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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院子里的人看过来，都有些脸红，但还是一一打了招呼。就去打了水快速洗完脸，又用柳枝粘盐漱了口，也投入到劳动着。 今日不用摆摊儿，只需要做送去店里的鱼丸，就不用那么麻烦，没多大会儿，三十来斤的鱼肉就都打成泥了。李成林领了二十文钱就先回家了。 月笙把鱼肉泥调味儿，帮着做了大半后就交给了其他人，他则开始忙着做早饭。 今日的“重头戏”还在晚上，早饭月笙就没怎么费心思。 拿了几个鱼头破开，锅里放油，加入葱姜蒜，然后把鱼头煎至焦黄，倒水。土豆削皮切块扔进锅里一起煮。舀上两碗面粉，加水和鸡蛋调成筷子插进去不倒的糊状，再加盐、花椒粉调味。 等锅里烧开，就可以用汤匙往锅里下面疙瘩。面疙瘩煮好会会浮上来，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就可以拿碗盛了。 “呼，还是月笙的厨艺好。船上的那些个弟兄没一个会做饭的。”李轻舟吃了一块软滑黏香的面疙瘩，再夹一筷子酸豆角，几乎要落下泪来。天知道月笙给他准备的酸黄瓜吃完后，他在船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七八个汉子竟然没一个会做饭的，天天吃的要不就糊了，要不就咸了，但又不能饿肚子，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月笙一听李轻舟这么说，又见他狼吞虎咽的，就有些心疼，赶紧又去锅里盛了一碗放在李轻舟面前，同时心里琢磨着李轻舟下次出门要准备些什么。 李轻舟看着面前多出的一碗面疙瘩，嘿嘿直笑。 吃过早饭，李轻舟和李重山兄弟俩就去了镇上送鱼丸。月笙和陈秀云则留在家里，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按照习俗，中秋应该吃螃蟹。那种肉质鲜美，蟹黄丰富的大闸蟹集市上有卖，不过数量稀少，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一只就要十几二十文，他们这样的乡野人家自是舍不得买的。为了应景，都是去河边或水沟里翻小螃蟹，再配些田螺，回来炒着吃。 兄弟二人送了鱼丸回来，就顺带着把明日要用的鱼给捞了，又在河边翻了小半筐螃蟹和田螺才回了家。 月笙他们已经在准备做月饼了。 制作月饼最关键的就是外皮。做饼皮需要用到面粉、猪油和糖。先取一部分面粉加水、猪油和糖混合均匀，然后揉至光滑放在一旁备用。再另取一些面粉炒熟，不加水，全用猪油和制，揉成酥油面团。 至于馅料，月笙准备了三种——枣泥、红豆沙和五仁（核桃仁、花生仁、杏仁、芝麻仁、瓜子仁）的。 面团醒个两三刻钟就可以开始做月饼了。一层水油面皮，一层酥油面皮，再裹上一团馅料，捏成圆球后压扁，最后用模子印上图案，就可以烘烤了。 月饼虽然好吃，但也容易腻，月笙也没做太多，只每种口味的做了十五个。 今日的晚饭特意备的迟了些，等到月上树梢时才摆上桌。 饭桌搬到了院子里，今日的饭菜十分丰盛，有五花肉、炒田螺、油炸小螃蟹、冬瓜汤，还有月饼、寒瓜和桂花酒。 开饭之前要先祭月神，香案设于月亮升起之处，供月饼、桂花酒和雕成花瓣状的寒瓜。每个人都要手持立香，向月而拜，祈求平安团圆，五谷丰登。 做完这些，一家人才围坐在桌前，慢慢享受美味。一抬头便能看见白玉盘一般的圆月，隐约似乎还能看见月桂和正在捣药的玉兔。 连汤圆都分了一碗米饭配红烧肉和螃蟹，还有小半块月饼，吃得头也不抬。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李轻舟绘声绘色地描述此次走商的所见所闻，一时间，院子里欢笑声不止。 几人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月笙好久都没说话了。这一望过去就见月笙端端正正地坐着，脸颊似抹了胭脂，双眼也如蒙了一层水雾，瞧着迷迷糊糊的。 李轻舟小声唤：“月笙？” 月笙过了好一会儿才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笑来，“轻舟？你回来了，我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呀？”声音比平时都要软，像在撒娇。 李轻舟这下确定月笙是真的醉了，若是平常，他是断不会直接说出这些话的。他忍不住摸了摸月笙的头，却见月笙双眼亮亮的，还像小狗一样自己把头在他手掌上蹭了蹭，李轻舟只觉得心下更软。 陈秀云也发觉不对了，轻声问李轻舟：“月笙这是喝醉了？” 李轻舟点点头，“嗯，麻烦娘亲帮着收拾下碗筷了，我先送月笙回房。” “去吧去吧，这里放着我们弄就好。” 李轻舟一路抱着月笙回了卧房。 喝醉的月笙很乖，不喊不闹，也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李轻舟让他做什么就乖乖照做。只是变得很黏人，不让李轻舟离他太远。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一直在小声和李轻舟说话。一会儿说到汤圆，一会儿又说起了经常去摊子上买东西的某位大娘，很没有条理。 “汤圆长得太胖了，它好重，不过很好吃，甜甜的软软的……”月笙嘴里念着，手里还捏着李轻舟的手指玩儿。 李轻舟也不觉得烦，就听着月笙说话，还时不时地用哄小孩的语气附和“对”“他怎么能这样”“你真厉害”…… 一直到月笙自己说累了，靠在李轻舟肩上睡着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也很想你。”李轻舟亲了亲月笙的额头，帮他拉上被子，才退出去洗漱。 第33章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过完中秋，月笙他们也要开始秋收了。 “明天就先开始收谷子吧，今年我们也找几个工帮忙，月笙和重山早上还是去摆摊儿，下午回来再去地里帮忙。”晚饭时，李轻舟就跟陈秀云说了秋收的打算。 这是月笙昨晚上和李轻舟商量后决定的，原本月笙是打算这段时间先不摆摊儿了。但李轻舟觉得反正上午都是要去镇上送鱼丸的，稻谷弄完紧接着还要收玉米、黄豆，还有得忙。月笙好不容易在镇上积攒了一批老顾客，几天不去还是不太好。还不如摆个半天摊儿，再干半天活儿，两不耽误。 这些年春耕秋收都是李轻舟和李重山两兄弟在弄，回回都是忙得团团转，每次弄完人都要黑瘦不少，陈秀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以前李轻舟不舍得花钱找工，今年终于改变了，陈秀云当然赞成。 “是该找几个工，这样你们也能轻省些。可想好找谁了？” “我等会儿去大牛家问问，他们家人多，应该能抽得出人帮工。我们也不找多的，请两个帮着打谷子、往家里背的人就成。”李轻舟已经有了主意。 割稻子还算是轻松，关键就是给谷子脱粒和运回家比较辛苦。他们家的地离家里还有些远，又没有板车，更没有驴车、牛车，农忙时这些借都不好借，全靠用背篓一趟又一趟背回家。年年秋收完，李轻舟的肩膀都得磨掉一层皮。 “成，大牛他们一家子都是实在的，干活儿也踏实，找他们也放心。” 吃了饭，李轻舟就去了林大牛家。林大牛和李轻舟年纪相仿，两人关系还不错。 林大牛爷奶还健在，就没有分家。林大牛一家六口人，他大伯家五口人加上小叔家里三口人，一共十六人都挤在一起。 李轻舟过去时，一大帮人正在院子里吃晚饭，院门都没关，他站在门口喊了声“林大牛”。 “轻舟？你啥时候回家的，我怎么都没见着你？”林大牛放了碗筷迎过来，“快来吃饭，我们也才刚开始吃。” 李轻舟跟着林大牛走进院里，先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才回林大牛的话，“回来两三天了，还没怎么在村里走动，你没见着也正常。我吃了饭才过来的，出门的时候连碗都没洗呢。” 林家人都十分热情，纷纷劝李轻舟上桌吃饭，他拒绝了几次才终于让这些人作罢，不过林大牛又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李轻舟见一帮人吃饭都有些不自在，也不想继续打扰，就直接和林大牛说了来意：“大牛，你别忙活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家能不能抽得出人，我明天割谷子，想找两个人帮着打谷子和往家里背。一天给四十五个铜板，中午管一顿饭。后面收玉米时也要帮忙，还是这个价。” 林大牛一听李轻舟这话就两眼放光，不过他还是没立马答应，而是看了眼饭桌才对李轻舟说：“应该是能抽出人的，不过我得过去问问我爷奶他们，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喝口水。” 不分家就是这样，不管多大点儿事都得要说出来，让当家的人定夺。 林大牛回了饭桌没多久，李轻舟就听到那边一阵嘀嘀咕咕的，过了好一会儿，林大牛才和他爷爷、大伯过来了。 “轻舟哇，你看就让你林叔和大牛两个去帮忙成不？你放心，他们俩干活儿都利索，也有力气。” “我自是放心的，那就麻烦林叔和大牛了，你们明个儿早上就直接去我家水田里就行，免得又要多走一截。”李轻舟对找工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是青壮汉子就行。 “哎，哎，好！”林大牛和他爷爷、大伯三个人都忙不迭应了。 等李轻舟走了，林家人还在议论，说他出去果然挣到钱了，这都能花钱请工了，一时间是又羡慕又有些酸。 李轻舟回了家就跟家里人说了明天林大牛和他大伯会来帮忙。又和李重山把打谷斗抬出来，仔细擦洗干净，放在院子里晾着了。 第二天，一家人比往常起得要早些。李成林家也在忙秋收，但李乔还是来帮忙了，是他爹娘让来的。他们家四个劳力，也能忙得出来。李乔一个十三岁的小哥儿，半天时间也帮着割不了多少谷子，不如去挣些铜板。 李轻舟帮着把鱼肉打成泥，吃了月笙烙的肉饼和南瓜粥，就背着镰刀、打谷斗，提着一罐水下地了。 林大牛父子已经在地里割谷子。 “林叔，大牛，你们来这么早啊？”李轻舟很是惊讶。 林大牛和林忠文赶紧放下镰刀过来帮着扶背叉，合力把打谷斗抬下来，“不早不早，我们也才刚下地呢。”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开始干活儿。 李轻舟弯着腰，快速飞舞着镰刀，身后留下一堆堆稻穗和一片稻茬。割了一会儿就得把稻穗抱到林大牛他们那边。 而林大牛和林忠文则双手抓住一大把稻穗，用力上下挥舞，通过在打谷斗的板壁上摔打，把谷粒脱干净。 现在虽然天气不似夏日那样炎热，但今日阳光好，做得又是体力活儿，没一会儿就都汗流浃背。稻谷叶子上有细小的绒毛，刷过手臂、脸颊之后，一流汗就又疼又痒，很不好受。 但几人还是很高兴，尤其是李轻舟，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收不住。无他，今年的稻谷长得好，穗子都结得长，颗粒也很饱满。 “你们这谷子长得好，看着就喜人。这一亩地能收三百来斤吧？”有人站在田埂上和李轻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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