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旻捏着笔,望着字,愁肠百转: 阿辽看见这句话,会不会念起我俩在一起的好? 会不会……不那么生气了。 &&& 小朝明怕温旻想不开干点什么。又怕他翻少爷东西。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也来到小书案旁。 他由金不戮教着,刚认识了几个字,却非常少。 见温旻写东西,便皱眉跟着看。当然看不懂了。 见字写完了,便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镇纸帮忙压好,等少爷回来收。 金不戮写字时,他在旁也是这般伺候的。 压纸时,小朝明又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字。 只见字体圆圆,可可爱爱,和温旻的笑颜无二。虽然不认识,还是不由多看了一阵。 还数了数。一共十二个大字。 小朝明想了想,说:“不对啊。” 温旻好奇:“什么不对。” “数不对。字怎么多了?” 温旻笑了:“这是我自己乱写的,哪有对不对一说。” 突然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问:“你还在哪见过这句话。” 小朝明立刻有些慌张,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 可温旻殷殷切切,换着花样地追问。小朝明哪是他的对手,不多时被他发现,小朝明双眼总往桌上镇纸瞟。 那是一方小巧简朴的镇纸。 只有巴掌长,约两寸宽。三棱形状,精钢质地。本在角落里,被小朝明随手拿来压纸。 温旻知道金不戮喜欢自己铸些精钢的小玩意儿缓解无聊。之前目光扫见了,却并未放到心上。 现在将镇纸托在手上一看,眼眶立刻热了。 那镇纸三棱,向上相邻的两棱錾了八个字—— “温乡风冷,辽海波横”。 是从他的信简化而来的。 把昨夜改成了温乡,是把“温旻”“阿辽”两人名字都嵌进去了。 字迹圆融,正是描了他的笔迹。 镇纸向下的一面则錾刻着花纹。 有硕大的玉兰,也有繁茂的桂子,还有许多小珊瑚树枝、小贝壳…… 远处群山连绵,正是小五台山的形状。一只金鱼风筝飘在半空,姿态潇洒,尾翼长长。 这镇纸宛如一双手,瞬间拉开帷幔,呈献出一个绮丽的梦。 金不戮和温旻在一起见过、体会过的各种景致,顷刻跃入眼前。 &&& 温旻在金家堡待过三个月。此前也来过好几趟,根本没见过这一方镇纸。 如今一见,整个人仿佛浸入剔透山泉,顿时清爽喜悦。 这是阿辽受伤半年里自己铸的。他想。 阿辽还在想我。 他没生气。他明白这一切不是我的错。 他伤成那样,却还念着我俩在一起的好日子呢! 温旻握着镇纸,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又不会笑了,眼圈红了。 小朝明见他又哭又笑,差点没吓死。 想着:温公子是魔宗的,他这是准备要吃人了? “温公子!我只是瞧这上面的字和你写的有些像,可是没对上数。你,你别生气啊!我不识字的,一定是我看错了!” “不,你没看错。很好……你很好!” 温旻说着,拉过小朝明,狠狠拍了拍他肩膀,从窗子蹿出去了。 临走留下句话—— “我去找你们少爷。镇纸的事别对他提,他脸皮薄!”
第160章 159. 这算亲了?! 金不戮回到金家堡后,见一切如常,心中宽慰。 听下人和小朝明说温旻来找过自己好几次,又不由有些发怔。 小朝明小心翼翼地说:“温公子给我讲了他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金不戮吃惊地看着他,不知哪来的脾气:“他是个说谎精。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会说谎。你不要信他!” 小朝明并不以为然,可又不敢提镇纸的事,只是道:“我觉得温公子真的是个好人。他担心少爷的。” 金家堡号称是金不戮的家。可不仅小动物们向着温旻娘亲,就连人都要被温公子收买光了。 金不戮不知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训斥人是不好的,可不训斥又着实气恼。一时间也没什么话了,坐在那里发愣。 小旻就是这样。见过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喜欢他。 因为……他就是讨人喜欢…… 金不戮暗暗想着。 他又觉得自己怎能如此松懈。应该为岩祝三哥想些办法。 于是收起心神,命人着手监控岩祝山寨动向。并送消息给爨莫扬,说维摩宗的人南下了。 做完这些,金不戮冷静下来,对小朝明道:“去麒麟镇传话给温少侠,请他来见我。” 小朝明极其高兴,连声答应着去叫人。 金不戮瞧这孩子雀跃如小鸟的背影,真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怎么小旻来趟金家堡,老实如小朝明都被他蛊惑了? &&& 不多时温旻便来了。 几乎是跑着进了花厅,一把握住金不戮的手:“好阿辽,听他们说你不开心出去了,担心死我了!这两天我翻遍了周围也没找见你,都不知该怎么办。” 金不戮和他一见就被热切地握住手。抽也抽不走,躲也躲不掉。想起身挪一挪,却被他抱住了。 和前两天的小心翼翼不一样,温旻浑身热热的,远高于他平时的一片温凉。眉花眼笑,毫不遮掩,也不知碰见了什么高兴事。 搞得金不戮一阵紧张,连声暗中告诫自己切不可放松警惕。 这样一来,连为何找他都快要忘了。 两人磨蹭了半天,金不戮才找回了一些神识。推着温旻问:“这两日你只是在找我么?” 温旻偏偏一个劲往前凑,在他耳边呼出一团热气:“是啊。阿辽别再躲出去了,好么?你不开心便找我吧。找来我,还能骂一顿,出出气。” 金不戮冷哼:“我骂你做什么。” 温旻笑嘻嘻:“倒也是。我家阿辽疼我,舍不得骂我。” 金不戮搞不明白,怎么隔了两天不见,这人能高兴成这样。 还能不能给他好脸色了? 还是……他们构陷岩祝三哥有了什么新进展? “你不是还有其他事么?怎么可能一直找我。” “其他事也不能一直占着我呀。我是我家阿辽的。” “你们这次来南海,一起的都有谁?” 温旻怔了怔,显然没想到金不戮问这种问题。 但他还是诚恳地答:“小七、佳木师姐、一方师兄,还有陆衍陆大哥,他们都来了。他们也都提起过你,只是觉得你一定不想见他们,便没来拜访。还有一位长辈,白长老,白灵。” 金不戮立刻想:小旻说的和我所见不差。 他真的没骗我了。 白灵长老应该就是那天看见的女子。她不是……维摩宗壬字堂的长老么?! 温旻见金不戮目光游移,干脆主动说了:“白长老是我们壬字堂的长老。” 维摩宗壬字堂负责刺探各种消息。作为情报机构,在江湖中大名鼎鼎。 金不戮想到白灵南下,定然和岩祝三哥的事有关。不由紧张起来。 但她一个消息贩子,能来做什么? 金不戮心中狐疑,面色难免阴晴不定。 温旻看见,笑了笑:“阿辽,我知道你在琢磨这件事。请不要问她来做什么,好么?这件事我回答不了。” 金不戮望着温旻轻蹙的眉头和为难的眸光,一时间不知要再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道:“你搬金家堡来吧。” 眼见着,温旻轻愁的眉眼扬了起来,澄澈的双眸染上了雀跃的喜,像烟花一样绽开了。 “阿辽说什么?表哥没听错吧?!” 金不戮道:“没听错。我要你住进金家堡,睡在我房里。我要天天看着你,不准你做坏事。你来不来?” “来!当然来!” &&& 当晚,金不戮将卧房稍作整顿。 照顾他的几位异族老人,原为了方便,全部挤在小小的西厢房。临时搭了好几张床。 现在他伤已痊愈,不需要太精细的照料。便另寻了一处院子供几老居住。西厢房常时只安排一老轮班,帮手一些小事。 这几日小朝明本住在金不戮房间内,今晚也可以去西厢房。 从一堆人常住变成只两人住,西厢房像样多了。 &&& 这样一来,金不戮的卧房便空了。温旻搬了进来。 夜里,温旻趴在浴桶沿,朝地上扔小鱼干,喂雪球吃。 雪球高兴坏了,上窜下跳。大半夜更显精神。蹿三尺高去接小鱼干,叼着鱼干蹬柜子爬门框。舔温旻手指,用脑袋蹭他。把温旻逗得哈哈直乐。 白鹿母子也进了卧房,卧在浴桶边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温旻揉揉两只白鹿的头,心想:我终于堂堂正正进来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问金不戮:“那个小毛最喜欢偷看表哥洗澡,今天怎么没来?” 曾每天拜访金不戮卧房的大蛛小毛,自岩祝彻底翻了一遍金家堡之后,就再也没了踪迹。不知是寿终正寝,还是被哪个毒物当了点心。 金不戮每每想到此事,觉得自己连小小生灵都无法保护,心中总是难过。 温旻明白了。从浴桶中出来,扯条大葛巾围住胯臀。蹲在他身边:“小虫春生夏死,夏生秋死,都是有可能的。只要它活着的时候过得开心,就够了。” 金不戮见他穿得不成体统。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太能直面他。红着耳朵,别开眼:“穿衣服去。” 温旻垂眉耷眼地委屈了几句,说岭南太热,秋天跟夏天似的,不想穿老多衣服。 当然没什么作用,只得去穿里袍。 &&& 温背过身找衣服。 他长大不少。精悍的少年身体犹如锻打的流动金属,肌肉线条流畅又刚劲。 金不戮瞧他肩背上有不少浅浅深深的伤疤,道:“柜子里还有小婕留下的祛疤药,你去涂了吧。” 温旻笑嘻嘻转回头:“心疼表哥啊?” 金不戮想到这些伤疤,不知道有多少是春日金家堡一战留下的。立刻便想起了自己留下他的用意。 问:“既然你们有白灵长老亲自坐镇,可曾探得虎伯的消息?” 温旻双目闪出冰冷的戾气:“还没有。阿辽不必担心,只要抓到那孤山贼人,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要他向你谢罪。” 金不戮大惊:“不要伤他性命!” 温旻愣了愣,柔下声音:“阿辽,春天那件事,乃简师父一手策划,这事我不敢有一句辩驳。可虎伯也并非完全无辜——若不是他选择在金伯伯周年祭典动手,此事根本不会伤害到你。甚至连阿鹰都可能留下一条命。你不生他的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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