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恪好笑地弯起嘴角,“朕的将军从来都知错,也从来不改错。” 霍渊不再言语,他从不为自己辩解,宇文恪喜欢将人的命运随意处决,他做的决定,不会因为事实更改。 “罢了。”宇文恪决定放过他,摆手道:“你下去吧,念你重创叶马利文有功,朕饶了这次。” “谢皇上。”霍渊跪谢。 宇文恪揉着眉头道:“去看看虢夫人吧,她想见你许久了。” 霍渊眼底难掩欣喜,“多谢皇上。” 花河一路逛游,宫中除了宇文恪所在的中央不能进入,以及女眷居住的后宫不可踏足外,几乎没有限制。汉人宫羽繁华所在,真是开了眼,雕梁斗拱,彩绘精工,精美绝伦。 小狼崽子转了好久,直到宫禁之前,才匆匆回到他的寝殿。 站在宫墙下,远远见到霍将军缓缓走来,花河笑着招手。 “常宁兄!” 霍渊抬眼,正与他四目相对,灯火阑珊,红墙青瓦,小兰王与长安皇宫的压抑格格不入,笑颜如花,满眼都是他的常宁兄。 霍将军的心跳漏了半拍,从前只觉得这宫墙间压抑的喘不过来气,小崽子一来竟平添了鲜活生机。 “你该是我的药引吧。”霍渊小声道。 “嘀咕什么呢?”花河没听见,见将军转身进了隔壁的院门,奇道:“你就住这里吗!我们只隔着一道墙哎!” “嗯。”将军应他。 “太好了,你在我就放心了。”花河眉眼弯弯,摆手道:“那我先回去了,晚安常宁兄。” “慢着。”霍渊叫住他。 “怎么了?” 将军道:“长安宫禁森严,夜晚御道会有守卫时刻巡逻,万不可违背。” “知道了。”花河笑道,“你比我母后还罗嗦,走啦。” “霍将军!”沿光不知从哪挤出来,年纪不大,力气不小,一把把花河推开,自己凑到霍将军面前。 花河:??? “将军从哪里回来?”沿光的声音天生软软的,好像撒娇一般。 小兰王在他背后做了一个呕的表情。 “从皇上那里回来。”霍将军答道。 沿光伸出一只手,抓住将军的衣袖,笑道:“明日将军能不能陪我在宫中逛逛,离开长安太久,我都忘了怎么走啦。” 小兰王呕的更厉害了,还配上一个巨大的白眼。 霍渊瞥了一眼沿光身后呲牙咧嘴的小狼崽,好悬没绷住,嘴角微颤,推脱道:“世子殿下,这还要看陛下的安排,我不能作主。” 沿光着急,轻抓住将军结实的手臂,眼巴巴道:“我去求皇上,只要将军愿意就好啦。” “哎,宫禁了没听见吗?”花河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拽走这只勾丽的小孔雀,往宫苑中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放开我,你个野蛮人。”沿光气的伸手抓他头发,却被小兰王轻巧躲开。 霍将军摇摇头,自己都未注意,嘴角勾起,看着小兰王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 “晚安,好梦。”将军轻声道。 铁图勤快,早已收拾停当,进了院门后,花河懒得与沿光纠缠,转身进屋。 铁图捂着肚子抱怨道:“这汉人真奇怪,那么多的佳肴只吃一口就撤下去,根本吃不饱。” 小兰王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着,急忙打开包裹,“快去吧常宁兄给我们的馍热热,我都饿死了。” 铁图接过肉夹馍,笑道:“还真是多亏将军了。” 肉夹馍的香气在宫苑内升起,花河铁图一手一个,吃的正香,紫豪也分到一个,大尾巴一甩一甩,兴奋满足。 沿光肚子早饿了,带来的都是勾丽的凉糕,冰冰凉凉,正吃的心烦,鼻子一耸,闻到花河院中飘来的肉香,咕唧一声,更饿了。 小孔雀啪推门出去,站在院中骂道:“喂,这都几点了,你们弄出这么大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花河拿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夹馍走出来,好笑道:“馋了直说,吵什么?” “谁馋了!”沿光刚说完,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又叫起来; 小兰王哈哈大笑,见他尴尬心满意足,抬手扔过去一个肉夹馍,道:“赏你的,别浪费了。” 小孔雀哪受过这气,抬手就要扔,花河补充道:“这可是常宁兄买的,你不要还给我!” …… 沿光狠狠剜他一眼,拿着肉夹馍转身回屋,啪的一声将门摔在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河捧腹大笑。 铁图无语道:“幼不幼稚。” 霍将军照常洗漱完毕,挑灯夜读,秉笔而书,他的窗栏下种着一排露水月季,夜半常有淡淡的花香袭来,沁人心脾,今夜却不同,浓厚的肉香从窗栏钻进来。 房中无人,将军轻笑出声,公务疲惫一扫而空。 那人是他的药引,也是他的吉日,照亮所有阴霾灰暗。 夜深人静,小兰王靠在床头,重新展开吕岚先生给他的信。那人的笔记遒劲有力,不同于霍将军俊秀的楷体,此人当时放浪形骸,随心而书,笔若游龙,铁钩横栏,大有金戈铁马之派。 他又将内容细细读了一遍,故事还是那个故事,看不出异样,也不懂他到底想传达什么。 小兰王抓抓头发,吹熄了灯,躺在被窝里瞪大眼睛。 南周帝王?痛失人心?藩国联军? 花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灵光乍现。 这人效仿前朝吕岚先生,以书信提点他。按照这封信中所写,这位吕岚先生是在以前朝影射当今。 如果没猜错,他真正的意思恐怕是要花河联系被宇文恪压迫已久的藩国,起兵反抗大新。 花河捏起下巴陷入思考,虽然不知那人的虚实,这个建议却未必不可取。大新虽强,柔北虽弱,可若是所有的藩国联军攻打长安,宇文恪必输无疑,这或许是挽救柔北的好方法。 这就是霍渊所说的,极乐天显灵吗? 第二日一早,小兰王睡得不错,起的也早,洗漱完毕,伸着懒腰站在院中,清晨花香鸟语间,还能听到铁器划破空气的风声。 小兰王找准位置,一跃爬上宫墙,骑在两院之间,正能看见霍将军的庭院。霍渊每日坚持晨起练剑,从未间断,此刻正身着素服,挥舞长剑,势如破竹,出手凌厉。 汗水顺着长发滴落,从领口滑落而下,素服湿透,能看见将军精悍的体魄,小兰王咽了咽口水。 “早。”将军收了劲,站到宫墙下,仰头望他。 “早啊常宁兄。”花河甩着腿,笑道。 想起昨夜沿光的邀约,小兰王道:“常宁兄能不能陪我逛逛长安宫中,今天有空吗?” 霍渊很快答道:“好。” 同样的问题,将军不同的回答。花河笑的限些从墙上栽下来,一想到小孔雀的表情就让人开心。 “那一会儿见。”花河从另一侧翻下去,正遇到打着呵欠出门的铁图。 “早啊小兰王。”铁图揉着眼睛,递给他一封信。“这是你的吗?”
第58章 花河连忙接过来,信封空白,没有署名。 “不知道。”小兰王皱起眉头拆开,直接跳到信尾,果不其然,四个遒劲大字排开——吕岚先生。 “又是他,快看看什么内容!”铁图道。 花河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这次的内容变了,吕岚先生列举一场前朝的以少胜多的战争,主帅是如何收买人心,让松散的联军拧成一股绳共同抗敌。 看来是上一封信的续集,花河笑笑,折起信纸,贴身收好。 “是什么啊,这人有什么目的?”铁图紧张道。 花河笑道,“这是极乐天派来的救星,我的老师。” 铁图一头雾水,花河催促道:“快收拾收拾走了,今天跟常宁兄逛逛皇宫去。” 算算时间,花河估计霍渊大致准备完毕,便带着铁图出了宫门,沿光懒懒靠在廊下晒太阳,见他过来,瞪眼道:“你干什么去?” 小兰王欠嗖嗖:“你管得着吗?” “切。”小孔雀翻个白眼,“第一次逛皇宫吧,真是没见过世面。” “是啊。”花河笑嘻嘻道,“让常宁兄带我见见世面。” “你胡说!”沿光立刻嚷嚷,“霍将军公务琐碎,你莫要烦他!” “爱信不信。”花河表面不在意,心底笑嘻嘻,什么公务琐碎,那是人家霍将军拒绝你的借口。 小兰王最后向小孔雀投去一个同情且嘲笑的目光,溜出宫门。 “常宁兄?”花河走到隔壁霍渊庭院的宫墙下,顺着走进去,庭院中静悄悄,沿光还气鼓鼓站在门口瞪着他。 “我说了霍将军不在,你不要烦他!”沿光喊道。 “不能啊,刚才还在这里练剑呢。”花河一头雾水,又往深处找去,“常宁兄?” 沿光笑道:“还一口一个常宁兄,多殷勤似的,人家霍将军怕不是躲着你,特意早走了吧。” 铁图捂着脸跟在他后面,这两位低智儿童一样的争吵真是让人窒息。 花河也奇怪,抓抓头发,“常宁兄,你在吗?” 当他走过一处突起的廊壁,正是沿光视线的盲区,不知哪里伸出一只胳膊,将他整个人揽了过去。 “嘘。”霍渊在他耳边,比着口型道:“说我不在。” 原来霍将军刻意躲着沿光啊,花河扑哧笑出声,喘着气走出来,扯着脖子喊道:“哎,原来将军不在啊,那我自己去玩啦!” 沿光立刻发来嘲笑,心满意足回去了。 “走,这边。”霍渊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刚刚好避开沿光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兰王捂着肚子,宫羽间回荡着少年朝气的笑声。 “你特意……哈哈哈哈哈…特意躲着沿光啊…哈哈我笑死了怎么这么好笑。” 霍渊瞧他道:“嗯,让他看见总归麻烦。” 花河笑的双颊绯红,限些背过气去,霍将军怎么这么可爱。 铁图无语,感觉耳边跟着一群鸭子嘎嘎嘎乱叫,上前一步问道:“霍将军,你陪着我们逛游一天没事吗?” 霍渊道:“今日陛下不在宫中,不必担心。” “那我们去哪呢?”花河看着日头升高,夏日炎炎,于是提议道:“去湖边转转吧,还凉快些。” 霍渊沉吟片刻,指个方向。 三人走到莲花池时候,真个是接天的莲叶,无穷碧绿,荷花大团大团开得正艳,莲蓬挂露,籽粒饱满。 “这是昭明王落水的地方吗?”花河低声问道,一边观察将军的神情。 霍渊缓缓点头,道:“我已经很久未曾来过了。” 小兰王观察湖区,宫中守卫森严,能够进出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他们刚才进来的角门,只要封禁这里,就能保证整片湖区不会经过一人,是个绝佳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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