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南北外邦之间的海上往来,也会在南海港停靠补给。周边又有重兵沿海把守,安稳异常。因此,南海郡富庶繁华,充满新奇而蓬勃的力量。 各种物件,邺京还没有,南海便已普及。马车行于街道之上,姿态各异的新奇玩意儿、奇装异服的外邦人、穿着热辣的异域姑娘、袒露小麦肌肤的水手小伙子们……让人目不暇接。 温旻也随沈知行走南闯北,但常年更多见金戈铁马。铁血朔风舔舐的北国风光,和这等透着异彩的南国风情,大不相同。 就算和他熟悉的人间天堂杭州相比,南海也有自己的韵味。 他近来几次途径南海。一路上不是在追命便是在逃命,根本不曾有心多逛上一逛。 如今到了南海郡城内,旁边有金不戮陪着解说。耳边声音娓娓,细腻而柔软。温旻听着,新奇地望着周围一花一草,心里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 到底是因为这块土地足够新奇热闹,还是因为生长在这里的人足够可爱。已经分不清了。 &&& 南海郡中心的达川大道上,客栈林立。 白云小筑位置偏里,安静却又交通便利,是金泰最喜爱的地方。老板也是金家堡主顾,常年给金家开有三个套间,以便他们来往谈生意用。 金不戮和温旻,今夜便留宿于此。 金泰去世后,金不戮只来过这里一次。再次前来,心中涌起怀念。站在房间门口,想起父亲音容笑貌,一时间思绪深深。 温旻从背后走来,环住他肩膀:“阿辽,外面好热闹啊。带表哥逛逛吧?” 金不戮回眸看去。 温旻说是要去出逛逛,但眼眸里全都是关切和担心,分明是想将他从哀愁中拽出来。 金不戮心里顿时有暖流淌过。便拉着他的手:“走,带你去看看。” &&& 达川大道两侧商铺繁盛,更是四通八达地交叉着大大小小的巷子,里面也是各种店铺,彻夜不眠。 有点着长明灯的,有干脆用夜明珠招揽客人的,还有穿着甚少的舞娘和袒胸露腹的力士在门口摆把事揽客的,简直不要太热闹。 好吃的、好玩的,就数不胜数了。 有一家卖鲜活海鲜的铺子,水缸里养着新鲜章鱼。 温旻虽在麒麟镇见过,却没吃过。有些好奇,问了几句价钱和吃法。 金不戮不想他吃。说他挑嘴,不会喜欢吃的。 没想这么一激,温旻立刻点了一只。 金不戮见他下手了,便不再阻拦。只在一旁瞅着。 异邦老板竖起大拇指,呜哩哇啦赞美温旻的勇气。当着他的面,将选中的小章鱼极其利索地处理了。在调料罐子里稍微捏了捏,生着就递过来。 温旻接过,一边瞪着金不戮,一边捏起一根还在缠绕挥舞的章鱼腿,啊呜一口塞嘴里。 残肢不屈不挠,甫一进嘴,立刻用吸盘吸住了温旻的舌头。外加腥气扑鼻,纵然被调料煨过,也丝毫没有降低。 温旻差点吐出来。却又不想被金不戮看扁,生生把一条章鱼腿囫囵吞了。 吞完又觉得后怕:“阿辽,表哥的肚子会不会被章鱼腿戳穿啊!” 金不戮被他逗笑。 温旻见他笑颜明朗,自己突然就有些发懵。二话不说,又往嘴里塞了一条章鱼腿。 这一回,腥味依旧,温表哥也照咀不误。愣是吃出一丝丝鲜美,一丝丝甜来。 还有家店铺,摆着一人多高的巨大蚌壳。里侧白润如玉,雕一尊细腻逼真的水月观音像。 金不戮介绍说,这巨大蚌类叫砗磲。砗磲的壳乃佛家七宝之一。 温旻听罢,当下要掏金叶子买来送他。 金不戮制止了:“原本的砗磲珠子和雕饰,都是用死物,尚值得收藏。而今因为海路通畅,砗磲成了抢手货。很多商家为了倒卖,将活砗磲剥壳杀掉,造孽许多。我们还是不要买了。免得助长了这股风气。” 说罢,自行先走了。 温旻望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突然惊醒一般,四下望了望,飞身拐进店铺侧的小巷子,用极快的速度,在暗处做了个曼陀罗徽识记号。又从房顶跃了出去。 金不戮走路很慢,是以完全没发现异常。一回头,温旻已经走在身边了。 两人行后,砗磲铺子的另一边,一条人影闪出,在背光处默默盯了他们的背影片刻,便再次隐入人群中。 &&& 两人吃吃玩玩,买了好多新鲜的小东西。 什么小海螺、小珊瑚树枝,金钱桔、大青枣、现切的杨桃和林檎果,鲜榨甘蔗汁加盐渍梅子……逛到大深夜,店铺都还不歇呢。 金不戮病刚好,温旻不准他熬夜,威胁说再不回就当街抱他回去。两人这才笑笑闹闹地回了白云小筑,洗漱好了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金不戮枕着温旻的胳膊,深深地望着他。给温旻看得忍不住又啊呜—— 咬着含了他脸一会儿。 金不戮被咬得满脸通红,却仍然不舍得闭眼睡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小旻最近练内功这么勤。每天早晨不练剑了么?” “练。表哥早起一个时辰练剑,多点时间练内功。在屋里练内功,也方便阿辽一睁眼就看见表哥不是? 金不戮垂下眼眸,不要他看见自己欢喜的目光:“这么勤快。今年冬腊试炼,排第几啊?” “第八。” 金不戮吃惊:“你才排第八?!” 温旻笑嘻嘻:“怎么,觉得你表哥天下无敌了,应该一上场便排第一是不是?” 温旻的样子,的确不像是第八。 他在姑苏露出的一手,震惊江湖。更别说经过姑苏、南海的历练。本人又极其勤勉。今次一见,精光隐隐现于双目,内力定有大长进。只怕在宗内弟子中已经少有敌手,怎么可能才第八。 一定是小五台山人心险恶,小旻有意韬光养晦。金不戮想。 想到这一层,他突然想到在姑苏的一件事,脸立刻红了。翻腾着背过身去。 温旻莫名其妙,又抱着把他翻了过来,按住他,不许他跑:“阿辽干嘛?小模小样的,肚子里骂表哥是不是?” 金不戮一听这话,脸更红了。 温旻压住他威胁:“想什么呢?不说咬你。” 金不戮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得闪闪烁烁地招供:“你说过,你练过那个……是不是真的。” 温旻没弄明白。 金不戮只得继续招:“在姑苏,听……听他们说过,你小时候,差点被薄一雅长老抱走了。你是不是,真的练过……练过那个采髓蚀心功法啊……” 在姑苏,小旻说过会“吸一吸”的。这次回来,内力又长进这么大…… 这一直是金不戮小小内心中困惑的一点。 今夜太深了,他太困了,小旻这坏孩子逼供太急了……总之一个没忍住,就说出来了。 温旻一听,眼都瞪圆了:“谁说的?!”回去扒了他的皮。 金不戮脸都红脖子根了。 温旻突然又有点发坏。把人压结实了,鼻尖贴住金不戮的鼻尖:“表哥练过的话,怎么样?没练过又怎么样?” “不是。练那个不是要……”金不戮吭哧了半天,见温旻没有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意思,只好继续招,“要和人,被那个,那什么……” 温旻恍然大悟。 在金不戮脸上呼地吹了口气:“怎么?怕表哥吃亏?” 金不戮的脸已经比沸水还烫了。跑也跑不了,干脆原地炸了算了。 温旻坏水一股一股往出冒。箍紧金不戮,骑住,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个秘密,采髓蚀心功法吸人内力采补,不一定要被人压在下面。在上面那个也行。” 这么大年纪的少年男孩子,总是对这种神秘话题好奇的。金不戮虽然要臊死了,仍然忍不住抬起眼睛。 温旻望进他水汪汪的黑眸里,继续压声道:“知道么,薄长老就永远是主动的那个。不论和男女,他都在上面。一样可以修炼。” 金不戮眼睛都瞪大了:“啊……?不论和男女?……男,男的和他怎么办啊?” 温旻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金不戮脸大红,眼圈也红了,眼珠差点要瞪出来了。 两个男孩子,最直接的体验,便是那次在姑苏澄水堂近距离观察牛鼻子了。 金不戮是个性格孤僻的小少爷,刚值青春便没了父亲。唯一一次可能长见识的机会,是在济南陈子坊,还被爨莫扬保护起来了。自然缺乏这方面的教育。 温旻却不同了。癸字堂的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半年来征战南北,各色人等更没少见,胡话烂话也没少听。不知不觉,已比金不戮“懂”了很多。 温旻见金不戮又懵懂又惊吓的模样,想再吓唬吓唬他。趴在他耳边,讲了几个沿途听来的荤段子。将金不戮臊得一愣一愣的。话都不会说了。 &&& 温旻见时机已到,压低身体,往金不戮耳旁呵气:“再告诉阿辽个秘密。练习采髓蚀心功法,不一定要一方吸干另一方的,可以两人一同长进……有个法门,叫‘双修’。” 还能这样?金不戮只觉得今夜连番打开一扇扇新大门。天的颜色都变不一样了。 温旻见他眼也直了,人也傻了,嘴巴都合不拢了。又贴更近了些,诱惑道:“阿辽要不要和表哥试试。” 金不戮连眼珠都转不快了。缓缓地,缓缓地,看进温旻眼睛里。似乎看向大海深处的海妖。 温旻原本是使坏来着。可他自己的心也怦怦急跳起来。 怀里的身体滚烫,捂出一层薄汗,让他觉得嘴里的话都不是自己说的了:“阿辽……和表哥试试,好么。” “乖。和表哥试试。让表哥疼疼你。” 金不戮懵懵地望着他,呼吸也不稳了。不由自主,下颏往上扬,嘴唇快要碰到温旻两瓣蛊惑的唇。 两人呼吸乱缠地对峙,距离越来越近,犹如小船即将接近暗礁。 不知多久,突然之间,金不戮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地打起滚来。 温旻摸到他痒痒肉了。 他历来怕痒,这一笑,停不下来了。双脚乱蹬,将温旻掀到另一边。 温旻被掀翻,仰躺在床,第一反应是非常不爽。直愣愣地望着床上方的帷幔,只觉从心底怄得慌,甚至很沮丧。 他本来是捉弄别人那个,也捉弄成功了。但现在好像被人捉弄了。怀揣一万分的不甘心,很泄气。 其实,对于双修什么的,他也就听人说过两嘴,简直是懂个鸡毛。 可他却非常本能地觉得,真正的男子汉,若和人那什么,绝对不是这样收场。 今天这事泄气死了。丢人,沮丧,挫败。 当然,到底该怎么收场,温旻当然也是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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