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刺客行刺之后,说是种些兰草在院子里,冲淡刺客留下的血腥味和后来道士除祟后的石灰味。只是后来养伤,忙着给陈茂做柜子,这半个月过去,血腥味和石灰味早就没了,种不种都无所谓。 他都忘了这事,不曾想艾叶还记得。 不过对上艾叶那一双渴望的眼睛,时昭还是说:“去吧,你选个时间。” “那明日行吗?”艾叶又小心地问。 “好,那就明日。”时昭爽快地道。 “要是明日确定去的话,咱们得早点。这段时日秋老虎正厉害,不然太阳出来了山里湿热湿热的,可难受的。” 艾叶乖乖地站在那里,玩着自己的衣袖道。 时昭打着呵欠宽衣解带:“你不也在北方长大的么,怎的知道南方山里湿热湿热的?” 艾叶见了宽衣解带的时昭,红着脸别过眼去,不看时昭更衣:“以前牙房买了个双儿是南方人,听他说的。” “哦。”时昭把脱下来的外衫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那明日早点,咱们一早走,挖了兰草回来再做早膳。” “好的。少爷明早见。”艾叶说完,逃也似的离开时昭的房间。 “这孩子现在怎么毛毛躁躁的。” 时昭嘀咕了一声,关了房门,今夜第三次准备上床睡觉。 艾叶很守信,第二日天刚微茫,他就早早的把时昭喊了起来。 要进山,两人都换了一身方便行走的短衫。 想着一会要是长着兰花草的地面比较硬,可能还得动手挖一下。但家里没有趁手的小农具,时昭和艾叶在家里转了转,只找到一把小镰刀。 那就它了,时昭把镰刀扔进背篓。艾叶抢先背起背篓,两人就出发了。 小镰刀还是以前留下来的,木柄已经有些腐朽,不太好使了,只能凑合用一下。 时昭想着等下回来给陈茂做柜子的时候,先把家里经久不用的农具检查一遍。铁器部分还能使的,自己就重新做一个木柄;铁器部分不能使了的就清掉,免得占地方。 屋后就是大山,倒是不费功夫。他们顺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进了山,再往上就无路可走,但前些日子自家修葺房屋,砍了不少树木,倒是冯二他们和伐木的工匠临时踩出了一条小道。 时昭和艾叶就跟着那条小路走。 水城特有的兰草在从小在青州长大的他们眼中看着很是稀罕,但在这水城的山里是真的多。他们在林子里转没多久,就挖了一大篓。 这一篓应当够种出一条充满兰香的小路了吧? 时昭正想着,艾叶在一旁兴奋地大喊:“少爷,这里的兰草好多啊。难怪这兰草在水城卖得那么便宜。若是这花拉到青州府,那不定得卖多少钱呢。” “想不到小叶儿还挺有营商头脑。以后要是有机会,咱们就把兰草拉到青州府贩卖。”时昭逗他。 提起青州府,不免想起父亲被人陷害一事。时昭不由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也全然感觉不到痛,眼里迸发出幽暗的光芒。 艾叶不知时昭所想,只当少爷也赞同他的看法,兴奋地道:“好啊,好啊。等我们回青州府,我一定把水城的兰草贩到青州去卖。” 兴奋过后想起现实,艾叶仰头问:“少爷,咱们以后还会回青州府吗?” 看到艾叶望向自己,时昭柔和了神色,眼神却异常坚定:“回的。” 不管他最终能否为父报仇,青州府肯定还是会回去的。不说别的,父亲的坟墓还在那里。他总归是还要前往祭拜的。当然,杀父之仇决不可能不报…… 收工回去时,艾叶还要背背篓,被时昭夺了过去,把小镰刀塞给他拿着:“走啰,回家。” 种菜他不如小叶儿,但拿重物还是比矮他一个头的小叶儿行多了。 不仅如此,时昭还很会想办法,走之前从林子里砍了一根手臂大小粗的树枝,去了细小枝丫,只保留了主干,用来当拐杖探路。 树干很长,从中间断开,他和艾叶一人一根。刚好。 上山不易下山难,有根拐杖,不容易出现收不住脚的情况,也减少了摔跤的可能。
第53章 开工 在山里忙活一早晨, 回去的时候有点晚了,时母已经起床并做好早膳等着他们了。 艾叶有些惭愧地上前给时母赔罪:“夫人,以后我会记得把饭做上再出去。” 时母眼神纠结地看了看他, 最后摆了摆手:“无妨,你也是出去做事。用膳吧。” 用过早膳,艾叶就自去种了兰花,死活不让时昭跟着去:“少爷不是说要静下心来学艺的吗?就这么点活,我很快就做好了。少爷你看书吧,要不给陈大夫做柜子也成。” 时昭觉得有理,也没非要跟着去。他回到书房, 先画了要给陈茂做的药柜图样, 然后搬了一根最大的木头, 在存放父亲留下的木工工具的房间隔壁, 缺了一面墙的通透廊坊开始忙碌起来。放置树木的通透廊房。 以后那个宽敞又通透的廊房就是时昭做木工的工作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时昭要真正做木工了, 必须先搭一个做木工活的台子,而不能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随便对付两下。 时昭先把那根挑出来的大圆木切了上下两端, 留下中间一大块厚实的木板做马板。 随后又用了此前自家山里砍来的一根碗口粗细、形状不好、疙瘩较多,做不得木器的树木做木马。 先把那根树木锯成四截,用榫卯结构两两交叉, 彼此切合,做成稳固的X形木架, 并在在两根木头榫卯交集处用墨线画出一个四方形的形状,将其掏空。 随后按照掏空的形状, 又另用两根较小, 比做好的X形状单根木架长度稍长的木头, 一头按照架子掏空的小孔做成方形凸起,插入木架掏空的方形小孔;另一端则削扁一处,便于平稳放在地上。 这样,一个完整的木马便做好了。 木马是用来架马板的,要两个。时昭按照原来的方法又复制了一个。 做好两个木马,时昭将两个木马间隔好马板长度的距离,将先前做好的那块马板架在木马上。木马的两个尾巴,也就是落地的那个支撑相对而摆。 马板架好后,再用刨子将木板表面刨得平整光滑,这个过程中尽量不削弱木板厚度。马板表面光滑后 ,时昭将两枚铁制马口钳钉钉在马板朝前一头。 做木工活的工作台便搭好了。 万事具备,接下来就可以在这木工台上开始各种木器的制作。当然,第一件做的是给陈茂的药柜。 在做药柜这几日,时昭顺手把家里的农具检查了下,分门别类的摆放好。然后把该修的修好,该扔的扔掉。 这是时昭第一次做这种大型家具,但他也没有摸索太久。三日之后,给陈茂的药柜就做好了。 过两日就是下元节,时昭想在过节前进城把药柜给陈茂送去,这样可以把过节祭拜的物品备下,不用单独另跑一趟。顺便去城里转转看看自己接下来做哪方面的木工营生。 临出门前,时昭去堂屋问在做女红的母亲:“娘,孩儿今日去县城给朋友送做好的药柜,眼看也要过下元节了,过节的物品今日也一并买了。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孩儿买的?” 时母停下手,想了想:“买点布料回来吧。” 时昭看了看母亲面前桌子上的布料:“此前买了许多,娘都绣完了吗?娘不要太辛苦,赚钱养家是儿子的事。” 时母放下手里的针线,望着儿子道:“没有。此前那些绣花我得空再做,你给我买点做小孩衣服的布料回来,我先给未来的孙子孙女做点小衣服。” “啊?”时昭一下就听愣了。昨儿夜里母亲的谈话才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还想着是不是夜晚母亲太思念父亲的缘故。可今儿还早着呢,母亲这是怎么了。 “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先来做做。又放不坏。”时母道。 时昭哭笑不得:“娘,娶妻的时间都还早着呢,这事不急的。您要是不想做女红就抄抄经,写写字,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时母看着儿子:“我就想给未来的孙子做做衣服。你每日看着,也心里有个数。” 时昭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对他娶妻生子的事这么上心,,母亲的话是肯定要听的。他忙道:“母亲想做便做,孩儿今日便给母亲把布料买回来。不过娘要注意身子,不可太过操劳。” “放心吧,娘还要抱孙子呢,不会糟践自己的。”时母道。 母亲这样一说,时昭又放心了一点。只要母亲好好的,做衣服就做衣服吧,就像母亲说的那样,衣服又放不坏。 “那好。除了布料,母亲还要买点什么吗?马上要过下元节了,除了过节祭拜要用到的东西母亲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吗?” 时昭又问。 他不明白自己要有什么数,觉得母亲这段时间跟自己说话总是意有所指,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又不敢多问,免得母亲伤心。 “旁的没有。娘只要你记着答应娘的话,守孝期满,娶妻生子,让娘抱上大孙子。”时母道。 “好,好,孩儿记着呢。”时昭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就对他尚未娶妻生子一事如此耿耿于怀,但只要母亲高兴,又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他也没有必要违背母亲的心愿,自然是顺着母亲的话说。 时母见儿子孝顺,心情好了不少:“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好的,娘在家也留意着点。”时昭嘱咐道。 虽然他不担心青州府的仇人这么快又寻上门,但现在只有母亲了,他一定要牢记父亲的话,把母亲照顾好。 马车不走正门,时昭把马车从后门赶到前门路上,唤艾叶一起把做好的药柜抬到马车上。上车后,时昭跟母亲挥手道别:“娘,记得插门。” 随后吆喝了一声:“驾——”马拉着车往县城方向走去。 车上只有两个人时,艾叶从来不坐在车厢里,他和时昭并肩坐在车辕上。没有时母的管束,艾叶的话比平时多了许多。 “少爷,咱们给陈大夫送了柜子,就去买香烛吗?” “嗯,送了柜子再去买香烛和冥纸,然后咱就去买点新谷子磨的糯米粉,等到下元节的时候做团子。”时昭道。 “好啊,到时我来做。”艾叶道,“少爷,水城做的团子和青州一样吗?要是不一样,我们按照青州的做法做,还是按照水城的做法做?” 下元节大宁王朝都有做糯米团子祭祀先祖的习俗,只是各地做法略有不同。 艾叶跟着时昭从青州一路南下,也见证了一路上各地不同的饮食,水城和青州的饮食风俗更是差异明显。故而才有此一问。 时昭想了想:“我们已经回到水城了,还是入乡随俗,按照水城的风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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