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个就是大伯的护卫,成三大哥,现在祖母和大伯都是他在照顾。” 成三一副管家做派:“秋哥儿,你领这位客人去大堂用茶,我带二公子去见尤将军。” 尤雪秋点了点头,领着武纪去了大堂,而尤雪竹则跟着这个叫成三的来到内院的厢房。 “尤将军刚服了药在休息,二公子可现在进去看看,但切记不能触碰到尤将军的身体。” “若是触碰了会怎样?” “若是将军认为的亲近之人便不会怎样,若是旁人…轻则伤人,重则丢命。” 尤雪竹看着成三脖子上一道清晰的疤痕,问道:“你脖子上这道伤是……” “嗯,是尤将军不识我,我贸然靠近所致,差点丢了性命。” 尤雪竹没有多问,他走进厢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 尤雪竹忘记了成三的忠告,颤抖的摸了摸父亲的手,是温热的,原来父亲真的还活着,只是面容枯槁,两鬓斑白,不复当年神勇。 许是长期养成的戒心,尤晟即使喝了药,也凭借着本能,无意识的将尤雪竹的手扭住,尤雪竹痛呼出声,尤晟睁开了混沌微红的双眼。 “父亲,是我,我是雪竹啊……” 尤晟愣了一下,但还是死死不放开尤雪竹的手,嘴里啊啊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成三听到房内响动进了来:“将军,冷静,你先把二公子放了……” 尤晟这时候听懂了,放开了尤雪竹,尤雪竹还想再跟父亲说些什么,被成三拉开了。 “将军他不识你,再贸然接触,只会刺激将军的疯病,二公子得慢慢来。” 尤雪竹没再说什么,他的父亲好像对这个叫成三的护卫充满了信任,但尤雪竹对这个护卫总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之感。 “二公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午歇也醒了。” “我祖母她也不识人么?” “回二公子,老夫人不是不识人,只是对一些事记得不太清了,容易错认他人,而且有些稚子心性,需要顺着她的话哄着来,否则她会闹脾气不肯用膳。” 尤雪竹似懂非懂,见到祖母后,他终于明白了成三那番话的含义。 尤老太太的眼眸因为哭瞎已经变得灰蒙,但好像仍然能微弱辩出眼前有人。 “你是谁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尤雪竹半跪着,任由老太太揉摸他的脸庞:“看来是个俊俏的孩子。” “祖母,是我。”尤雪竹哽咽道。 老太太的手停滞了:“不可能!雪竹还在宫里当皇后,怎么会回来!” “老夫人,难道您又忘了,现在的皇帝已经换人了,二公子怎么还会在宫里当皇后呢。”成三替尤雪竹解围到。 “啊,对,我又记错了,我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抛弃了,当初都说不要去当那个皇后…哎…不过现在回来也好,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尤老太太似乎忘了当初跟尤雪竹的恩断义绝,亲昵的拉起了尤雪竹的手。 尤雪竹神思复杂,但看见祖母脸上期待的表情,答应道:“嗯…暂时不走。” “嗯?什么话?” “祖母,没什么,走,我陪你去小院纳纳凉。”尤雪竹搀过尤老太太的手,把扶着慢慢走。 “成三也跟着一块来吧。” 尤老太太招呼着跟在身后的成三,感觉比对他这个亲孙子还要信任。 成三有很多话逗老太太开心,尤雪竹侯在一旁插不上嘴,待老太太累了,露出了疲惫的神情,成三熟练的搀着老太太往回走。 期间,尤雪秋来了小院一趟,尤雪秋告知尤雪竹,那个跟他一块来的护卫有事先走了,然后掏出武纪给尤雪竹留下的信笺。 [暗卫有异,我出去一趟,你且小心。] 尤雪竹蹙眉,武纪不是莽撞的人,除非真的是什么紧急的事由,否则不会匆匆留下口信离开。 看到成三往这边走的身影,尤雪竹问了一句:“秋哥儿,这个成三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嗯…大约半年前,我在集市中看到大伯和成三大哥乞讨,当时我认不出来,成三大哥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我于心不忍便给了他们两个馒头,然后不知怎么,他们就跟着我回来了。” 半年前么?尤雪竹心中有了猜想。 “秋哥儿,二公子,该用晚膳了,老夫人吃饭早,二公子多担待些。”成三回到小院招呼着尤雪秋和尤雪竹两人一同前去用膳。 尤雪竹盯着成三的手指,没由头的问了一句:“成三,你待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 成三眼眸微垂,回答道:“是真心的。” 成三的手指没有微微弯曲,看来…他没有撒谎。
第八十四章 弥补 尤雪竹已经猜出眼前人的身份:“既是真心,为何以假面目示人?” “为了赎罪,也为了…重新再见你一面。” “盛栾川,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这次是用我父亲和祖母胁迫我?” “雪竹…你误会了,算了,先用膳吧,老夫人还在等着呢。” 尤雪竹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以祖母为先。 席间,盛栾川前手刚为老夫人布菜,后手就收拾尤老将军打翻的碗筷,尤雪竹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不耐。 老夫人吃得高兴了,抓起盛栾川的手叠放在尤雪竹的手上:“雪竹啊,祖母知你喜欢男子,既然皇帝不要你了,成三是个好孩子,祖母百年之后,你们可要互相扶持呀。” 尤雪竹把手抽了出来:“祖母,您长寿得很,您就不用为孙儿操心了。” 老夫人看不清,笑着拍了拍盛栾川:“哎哟,这孩子害羞了。” 尤雪竹强颜欢笑的陪完了这顿饭。 夜深,尤雪竹候在小院许久,他冷眼旁观盛栾川的忙前忙后,尤雪竹倒要看看盛栾川能惺惺作态多久。 “雪竹,我知你不信我,但如今的情况你也瞧见了,你轻易带不走他们。” “若他们知道你便是那个害得尤家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你说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吗?” “老夫人和尤老将军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 “呵,你这会儿倒成了好人了,那当初你算计尤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思虑周全呢?” “当初是我对不起尤家我认,但是我从未想过谋害尤家人的性命,只想谋权,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控制,我自以为将他人玩弄股掌之间,殊不知我也成为了他人的棋子。” 尤雪竹冷哼一声,嘲讽道:“所以四殿下后悔了?现在来弥补了?” “是。”盛栾川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既是弥补,为何要支开我带来的人,只怕四殿下嘴上说着弥补,心里却惦记着别的吧?” “我的行踪不能被盛栾安发现,所以只能给盛栾安的暗卫制造了一点麻烦。” “那四殿下这算是将我软禁了?” “雪竹,我也不是想强行将你留下,只是…只是求你,至少…等尤老将军的疯症好了再离开吧……” 听到父亲的疯症可以痊愈,尤雪竹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说道:“既然四殿下都能治愈父亲的疯症,我将父亲带回天佑皇城,只要寻对药材也可自行医治,就不必劳烦四殿下了。” “那些药…在民间是寻不到的……” 盛栾川无奈,只好交代了来龙去脉。 原来尤老将军是在东南的一个新立的部落中找到的,这个部落里的成员都是其他部落流放的罪人,他们穷凶极恶,血腥好斗,平日里喜欢买奴隶进行厮杀。 尤老将军在坠车昏迷后,被路过的奴隶贩子捡了去,高价卖给了这个部落里的首领,这个首领见尤老将军体格健壮,便不断的喂激发体能令人狂躁的药剂,在把尤老将军药疯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奴隶。 盛栾川得知后,以三万的兵力换取了尤老将军的自由以及治愈疯症的秘药。 三万兵力换他父亲?尤雪竹不敢相信,但是盛栾川没有撒谎的惯有动作,尤雪竹也不得不信。 “那这个疯症要多久才能痊愈?” “不好说,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现下我手里的药还有大概半年,若…雪竹真的是一刻也不愿与我多待,那这药你拿去,配着方子一同吃即可。” 尤雪竹想了想问道:“若是半年后,父亲的疯症还未痊愈,停药之后会怎样?” “这疯症若不持续用药,之前的治疗便会前功尽弃。” “那半年之后,四殿下手里的药用完了,便也没办法了?” 盛栾川咬着唇,像是下定决心:“我…我还可以再找那个部落首领换些。” “也是,毕竟四殿下手里现在还有十七万的军队呢。”尤雪竹毫不领情,冷嘲热讽道。 “哦,对了,四殿下,提醒你一下,不管你是怀着愧疚之心补偿尤家也好,还是另有目的也罢,只是你的眼睛不该时刻停留在一个有夫之人的身上。” 尤雪竹以这句警告结束了这场交谈,盛栾川苦笑,慢慢来吧,至少明天的尤雪竹还不会离开。 盛栾川想慢慢来,但有人却等不及,寻到了这山野林间。 “首领,那个半年前来找咱的废帝就躲在那座山后的庄子里。” 被叫首领的人一脸狠厉:“可真让我好找,这盛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不是省油的灯!半年前用三万军队换了一个奴隶,据说是什么骁勇善战的将军,我还以为他要用这个将军夺回自己的皇位呢,谁知却猫在这里做些可笑的讨好之事。” “首领,你有所不知,据打探的情报来看,这奴隶是当今皇后的爹,这废帝想讨好皇后的爹,与皇后破镜重圆呢。” “既然他如此痴情,我们为何不帮他一把?也好让我们两个同病相怜之人好好合作不是?”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笑得阴鸷,厅堂对应的院落外躺着十几具尸首,其中包括这个庄子的原本的主人乔员外。 这些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从东南而来,正是将尤老将军作为奴隶买下的拓跋元,也是在与拓跋栖梧争权中败落的拓跋栖梧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半年前,盛栾川逃离天佑皇城,因为收到尤老将军的消息而赶往东南,拓跋元看上了盛栾川手里的兵力,以合作作为交还尤老将军的条件,但盛栾川不想蹚浑水,只说将三万兵力借与拓跋元,换取了尤老将军的自由和秘药。 拓拔元也凭借这三万兵力扩大了势力,但还是没办法将拓跋栖梧一举拿下,于是拓跋元打算再向盛栾川借些兵,谁知盛栾川却在尤老将军疯症稳定之后带着人溜了,留下的那三万军队,拓跋元也指使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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