子。 就这么一通痛哭,李殊留在了京城。 然而李殊出宫后就变了,整日流连于赌坊,除了后来盘下了勤学书局这一件好事,还没有让人知道以外,也是从那时起,李殊的风评才开始被害。 李殊爱玩儿,而且花样儿也多,小到骰子牌九,大到斗鸡揍人,他都干过,而且李殊最厉害是还是在坊间看人玩儿仙人摘豆,而且每一次李殊都能指出他们的漏洞在哪儿,手法哪里出了问题,气的那些在京城里办杂耍的艺人们见了他就躲。 听着李殊的成长史,楚玉的眉头这才逐渐舒展开来,他问道:“我回京城时,听到了他与魏国公家的婚事,怎么又退了呢?” 谢长廷颔首浅笑,抬眸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霍家兄妹,笑道:“因为陛下已过及冠之年,会在京城贵女中挑选以为做皇后,霍家也是打算将女儿送进宫的,上次怀王殿下不是说了么,这国公夫人的亲姑姑便是孝武皇帝当时的张贵妃,有了这层关系在,自然是想将女儿送进宫去。” “但是太后却指婚给了怀王。”楚玉说。 谢长廷点头:“太后向来是将怀王当做自己的骨肉来疼爱,虽说怀王妃不及皇后尊贵,可到底是怀王妃,必然也会受陛下与太后的厚待,结果魏国公府显然是不打算将女儿送去当王妃的,这才有了后来的当殿退皇亲,让怀王殿下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甚至为此远走江南,过了年才回来的。” 楚玉又问:“我听人说,这怀王不是有心上人么?你见过么?” 谢长廷撇嘴摇头:“不过据封越说,是这怀王殿下在途中结识的一位姑娘,原本怀王殿下还打算让陛下赐婚来着,后来还去寻过她,只是了无音讯,前段时间又听怀王殿下说那位姑娘可能有了心上人,也可能已经成婚了,故而这才作罢,没有再提。” 楚玉听完,这心里才好受了些。 还好那位心上人没有被李殊找到,否则李殊肯定会恨他一辈子。 因为打一开始楚玉就没打算让那个姑娘活着,他看上的人,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 “所以封公子是知道怀王殿下心上人的事了?”楚玉问。 谢长廷点头:“他知道的清楚些,因为同我说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听,知道的没那么详细。” 楚玉点头应着,便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虽然李殊说他的心上人有可能已经成婚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找到这个人在哪儿,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个人不能出现在李殊的面前。 若她没成婚,给了李殊希望,留不得。 若她成了婚,突然出现让李殊失望伤心,那就更留不得。 毕竟是他楚玉看上的男人,就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与伤害。
第43章 043 了解到李殊的身世, 楚玉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要用这一生的时间来呵护李殊,让李殊忘掉他的心上人而接受自己。 结束了骑射课后, 国子学与律学的学子则相继离开,前往各自的宿舍换衣裳。 “听说了么, 这算学的那位方同窗打官司打赢了。” “我可听说是这南王世子出钱请的状师, 没想到这南王世子竟然比怀王还要心善。” “谁说不是呢,这怀王殿下到底是个纨绔, 即便是他伪装的再好,也终究会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当日迎新宴上, 他为下三学学子出头时我还感动过呢,又听说他被人算计去救书学的女同窗掉进了陷阱, 我觉得这怀王实在令人钦佩,可如今看来,想必当初国子学的那位秦同窗说不定真的是冤枉的。” “就是, 若那时南王世子在, 这苏同窗也不至于发生意外了, 可怜哦。” 前头的人嘴里一刻不停的在说着编排李殊的话,听到楚玉蹙了眉,眼里生出了杀气。 景修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喊了一声小王爷, 就见前面几个人立马回过身来,迎面便吃上了楚玉的拳头。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楚玉打倒, 正要上脚踹时, 被景修拦腰抱住,惊的他大声喊道: “你们赶紧跑啊, 小王爷这一脚下来你们人就没了。” 此言一出,编排李殊的那几个律学学子便连滚带爬的起来飞快的跑了,等着那群人跑远,景修才敢将楚玉放开。 “这种人若不给点教训,日后只怕还会蹬鼻子上脸。”楚玉阴测测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瞧见了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李殊,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这会儿正负手朝着他走了过来。 只是他还没开口道谢方才楚玉的仗义出手,便见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李殊开口的机会。 景修左右看看,虽然才朝着李殊揖礼,笑道:“殿下别见怪,小王爷他只是在生我的气。” 李殊道:“他方才为孤仗义出手,孤只想道谢,怎么会见怪,只是孤不明白,景修,你家小王爷怎么这两天都不理孤,孤哪里惹他生气了吗?” 景修有些纳闷儿,他左思右想,已经摇头道:“小王爷这日日与殿下在一处,殿下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李殊讪讪应着,还以为景修这个楚玉的副将会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呢,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一无所知,这让李殊就十分恼火了。 在李殊的心里,他一直惦记着那晚醉酒后到底说了些什么,能把楚玉气到几天都不理他。 * 日曜日的怀王府书房里。 李殊手里头握着律令典籍,可思绪却是飘的老远,一直在想上一次日曜日楚玉都有来找他的,怎么这一次就来找他了呢? 意外的就连封越也没来找他了,他也差人去请过,可宁远侯府的管家却说侯爷叫公子做功课,没有时间,这就让李殊很难过了。 “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忍冬从外面走进书房后,瞧着出神的李殊,忙将手中的信封搁到了他的面前轻声唤道。 李殊连忙放下手的典籍拆了信封:“可有打听清楚了?” 忍冬点头道:“这之前楚世子说宁王府的人也能用,所以事儿是小的托宁王府的人打听出来的,他们眼生,别人认不出来,只当我们也是借贷的,所以也见到了德宝号的老板。” 李殊点头应着,这才仔细看着信封里面记载的内容,越看这眉头便锁的越深,就连屋内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忍冬规规矩矩的站着,完全不敢开口告诉李殊他今日在街上撞见的一幕。 这齐国公家的谢世子谢长廷,从前跟李殊是最要好的,怎么这楚玉一回京城后,他反倒是跟楚玉亲近了起来,尤其还有封越,他记得早上李殊有去请过封越,结果侯府的人回话说封公子要做功课,如今却和宁王府的那位在一起,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然而李殊见了信以后却是这样严肃的表情,倒让忍冬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晚上让府里不用准备晚膳了,去宫里吃?”李殊突然抬头说道。 忍冬还有些不解,却见李殊将信收了起来,起身去往卧房更换衣服了。 进宫时李殊说做牙白色圆领大右衽衣裳,束着玉带,绑着幞头,裳摆印着的墨竹在他行走间栩栩如生。 得知李殊进宫,李麟也将政事放到了一边,特地从文德殿出来,陪着李殊一同去逛御花园,欣赏着夏日里的奇花盛景。 “这宋祭酒每日都有递上折子来,说国子监里一切太平,甚至还说等到科考春闱时,必定会有不少学子入选进士。”李麟走在李殊身侧,瞧着他乖巧安稳的模样,连带着他自己都温柔了不少。 李麟是一国之君,自然就该有帝王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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