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笑着望住水面,羞涩道:“要是嫁了人,便要全心全意帮着他了。” 木范婕噗嗤地笑了,扬起娇憨的圆下颏:“谁帮谁啊?要是嫁了人便碍着我做最好的大夫,我还不嫁了呢。” 温旻听着这两个小女娃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轻咳两声,负手走了出来。 两个姑娘赶紧从水里收起了脚。木范婕一看自己肉肉的脚丫,再看看温旻,笑了两声,将旁边的木屐穿上了。 苏梨看见温旻来了却不穿鞋,也不穿木屐。光着一对嫩藕似的脚,斜着眼睛娇笑地看他。 温旻细细端详两个的姑娘面色:“你们一个两个小丫头,怎么在这里藏着?” 又看向木范婕:“也不要你小七哥哥了?他想你想得好惨。” 木范婕咯咯地笑了,两只脚丫在木屐里调皮地动动:“我和苏梨姐姐来这里光腿泡水,他跟着干什么呀。” 温旻笑嗔:“泡久了当心肚子痛。” 木范婕扬笑出两只酒窝:“还没一个时辰呢!哪里久了。” 还没一个时辰。 她们两个姑娘来这里玩只一个时辰不到。可苏梨消失的时间却不止一个时辰。 其他时间,她去哪了? 温旻豁地将目光转过向苏梨:“今日没见妹妹出来玩儿。” 苏梨专心地看着他,眼神欢喜地闪烁:“温旻哥哥是想我了么。” 温旻笑笑:“当然,我亲妹子没出现,我当然惦记了。你是有什么高兴事,乐成这样?” 苏梨每次听了“亲妹子”几个字,面色都会微微一变。但马上又笑了:“我能有什么高兴事?不过起得晚罢了。” 拎起鞋子,小跑着离开了。 木范婕看看苏梨留下的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又看看温旻不见喜怒的面色。也肃着娇憨的小圆脸屏息跑走。 &&& 时间已到三月。 维摩宗颖川十三堂在代右护法温旻的主持下风气肃清,眼看着每个弟子的面貌都不一样了。 宗内元老借此事上书宗主,道“代右护法整顿颖川十三堂功勋卓著,更莫提在江湖之名望,实在是栋梁之材。恳请正式立为右护法。” 章文棠复道:孩子还年轻,再磨练。 温旻得知后只是谦虚地笑笑:“我乃真心为宗内分忧,谁想要那些个虚头巴脑的名头了?代护法、正护法,有什么差别。” 话虽这么说,但整饬颍川十三堂却更霹雳果断。磨刀霍霍,随时准备迎接明月山庄的新一轮攻势。 洛河南岸偃旗息鼓,爨莫扬没有再来。 温旻历来沉得住气,这一回却急躁不堪。爨莫扬一日没动静,他的面色便一日不好看。天天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眼看就要爆发。 这日集议,小七察言观色地禀道:“现在咱们人有了,颍川十三堂也精神了。要不直接杀到对岸将接不戮回来?” 温旻心中所想何尝不就是此事?他知道金不戮心软,一时忍不住只怕泄露身份。 谁知到时候谁知爨莫扬会如何反应?爨衡又会如何对阿辽? 但一想到重重掣肘,温旻还是强忍道:“爨莫扬攻我们守,是一回事。我们主动攻过洛河去,又是另外一回事。攻守策略大不相同,如今阿辽还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轻易攻打。” 陆衍沉沉想了想:“我带着暗影武士偷偷杀进明月山庄寨里去?” 温旻在云南见过爨莫扬埋兵布阵,摇头道:“爨莫扬也是非凡之人。若无把握一击即中,莫要轻举妄动。” 游一方挠头:“打过去不成,偷袭也没把握。那我们怎么办嘛。” 温旻言简意赅:“人。” 还是要更多的人。 爨莫扬以庄主身份镇守洛河南岸,调配了明月山庄几乎所有能调配的人手。温旻手头现在这点人,远远无法与之匹敌。要想杀过去,必须再捞人马。 若想得到足够多的人,那便要成为真正的右护法了。名头不重要,手里实权才是真。 游一方直接了当道:“这还不简单?去找章文棠讨要便是了。小旻手里这么多大功,我师父他们自会力挺你!” 小七看看温旻面色,道:“承铭师兄那事已经够大了,章文棠还没松口。只怕逼急了适得其反,他若对旻师兄生了其他的心思才麻烦。” 游一方一愣:“咱们辛苦大半天,连个人手都没法要了? 温旻沉沉道:“要让章文棠怕我,而不是赞我。” 游一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怕你?找他打架?” 温旻摇头:“章文棠握有大权,我们自然威胁不到,但可以从他关心之事下手——章文棠想保之人以小茹姐姐和赵廷宴为重。我们自然是不能欺负小茹姐姐了。吓唬吓唬赵廷宴么,不是难事。” 眸光一利,看向小七: “害薄长老和癸字堂同门那事,和赵廷宴密议的斗笠人到底是谁,有眉目了么?” 小七一凛:“师兄想提前着手这件事?” 温旻点头。 小七小心道:“佳木师姐还在排查,进展并不快。” 温旻皱着眉,半闭着眼,坐在椅中把玩茶盏。过了一刻突然笑了:“我们排查辛苦,难免出错吧。” 小七没明白。 陆衍谨慎地接了句:“这是说,我们先拿错的证据出来顶一顶?” 小七豁地明白了,一拍桌子:“是了!我们一时半刻找不到对的证据,找个错却总不是难事吧?!” 薄长老的冤情当然要彻查,但进展不由人心而变。金不戮等待相救却是越快越好。 温旻自然不会一直等待。若没有正确的证据,便造一个错误的证据泼赵廷宴身上。惹得他一身骚,章文棠不就着急害怕了? 就算最后证明了证据是假的又能怎么样?此时万般紧急,温旻什么也不想顾忌了。
第369章 358. 深海沉小帆 维摩宗内忧外患一波接着一波,宗主章文棠真的不痛快。 那边骆承铭案刚刚消停,温旻也稳住了颖川十三堂和明月山庄,结果又冒出一茬事。 癸字堂常年没有长老,大师姐纪佳木便放任弟子们出去“采补”。她自己当然也“练功”不辍,在一次采补中碰见了个矮小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吹嘘自己同昔日大名鼎鼎的平安治幕僚仇先生是朋友,还帮他老人家扳倒了简易遥。 纪佳木立刻不采补了,亮出身份问他到底做过什么。那人吓得要死便全招了,说自己只是个拉车的,哪里真的和谁是朋友? 但这名车夫说自己真的为仇先生拉过车,因此也确实帮仇先生办过事。当年曾受仇先生差遣和赵廷宴在上谷郡密谋,陷害简宗主、杀害薄长老、戕害癸字堂弟子,从而帮仇先生整治了简易遥。 这车夫还道此事是仇先生自己做的,十分隐秘,就连平安治的封皓秦大人都不知晓。 纪佳木当场便将此事闹得下榻的客栈全知,没多久又传遍了整个江湖。事虽然出在维摩宗,但江湖中人最讲“义”字,为亲朋好友两肋插刀不在话下,怎么能看得起欺师灭祖的东西? 一场轩然大波倏然而起,人们不仅骂赵廷宴是畜牲,更多人骂章文棠有眼无珠,怎么当的宗主。 章文棠再也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年赵廷宴下山帮简易遥,可是他亲手写了推荐书!他记得很清楚: 有一日赵廷宴突然奔来,说下山喝酒时听到有人要对宗主不利,形势十分危急。章文棠虽然对徒儿所闻疑惑,但觉得赵廷宴不至于连道听途说和真消息都分辨不出。当时宗主已南下邕州,确实需要护卫。章文棠想着帮徒弟在宗主面前找些机会将功折罪,便为赵廷宴写了引荐手书还盖了章,允徒儿南下邕州支援简宗主。 后来的事众人皆知,简宗主得没得到支援不好说,维摩宗是真的和平安治在韶岭山隘大战了一场。此后简易遥下落不明、薄一雅死于非命。 章文棠这边,对维摩宗战后的了解都来自从赵廷宴。这位大弟子最早回到小五台山,说韶岭山隘大战之中他表现上佳,不日即可得到平安治的嘉奖。还说皇帝和平安治对维摩宗没有看法,只是早对简宗主不满,本次大战即为了清缴他。而今简宗主远去,朝廷有意立章文棠为宗主。 这其中虽然有不少问题,但徒儿巧舌如簧地劝说,让章文棠没法拒绝。 再说了,右护法已经不在,简宗主也不回来,宗主之位本来就该是左护法的。为徒儿、为女儿谋求更好的日子,有什么错了? 时任左护法的章文棠遂按捺不动,也没有急于挑徒儿的毛病。此后不久,平安治封皓秦果然来联络,同他一起镇压下温旻反叛之险,真正将章文棠推上宗主之位。 而今已过了四年,章宗主的宝座并不稳当。江湖上又冒出徒儿残害长辈的传闻,叫他心头直跳。 那传言如此恶毒,竟将错都怪在赵廷宴和一个已经消失的仇先生身上。平安治被摘得无辜,章文棠就算想找封皓秦同仇敌忾也不得了。 他想传纪佳木问个究竟,可若答案更更棘手呢? 还是先不要声张,去问问徒儿吧。 &&& 章文棠秘密地亲临邺京,质问面壁思过的赵廷宴:“当年你要我写手书去帮简宗主,为师多问一句都不曾。现在闹出那些个传言,你怎么解释?你到底和仇先生联络过没有?!” 赵廷宴也听说那传言了,更听说证人是个小矮子中年男人,阴恻恻回道:“放屁。” 他是曾在背地里和“仇先生”有联系,但密谈的并不是什么矮子车夫,而是平安治勇士应葱葱。 当时赵廷宴正不得志,私自下山喝闷酒。应葱葱带了平安治“仇先生”口信而来,要他帮忙在小五台上藏战书、激杀简易遥。理由是简易遥与幽云王交好,为朝廷所不容。条件是平安治承诺事后扶章文棠上位,赵廷宴自然平步青云。 他一口应承,还做了不少“仇先生”未曾提及的“好事”,亲手杀了同门师叔和师弟。事后发现“仇先生”和应葱葱都不见了,便暗地里同封皓秦联络,对师父却只说一半真相。至今章文棠都不知阴谋的全貌,更不知自己坐上高位来自徒儿的一番血腥谋杀。 这些年赵廷宴从未愧疚,反而是深深地庆幸——当年好险,差点被简易遥捉了。若自己心软一点点,现在还不知在不在人世呢! 因此,他从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当年隐秘,只将其当做上天的秘密恩赐,温旻和简易遥“一报还一报”应得的报应。 温旻被贬邕州后走得步步为营,用意十分昭彰。想回小五台山,想夺权,想拿回简易遥当年的荣耀。这些赵廷宴都能看得懂,自然也能提防。 他原以为那伪君子师弟还要摆一阵风范,没想温旻如此下作,突然搞了个假的证人出来。赵廷宴真是哑巴吃黄连,他总不能跳出来说“我不是和什么车夫串通,乃是和应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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