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旻当他还在生闷气,也不多勉强,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好,阿辽背累了便拿来给我,好不好?” 其实,金不戮的箱子是他回南海后专门做的,用来隐匿身份。里面藏着玉尘剑和头套、面具等物,放在最下的夹层里。表面上却只是装些衣物用具,光靠翻看是看不出异常的。 但温旻只消一拿,肯定会觉得异常沉重。金不戮背着这箱子,连让他抱都不敢,又怎会将箱子给他呢。 这一路颠簸,不知还有何事等在前。我拿着玉尘剑,同小旻如此地接近…… 金不戮犹犹豫豫地想:若被小旻发现了,便让他杀了我算了。 就算杀了,他答应了我要救岩祝三哥出来。也不能反悔。 只是却不能看着三哥出来了。 想到此处,眼圈一红,也不去擦泪,翻身上了马,在前疾驰。 温旻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并不去扰他,只是沉默地招呼身后人马跟上,一同往邺京去了。 此时夜正深,道路难辨。黑夜的深处仿佛有巨兽潜伏,莫测万千。 &&& 刚行不久,金不戮便觉得干粮袋里有异物窸窸窣窣地动。 就连温旻在他旁边都看见了,沉声道:“阿辽快下马!” 几人勒停了马,温旻用剑尖儿对准那不停耸动的异物,打算扎一扎试探。却听得一声: “咪呜——” 两人大惊,翻开干粮袋。雪球毛茸茸的身体便拱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温旻胸口,用绒爪圈着他,在他怀里舔他的脸和颈窝。用脑袋蹭他,还不停地嗅嗅他。 舔了几下,又看看温旻。圆圆的杏核猫眼眨了眨,竟然似乎要哭了。 它舍不得和温旻分开,躲在了干粮袋里。怕被赶回去,等离麒麟镇远了才出来喘气。 温旻又心疼,又欢喜,抱着它好好亲了几下:“乖雪球。娘亲不好,和你玩了不到一天便走了,让你难过了。” 雪球咪呜咪呜地往他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看看金不戮。小模样,真跟被爹娘抛弃的孩子似的。 温旻揽住金不戮,亲亲他,又亲亲雪球。还让雪球和他也贴着脸亲亲。 金不戮百感交集,抱着雪球,望着温旻,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旁边纪佳木等听他们这么说,有些想笑,又不能笑。 游一方看不清那边温旻和金不戮紧挨着在干嘛,又不太明白他俩说什么娘亲爹爹的。刚打算问,被小七拉住了袖子:“一方师兄,咱们喝口水去吧!” &&& 温旻给雪球找了个装干粮用的透气网兜,底下用衣服做了软垫。兜着他,亲自背挂在胸前护着。就这样继续赶路。 他明面上只带了十个人同行,实则每到一处必放暗火、留记号。 只要休憩之时,定有维摩宗壬字堂探子同他联络。是以消息传递极快,简直是跟着哈马立色日则的马蹄印追踪,没花费半点冤枉功夫。 金家堡的探子,只是拥有明月山庄的消息渠道,却远没这么强大的联络网。若是金不戮独自来追,根本没可能这么快。 这令他常痴痴地想:幸好有小旻。 又不乏矛盾:若将来我身份泄露,小旻追杀我,便也是这般了。
第201章 198. 黑龙浴血 即便温、金一行马不停蹄,哈马立色日则还是太快。 维摩宗在南方调动人手不易。温旻此行又是私人动作,没权力派人围追堵截。是以跑到京城郊外还是没追上。 中午吃干粮时,温旻和探子对完消息,眸色便如夜色般的黑与寒。沉沉来到金不戮面前:“岩祝三哥被转移了,现在不在刑部宗牢里。” 金不戮急道:“不在宗牢在哪?这是怎么回事?!” 温旻道:“反正不是柳素辰干的。据说是有人要押着他往京外黑龙峡方向去,那里有个军牢。” 黑龙峡金不戮也知道,在京外西北,还要过长江。比起京城内的宗牢,离他们又远了不少。 “为什么是军牢?军牢不归刑部管吧?”他想了想,“是裴则曦干的?你不是认识他么?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又极其担心:“岩祝三哥怎样了?他那副脾气,怎能任别人想转移便转移?……萧大人呢?萧大人也没拦着么?!” 温旻摇头:“详情还不清楚。应该是哈马立色日则一路上太过着急,泄露了消息。不知道裴则曦要搞些什么,萧梧岐没拦住。 “等阿辽吃完了东西,我们便往黑龙峡去吧。” 金不戮哪还有心思吃。扔了干粮,抱起雪球便往黑龙峡赶。 &&& 黑龙峡群山连绵。有一处幽深峡谷,汇集流水,经瀑布倾泻而下,再汇聚成潭,外流成涧。最终汇入长江。 在此有一处军牢,位于大峡谷的高处。主要关押京郊周围的守军等隶属兵部的犯人。诸如逃兵、败兵等,全部在此。 今日阴云密布,山谷内雾气蒙蒙,周围一团肃杀与冷乱。 瀑布之旁,通往黑龙峡军牢的一处山谷。水雾四散,飞雾溅冰。还未接近,便听得隆隆水声犹如万马奔腾。 还伴有滔天的杀声,嘈杂凄厉。由于峡谷深邃,那打杀之声便往复地回荡。宛如惊雷,震天动地。 混战的人,是一队约莫百人的军队,和十几个身着皂锦质孙服的平安治勇士。 其中一人长枪飞舞,浑身浴血,正是杨槿在奋力杀敌。 他不远处,应葱葱、吴天等都在与官兵力战。打得浑身血污,不见肉色。 吴天更甚,一条胳膊鲜血横流,不自然地被衣服草草固定。显然是被重器砍过,只留着一层皮了。 萧梧岐正在一旁,官服泥泞,头发凌乱。 他呼喝大喊:“刑部的犯人你们也敢擅提?!刑部犯人你们也敢擅提!” 双手慌张地乱挡,往一处抓去。可因为离目标太遥远,最终只是空空地抓了满手失望。 那个方向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乌黑铁车,上方似乎是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以军用黑帆布罩得严严实实,因此看不真切。 萧兰卿护在大哥周围舞着剑,高喊:“我们回去告诉皇上吧!” 萧梧岐高声回喊:“你去!” “我若去了,大哥怎么办?” “莫要管我!他们在我眼皮子下尚且敢随意提人,若我一走,不知他们要对岩祝做些什么!” 萧兰卿啐了一口:“现在也无法调平安治军来。凭空让这帮歹人作乱!” 萧梧岐不再搭理弟弟,只是焦急地冲那大铁车喊:“岩祝——岩祝——!你是不是在里面?岩祝——!你怎么样!” 嗓音都嘶变了,似乎要泣出血。 但那铁车一味静静地矗立,远在重兵把守之外。不出声响,也不得挪动。 官兵不敢动萧氏兄弟二人,但也不准他们接近大铁车。只是竖起盾牌,将他们挡在外围。 &&& 大铁车里关押的正是岩祝。 三十二路匪帮要劫狱的事,早传到了京中。 柳素辰听后,加重了守卫。 萧梧岐这边,因为洛阳毒案,皇帝暂时停了他调动平安治军的权力,仇先生还在遵旨软禁养伤。他自不能多声张,便让萧兰卿给爨莫扬写了几封信。又将手头几个能撒的人全撒了出去,在邺京四周盯着。打算将哈马立色日则拦在京城外,劝他莫行冲动之事。 今日,萧梧岐照常去府衙办事,突然见吴天满身是血地追来。报说裴则曦带了兵部大印,要将岩祝提到军牢。 岩祝是皇帝托给柳素辰的。若柳大人在,没有皇上圣谕,万无可能让其他官员提人。但偏偏柳素辰今日不在刑部衙门口,而是在邺京府尹处,主持核对卷宗。 于是,兵部的人连吓带武力,干倒宗牢的看守,将岩祝强行提走。 吴天负责陪伴岩祝。他和岩祝哪里是随便能动的?一番恶斗,自不必细说。当他出现在萧梧岐面前时,胳膊已经快断了。 同他一起陪着岩祝的还有几人,全都不知生死。只剩一个能说话的,道岩祝大当家被押入一个铁车装走了,生死不明。 萧梧岐急慌慌带着手头能带的所有人前去相救,一路追到了黑龙峡。拦住一辆可疑的大铁车,在此发生恶战。 如今战了一个时辰,平安治的人渐渐体力不支,却没什么进展。 黑龙峡本就是军牢所在,附近又有军队驻扎。是以,押解军虽然一时不能将平安治的人打倒,倒也不急。 他们的兵力实在太充足了。只等萧梧岐的人体力不支,直接拖走便是。 &&& 萧梧岐深深地知道,在这里战斗,本就是个错误。却也没别的法子可选。 岩祝现在生死不明。若真的进了军牢,只能搬圣上出面了。 圣上却还在为洛阳的事生气。要是再知道他们丢了犯人,还不知有多麻烦。 眼看应葱葱中箭,杨槿受伤,平安治的人都快顶不住了。 萧梧岐绝望地喊:“你们连我一起杀了!只要本官还有一口气,谁也不能带岩祝走!” 突然,凭空传来一阵怒吼。官话说得很僵硬,嗓音粗犷如沙砾: “你死了又怎么样?!你们这群狗官加起来,比我三哥一根鸡巴毛都还不如!” 话音未落,从山涧之外冲进来几十号人。皆手持凶器,靛青流紫的异装。 这队人数量不多,但极其凶悍。从外围攻来,直将押解军杀出一个口子。 为首那人更如疯了般,豹子似的虬髯头颅,一朵大银环坠在耳边。手持一双兽首吞口巨斧,用嘶哑的官话高喊:“狗官们给老子滚!” 又用俚语喊了几声。 萧梧岐虽然不知他喊的是什么,但见了他本人便知道,他在喊岩祝三哥。 来人正是哈马立色日则。 他连夜奔波,一路上遭遇明月山庄围堵,打没了一半的人。来到京城附近,刚得到消息便来黑龙峡。风尘仆仆,头发虬髯都被汗、土粘在一起,十分狼狈。目眦尽裂,挥舞铁斧一通砸砍。 萧梧岐冲哈马立色日则喊:“那大铁车!岩祝可能在大铁车里!” 哈马立色日则啐了一口:“狗官!我三哥的名讳也是你直接叫的?!” 他嘴上凶狠,手下却并没停,如黑旋风般向铁车舞去。 近得大铁车,一把掀掉军用黑帆布。只见铁车上是一个巨大的四方黑铁笼,每一根栏条铁柱都有成人手臂粗。被一圈大铁锁固定在车上。 这铁笼搬不动,拿不得。只能跟着沉重的铁车走。像是关猛兽用的笼子。 在那笼子当中,一个血淋淋的人俯卧着。头发蓬乱,满脸的血污。若非哈马立色日则曾同他朝夕相处,无比熟悉,根本就认不出是谁。 哈马立色日则啊地大叫一声,捂着胸口恸呼:“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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