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这就是老祖宗定下的纲法!李太傅是在高位上待久了,自诩高人一等,是不把天佑的纲法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盛栾安故意扣高帽,代表百姓的十人也不再置身事外,纷纷帮着盛栾安说话。 “陛下说得没错!你身为太傅,是自诩比皇帝比纲法还高贵么?” 李太傅哑口无言,只能再次磕头喊道:“望陛下三思。” 盛栾安已经烦透了这些伎俩,他再次对段淳玉问道:“段淳玉,你身为礼部尚书,你也觉得朕该三思么?” 段淳玉手里捏着那片金叶子,原来盛栾安在这里等着他。 “陛下要立尤公子为后,并无不妥!” 李太傅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淳玉,刚要与他争论,就见一些官员齐齐跪了下来。 李太傅得意,纵使有一人替皇帝说话也不济事,这朝堂还不是他说了算。 谁知跪着的些人却高喊道:“尤公子才貌双全,坐得这皇后之位,望陛下立尤公子为后!” “尤公子为后实属我朝之幸,望陛下立尤公子为后!” 尤雪竹错愕,同样的场景,在今日居然出现了不一样的结果。 除了几个官员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明确同意外,盛栾安一边倒的取得了大臣们的支持。 闹剧收场,盛栾安看着被押着堵住嘴的盛栾川杀人诛心道:“众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既选秀结果实至名归,那么立后大典将于不日后举行…届时,还望朕的四弟肯赏脸观礼。” “至于…李太傅和蒋丞相,既然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 说罢,盛栾安带着尤雪竹离开了。 尤雪竹能感受到盛栾安内心的喜悦,此刻,尤雪竹的心绪也有些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收场。 “王爷…你是如何…如何让那些官员听命与你的?” “臣子听命与天子不是应该的么?” 尤雪竹一愣,随即释然,是了,盛栾安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帝王。 盛栾安走在前,尤雪竹这才发现,盛栾安不知何时换成了玄黑的龙袍,衣袍上绣着的金龙在张牙舞爪地的,身上的肃杀之气令人感到陌生。 盛栾安似察觉的回望:“雪竹?怎么了?” 温和的语调瞬间将肃杀之气收敛,尤雪竹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样式的龙袍非常适合王爷。” 盛栾安勾唇一笑:“那这凤服也按这种制式来做可好?” “……” “雪竹,我知难为你了,可这封后大典不得不办,你若介意…我也可让武纪替了你,你只需顶着皇后的虚衔就好。” “王爷…我再想想。” 盛栾安还有朝务要处理,陪尤雪竹用了晚膳后,便独自回到了御书房,留下武纪保护着尤雪竹。 “尤公子,你可知,陛下他那么晚了还要去处理什么事吗?” 武纪故作神秘,引起了尤雪竹的好奇心。 “什么事?” “自是今日之事,尤公子不是想知道朝廷那帮见风使舵的家伙是如何变得听话老实的吗?” 虽然武纪揣测,盛栾安应该是不愿他将这件事说与尤雪竹听的,但是他比盛栾安急,他不知盛栾安攻心那套,只知道现在的尤雪竹与他家主子不亲密,他要帮主子一把。 “今日发生之事过于突然,陛下为了不让局面被重臣左右,他把朝廷中犯过错的官员的证据都拿了出来,官员为自保自是为陛下说话。” “尤公子可知,这些罪证,我们暗卫花了两年去收集,陛下没登基之前是为了自保,登基后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一洗朝廷沉疴。可如今…要换掉这些酒囊饭袋,估计又得花些时日喽。” 武纪看着陷入沉默的尤雪竹,怕尤雪竹认为这是在责怪他,赶紧补充道:“当然,还有不少官员是真的被尤公子的才情所折服才选择尤公子的…若尤公子不能在比试中取胜,即使犯错的官员想为陛下说话也是没有机会的……” “嗯,我明白了,武纪你去告诉王爷,这立后大典…为防出现差池…我愿陪王爷演好这出戏。” 立后大典定在半月之后,思过堂内,盛栾川将送来的喜帖撕了粉碎。 自选秀那日,盛栾安加强了对思过堂的监视,盛栾川也就无从得知朝堂中的消息。 盛栾安仿佛羞辱他般,只让他在立后大典当日可前来观礼,其余时间皆不准他踏出思过堂半步。 盛栾川捏着喜帖的碎屑,回味起了摩挲尤雪竹发丝的触感,若不是再度相见,或许他会放弃挣扎,但盛栾安居然要立尤雪竹为后,他怎么能忍! 好在机缘巧合之中,盛栾川留了底牌,那两支从皇城派出的二十万军队是他最后的依仗。 驻守皇城的军队,只认虎符不认人,盛栾川之前派出西南和东南的军队是用真虎符调遣的,在盛栾安还没将两支军队招回之时,盛栾川给了带领其中一支军队的禁军首领卫子弈一封密信。 盛栾川在密信中让卫子弈与另一只军队汇合,然后藏匿踪迹,待他脱离控制再率军杀回。 现下,这立后大典,便是盛栾川最好的脱身机会。
第七十章 盛栾安的立后,盛栾川的死亡 正午时分,日光洒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尤雪竹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簪金丝发冠,腰间珠玉随着尤雪竹拾级而上摇曳生姿。 盛栾安身着玄黑金丝龙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鎏金发冠反着冷光,他牵着尤雪竹的手,与他一同登上长阶的顶端。 两人睥睨的看着跪伏在下的朝臣,盛栾安将凤印交到尤雪竹手上,完成了立后大典。 “雪竹,可还习惯?” 尤雪竹点了点头,他本以为会像之前那般穿上凤冠霞帔,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由喜娘进行引导。 可这一次,盛栾安则是让他与他并肩而行。 “习惯就好,那就请朕的皇后先回梧桐宫,等朕应付完这帮臣子就来。” 盛栾安靠近尤雪竹的耳边,语气暧昧的说道。 尤雪竹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朵尖红了起来。 尤雪竹先行回到了梧桐宫,看着被褥底下撒着的桂圆红枣忍俊不禁起来,大殿上的礼仪极尽洁简,这婚房的布置却处处精心,一样没少。 此时,宫婢端进来了三菜一汤,布好碗筷后,说了句:“皇后,您请用膳。” “这是什么习俗?” 尤雪竹觉得奇怪,之前他跟盛栾川的典礼虽说不上奢华,但处处按照历代帝皇立后的规矩去办。 在喜娘将新后送入婚房之后,新后需要一直等待着自己的结发人挑开喜帕,然后一同入洞房才算礼成。 可一般新后都需要从午时候到晚上,不能吃东西不说,还要一直盖着喜帕一动不动的在床边坐着。 现下尤雪竹是不用盖喜帕了,但是这用膳,不用等盛栾安么? “回皇后,陛下说,还得有一个半时辰才能脱身,怕您饿着,让您先用膳。” 尤雪竹转念一想,也对,这立后大典本来就是做给那些臣子看的,那这私下无人盯着之时,便也不用那么在意规矩了。 尤雪竹吃了点东西,拿起一本闲书翻看了半个时辰,盛栾安便被小桂子搀扶进来了。 此时正正好一个半时辰,没有多一刻也没有少一刻。 小桂子刚把盛栾安搀进门,还没将盛栾安扶到床上,就像没了力气般,一个趔趄,将盛栾安往尤雪竹的方向扔去。 小桂子急忙跪下:“皇后恕罪,奴才…奴才不小心的。” 尤雪竹闻着盛栾安身上的酒气,看着盛栾安半瞌着迷离的双眼,蹙眉道:“我记得,王爷酒量挺好的,怎么这会?” 小桂子磕巴道:“呃…呃…因为王爷身体没…没完全康复,所以…所以喝一会儿就醉了……” “小桂子,你去让小厨房煮份醒酒汤来。” 小桂子得令,赶紧溜了,顺带把房门给关上了。 “王爷,王爷?” “嗯…是雪竹啊……” 盛栾安半瞌着的眼又睁开了一些,仔细辨人着来人,好像眼睛看不清,还上手摸了摸尤雪竹的脸颊。 尤雪竹无奈,只好将盛栾安的胳膊搭在肩上,搀着他往床上靠。 结果尤雪竹刚把人放到床上,盛栾安的小腿不知怎么动了一下,连带着尤雪竹一个不稳,半身跌进了盛栾安的怀中。 盛栾安像是被砸醒,眼睛直直的盯着尤雪竹,涣散的瞳仁也一点一点的聚焦,尤雪竹想起身,却被盛栾安抓住了手。 眼看两人的鼻尖越贴越近,盛栾安喷薄出的热气带着清冽的酒香,让尤雪竹都有些微醺了,不知为何,尤雪竹也僵住不动了。 “雪竹,你是我的皇后,你真好看……” 盛栾安轻吐的气息,不知是醉话还是发自真心,两唇之间相距微毫,尤雪竹紧张的闭上了眼。 谁知下一秒,盛栾安将尤雪竹按在了床上,扯过一床锦被盖在了尤雪竹的身上,而自己则抱起另一床锦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王爷,你要去哪里?” 盛栾安指了指一旁的卧榻:“雪竹,你睡床,我睡卧榻便好。” “王爷,为何不一同睡床?” “因为…因为雪竹说,这只是一场戏,我们不是真的结发,便不能睡一起……” 盛栾安的语气带着委屈,全然没有帝王的威仪。 尤雪竹只当盛栾安是真的醉了,便将他重新搀到了卧榻上,没多久,盛栾安就呼吸匀称的睡着了。 尤雪竹看着盛栾安恬淡的睡脸,鬼使神差的从盛栾安的眉心划到了鼻梁,然后手指还不小心轻触到了盛栾安的唇。 尤雪竹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心安又像是他之前一直憧憬过的场景实现了一般,他不愿多想,吹灭了烛火,躺在了婚床上。 静谧中,盛栾安指腹抚着尤雪竹刚触碰过的嘴唇,勾唇浅笑,脸上的醉态一扫而空。 思过堂内,盛栾川又像前段时日的颓废,将自己麻痹在一坛坛酒中。 今日的立后大典,盛栾川没有前去观礼,他可不想自取其辱,他远远望着远处热闹的火光,相比之下,思过堂是冷清了些,多半禁军前去观礼了,而留在思过堂内没去观礼的禁军,也不知躲在那儿喝酒去了。 平时两三坛酒便可睡去,今日不知怎么灌都灌不醉自己。 盛栾安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回想起,那日自己好像也是在瑶华宫中寻欢作乐,而对着了火的梧桐宫不管不问。 那时尤雪竹在火场中心里想的是什么呢?盛栾川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好奇,他将酒杯中的酒水滴了一滴在烛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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